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池的脾氣一旦發出來就有點受不住, 左右是怎麽都看他不順眼了。


    沒有主動認錯是原罪, 認錯態度太快更是罪加一等。


    她從廚房走出來,在客廳的沙發坐下, 而溫樹臣索性單膝跪在了她的麵前, 手掌還妄想繼續去握住女人那白皙的指尖。


    “你這會跪的到快。”


    這裏沒有旁人,溫樹臣即便在顧著他名流之首的麵子, 也跪得心甘情願。


    他目光顯得比平時溫柔許多, 直視著賀青池怒氣未消的臉蛋,低聲說:“我要不跪,萬一你結束完這部電影的拍攝,又新接了另一部電影,連續在劇組住個半年, 到時候怎麽辦?”


    賀青池鬧變扭的心思被他一語說破, 長長的睫半垂,又要把手從他掌心裏收回來。


    這次溫樹臣沒給她機會, 用了力道,緊接著賀青池感覺到指尖一涼, 她低頭看去,發現溫樹臣給她戴上了一枚婚戒,尺寸大小正合適, 鑽石泛出的光分外耀眼,將女人白細的手指襯得更精致好看了。


    哪有這樣的,跪一次也不願意白跪,還順勢給她套上婚戒。


    溫樹臣握著女人的手, 抵在自己的薄唇上,字斟句酌地貼著她微涼肌膚說:“上周我出國了一趟,在拍賣會上看到這枚戒指就想到了你。”


    兩人選擇先不辦婚禮,也沒準備什麽婚戒。


    賀青池結個婚,比旁人要看起來簡單的多,簽了一堆協議合同,就這樣嫁給他了。


    現在幾個月過去了,才補上這個婚戒,她的手被男人握緊幾分,溫樹臣表麵上從容,暗地裏似乎也在怕她會把婚戒取下來。


    賀青池了然於心,微低著臉說:“我們冷戰了一個月……這件事我也有錯。”


    溫樹臣神情驚訝幾許,似乎沒想到她還會認錯?


    結果話頓一秒,賀青池的意思是:“我忘記你還有情感冷漠症沒治好了,這個月沒少去跟心理醫生聊天吧?你是不是很討厭家裏有小孩?其實我也沒有照顧小孩的經驗,才二十三歲……要小孩是早了些。”


    她沒有看男人的臉色,自顧自地檢討了一番後,又說:“我會生氣你也得原諒我。誰讓你借酒裝瘋為了圖一時之快,連那層比紙還薄的東西也不戴,還說什麽要讓我懷孕這種引人誤會的話。”


    接下來很長時間,溫樹臣都一言不發,神色在燈下不明。


    賀青池這時抬起了腦袋看他,見半響都得不到回應,以為是說中了男人內心的心事。


    這時兩人都沒說話,被一通電話給打斷了。


    賀青池看是自己的手機,微微呼吸調整了下情緒,才接通來電:“哪位?”


    曲筆芯開口就步入正題的問:“溫樹臣在家嗎?”


    賀青池眼睫掃了一下還跪在自己麵前的男人,出聲說;“在啊,你找他?”


    電話那邊似乎停了一秒,緊接著曲筆芯連聲音也漸漸變低了:“溫樹臣如果在家,為什麽沈複卻跟我說他今晚夜不歸宿,是在跟你老公一起?”


    賀青池心裏預感突然不太好,拿眼神又看向溫樹臣。


    曲筆芯的聲音還在傳來:“讓你老公接電話。”


    賀青池聽出了這女人的語氣不再帶著綿軟的嬌音,可見是查崗查得氣頭上,想都沒想就把手機遞給了溫樹臣,以免自己遭罪。


    溫樹臣聽到隻言片語,就已經猜到是什麽事。


    他接過手機,麵對曲筆芯的盤問,神色從容,不緊不慢地回答。


    左右沈複的行蹤他不知道,跟他沒關係。


    最後曲筆芯直接問:“你之前截圖給我的聊天記錄裏,地址是哪裏?”


    溫樹臣話頓兩秒,把別墅地址說了出來。


    嘟嘟幾聲,曲筆芯二話不說把電話掐斷了。


    賀青池在一旁聽出了點意思來,睜著漆黑的眼看了他半響:“你替沈複打掩護?”


