溫樹臣有一刹那間, 以為自己是聽錯了賀青池的聲音。


    他姿態不緊不慢地將主臥的門反鎖, 落地窗的一麵重重窗簾被遙控器關上,光線瞬間就暗淡下來, 唯獨留著兩盞台燈照明, 牆壁處模糊出了他的側影。


    是在一點點,靠近著慵懶斜坐在床邊的女人。


    “你把襯衣解了。”賀青池雙唇重複著方才的話。


    溫樹臣停在了與床沿一步遠的距離, 周身的氣勢仿若是將她全麵覆蓋, 俊美的側臉輪廓沉靜明晰,眸色亦是,就這般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


    賀青池半響都不見他有動作,睜著漆黑眼睛定定,視線從那簡單的白色襯衣緩緩移上, 落在熨帖的領口處, 停留半響,耐不住性子, 伸出白皙的手輕輕勾住了男人的西裝紐扣。


    溫樹臣配合著,修長的右腿微微屈起半跪在床沿邊上。


    這下他的身影是完全把她覆蓋住了, 侵略性的男性氣息縈繞在鼻尖,幾乎要窒息。


    賀青池強撐著鎮定,指尖有意無意觸碰著他西裝麵料的光澤感, 聲音低不可聞又說了一句:“要我動手麽?”


    溫樹臣明知故問:“你想做什麽?”


    “看看你是不是騙婚……”賀青池見他從容這架勢,反觀她先不淡定了,開始沿著麵料往上,手指與裏麵的襯衣緊貼之下, 清晰的察覺到男人胸膛的線條勻稱而緊實,不像是平時想象的弱不禁風。


    溫樹臣低著眸,情緒不顯,修長冷白的手沒有預兆地握住她,肌膚溫度傳遞過來,用了力道,引導著她緩慢地解開領口最上麵一粒紐扣,先露出好看的喉。


    賀青池這時候睜著雙眼,都沒有眨一下。


    接下來,她把溫樹臣的白色的襯衣給弄淩亂了,整潔的領帶也扯下,敞開的兩三顆紐扣,即便環境昏暗也依稀看得清鎖骨以下三寸肌理。


    他手掌依舊緊扣她的手腕,又移到麵料下的紐扣,薄唇低聲問:“還要繼續嗎?”


    賀青池突然抬眼,喉嚨有些發緊,帶著一絲猶疑情緒:“我要是把你全脫了,你會不會生氣?”


    她是一個很擅長換位思考的女孩,倘若這時候溫樹臣把她全脫了,絕對是要生氣的。


    就不知道男人的想法,是否與她相同。


    溫樹臣沉思了許久,神色不明道:“怕嚇到你。”


    “是跟你被綁架有關?”賀青池覺得他的情感冷漠症肯定有不為人知的故事,不是天生的話,就是外界因素影響到的,她可不想以後溫樹臣跟自己睡覺,都保守穿著襯衫。


    這麵料上一排係緊的紐扣,她是打定主意要解開。


    溫樹臣任由她解,輕描淡寫的提起往事,低緩溫和的語調聽上去就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字字砸在她的心上:“我以前遭綁架,偶爾遇上談判不到滿意贖金的綁匪,會受些皮肉之苦。”


    賀青池驀地倒吸一口氣,剛剛把襯衫都全部解開,沒脫下來,隻是敞開著,露出裏麵男人肌肉線條分明的胸膛收入眼底。


    他膚色很白皙,但凡有什麽陳年舊傷都格外明顯。


    往下腰部整整齊齊的腹肌,看上去緊實有力量感,上麵還隱約看得出兩三道很淺的疤痕。


    賀青池注意力被徹底吸引走,指尖想碰又不敢下手。


    一方麵是訝異他這副外形看上去瘦削頎長的身材也有腹肌,另一方麵是自己猜對了,溫樹臣緊扣的襯衫之下是有舊傷的。


    她長時間低著頭,黑色長發擋住了臉蛋,隻露出精致輪廓的下巴。


    溫樹臣看不清賀青池的表情,考慮到她看了害怕,抬手要把紐扣重新係上。


    這時,一隻女人纖細白皙的手抬起,握住他的手指。


    氣氛靜了會,賀青池調整好情緒,抿唇說:“你身體別的地方,還有傷嗎?”


    “以前的傷都恢複的差不多,左手臂處有三道砍傷。”溫樹臣緩了緩,實話告訴她。


    賀青池聽明白什麽意思。


    左手臂處的砍傷應該是最嚴重的,愈合了也會留下很深的疤痕。


    即便是這樣,她還想倔強的說:“我要看。”


    溫樹臣似乎有所遲疑,神色凝滯了一瞬。


    他越是這副模樣,賀青池就越是要看,還起身跪坐在了床沿前,抬手先是把他的西裝脫下來,隨手就扔在床腳處,又去脫那件鬆垮在男人身上的襯衣。


    “你看了會怕。”


    “不就是幾道疤,我怕什麽?”


    賀青池剛剛很威風的把這句話說完,緊接著就怔怔然,看到男人手臂處露出的三分之一。


    溫樹臣隻好把那件被扯得皺巴巴的襯衣扔到腳邊,身軀挺拔的站直,那條黑色刺青圖案的手臂重新袒露在了女人的眼前。


    他的這一副好身材離不開平日裏自律到苛刻的習慣,有腹肌,還有刺青。


    賀青池有什麽瞬間質疑自己是找了一位什麽老公?


    她緩過神來,那過分白淨的指尖,去輕輕的,點了點他緊實的手臂,倒吸氣道:“溫樹臣你還有花臂?”


    溫樹臣的刺青完美掩飾掉了幾道砍傷的疤痕,看起來更有危險性的男人味,


    靜默片刻,他想去拿件新襯衣穿上。


    賀青池不讓,急忙忙地抓住他:“我看看,我還要看看。”


    此時此刻,她的好奇心被勾起來,雙眼晶亮,襯在深夜裏很漂亮:“不許走,溫樹臣……你讓我看清楚花臂。”


    “有什麽好看。”溫樹臣拿她沒辦法,隻好把女人抱入懷。


    賀青池纖長的眼睫都沒有眨一下,似乎不敢相信,看了又抬起頭,盯著他俊美沉靜的臉龐:“你是不是內心藏著一隻小怪獸?”


    表麵上斯文儒雅到極致了,看起來正派作風,完全不像是能擁有一條花臂的男人。


    她終於上手,指尖觸碰到男人的手臂,一寸寸往上,惹得上麵肌肉猛地緊繃。


    很新奇,以前她無意間碰過秦川手臂,都沒見是這樣的反應。


    溫樹臣抱著她坐在床沿了幾分鍾,等她玩的差不多,收斂了情緒,低下頭說話:“襯衣我都脫了,現在能證明我沒騙婚了?”


    賀青池怎麽都看不夠他的花臂,眼睛輕眨,將臉蛋貼在他修長的脖子處:“嗯……這個好說。”


    有腹肌又會刺身,這麽具有男兒本色的標誌,應該不會喜歡男人。


    不過她先前也沒懷疑這方麵上,親眼看見後,就更篤定溫樹臣是喜歡女人的。


    她今晚的心情漸漸好轉,至於情感冷漠症,能治的吧?


    賀青池唇角要笑不笑的,故意說他:“溫樹臣,你真是表裏不如一。”


    溫樹臣很冤枉被她這樣蓋章,溫和提醒道:“溫太太,你應該認為你的丈夫隻是內秀。”


    賀青池對內秀二字,無言以對。


    她言歸正傳,輕聲問:“你是不是小時候被綁架次數多了才會有這樣情感障礙?”


    溫樹臣手臂將她抱了抱,不願意多談:“我恢複的很好。”


    賀青池也覺得,要不是溫樹臣坦白自己有情感障礙,從行為舉止上是絲毫看不出來的,隻能說他太擅長偽裝了。


    認同的點了點腦袋後,她又想起什麽,說:“你恢複好就行,聽說這種情感障礙也會變態的,到了極端的時候,就會開啟虐待狂模式,以折磨人為樂……也是屬於典型的反社會人格障礙之一。”


    說出來的時候賀青池沒察覺到什麽,等把話說完了。


    她突然意識到一點,睜大了眼盯著抱著自己的男人:“你這病還沒嚴重到這步吧?”


    “……”溫樹臣。


    賀青池不想要他抱了,心想他有花臂,每天應酬之餘還能練出八塊腹肌就不難理解了,變態起來之前肯定也得把身體做足完美準備。


    “你還是怕了?”


    溫樹臣沒有製止她離開自己懷抱,麵容沉靜看著賀青池沒良心的跑下床。


    賀青池控製不住,就跟生理上的自然反應一樣,堪堪不穩的站在原地,見他又問這句話,幹巴巴的解釋道:“我從小怕這些的。”


    溫樹臣看她臉色不太好,也不知今晚讓她看見這些,這個決定是不是錯了。


    好在賀青池沒逃出主臥,眼睫盯著地毯,想了許久才問:“你不會家暴我吧?”


    “不會。”


    男人的嗓音依舊溫和好聽,卻開始少了一份從容。


    賀青池依舊沒抬頭,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之前要看他襯衫下的是她,現在怕了又是她。


    過了半天,賀青池細微的聲音響起,還特意咳了一聲:“你腹肌練的不錯。”


    她有意調解兩人的氣氛,誇完腹肌,又開始誇花臂:“刺青也不錯。”


    溫樹臣俊美的臉龐上神色有所緩轉,似乎被她一兩句話就惹得低笑起來,邁步走過去,有腿長優勢,也不顧賀青池驚慌失措的想後退,橫空地將她抱起。


    “喂——”


    賀青池嚇一跳,白皙的手指下意識抓緊他的手臂,上麵溫度清晰,感覺在發燙。


    溫樹臣把她抱到柔軟的被子裏,身軀也就跟著靠近,呼吸間的氣息近在咫尺:“你還想自己罰站多久?”


    要是不抱她過來,恐怕今晚都不敢上這張床來了。


    賀青池深深陷在被子裏,烏黑秀發淩亂了,貼著臉頰,表情是緊張的:“我,我還沒做好準備。”


    她以為他是意圖想那個,身體僵得不敢動一下。


    溫樹臣今晚給她精神上太多衝擊力,這事暫緩不急,卻也不肯放過占她便宜的機會,手掌沿著堪比女人肌膚還柔滑的裙擺往下,看起來克製又失了分寸,頗有一番流連忘返的架勢。


    賀青池指尖抓緊雪白的枕頭角,將臉躲開不去看他,細細的牙咬著唇:“變態!”


    作者有話要說:  沒這麽簡單——該死的劇透!


    下章老時間,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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