    溫樹臣及時澄清:“今晚我確實是和一群朋友在會所包廂裏聚會,沈複也在,他中途離場了,可能沒有跟曲筆芯說實話,隱瞞了些實情。”


    賀青池對這番話,半信半疑。


    她心裏想到沈複今天能借著溫樹臣來打掩護,改明溫樹臣不知道也會不會學的有模有樣的。


    要是往更深一層想的話,可能他們這個圈的男人平時就是這樣互相“幫襯”著彼此。


    溫樹臣見她表情不信,又說:“我以前未婚單身,身邊的朋友都習慣用我做擋箭牌在外麵夜不歸宿了。”


    倘若他現在還單身的話,曲筆芯這通電話打來也不好查。


    而已婚就不一樣了,直接電話打到他妻子手上,行蹤被透露的明明白白。


    賀青池暫且放下疑心,重提到了曲筆芯身上:“你把別墅地址跟她說做什麽,要是真的鬧過去了,你覺得她能在沈複麵前討到便宜?”


    溫樹臣問她:“你明天如果願意陪我一天,今晚我帶你去看看?”


    真是無奸不成商,他連在自己女人麵前都秉承著做商人的本質。


    賀青池有點想過去看看,不是為了湊熱鬧。


    她再了解不過曲筆芯的脾氣了。


    沈複夜不歸宿,這個女人這樣殺過去,跟抓奸無疑。


    要是今晚這事沒鬧到她麵前,賀青池也懶得管別人的私事。


    現在知道了,不去看看也說不過去。


    溫樹臣看出她糾結的心思,幹脆起身那定主意,將西裝外套給她披上,主動拿著車鑰匙說:“我在銀湖山莊還有別的住處,就當是從酒店回家了。”


    “……”他在同個地方,竟然準備了兩套別墅?


    賀青池被牽著起身,心裏想著,看溫樹臣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這一刻,她無比的堅信。


    倘若婚後的生活裏,有一天溫樹臣也學沈複藏女人的話,她恐怕是把整個江城翻天覆地,都不可能找的到。


    曲筆芯的電話一直沒人接。


    在趕過去之前,賀青池坐在副駕駛座上,低著頭擺弄手機,也沒和開車的男人說幾句話。


    溫樹臣察覺到她還有些變扭,實在不情願看見兩人關係繼續這樣僵著了,空出一隻手,覆在了她的膝蓋處。


    男人的手掌溫度很高,隔著薄薄的布料也能清晰傳來。


    沒一會兒,就有緩緩往上移的企圖。


    賀青池垂著眸,看著他骨節分明且好看的手,聲音輕輕靜靜的:“你別墅房間多嗎?”


    “你是要給曲筆芯準備房間?”溫樹臣開車很穩,不會因為小動作而拿他和她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賀青池繼續盯著他的手,要是今晚穿的是裙子的話,估計這男人更能放肆了。


    她啟唇說話,兔子很清楚:“別墅房間多的話,應該夠你睡的了。”


    溫樹臣的手一頓,很識趣移開了。


    賀青池側臉看向窗外,街道已經沒了什麽車輛,偶爾有出租車經過,路燈光線照明著溫樹臣開始駛入銀湖山莊的別墅區域。


    沈複所在的那套別墅很好找,燈火通明的那一棟就是了。


    溫樹臣是業主身份,保安不會攔阻,還親自給他車引導了方向。


    還沒下車,隔著車玻璃的視線,賀青池就看到了別墅門口前停駛了曲筆芯的車,等溫樹臣把車停好,兩人才走下去。


    “我們就這樣進去嗎?”


    賀青池突然問出聲。


    她看向身邊俊美的男人,而溫樹臣目光是直視前方,低聲告訴她:“不用進去。”


    正當賀青池茫然的時候,她順著男人的視線引導,看到一抹白色清致的身影從別墅門口跑出來,可能是被什麽絆倒,又摔在了草坪裏。


    緊隨其後的,便是沈複的身影了,他沒戴金絲邊的眼鏡,穿著黑色襯衣和西裝褲,深夜下,無形中給人一種過於靜漠又隱隱壓製著怒火的錯覺。


    賀青池隔著一段距離,看到沈複把那位大提琴演奏家抱了起來,眉心突然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


    結果不出她所料,曲筆芯也追了別墅,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抱著別的女人,聲音幾乎要刺破別人的心髒,氣得都在發抖:“沈複你把她給扔了,不許抱她不許抱她!”


    沈複還是第一次對曲筆芯發怒,側臉輪廓線條異常寒冷:“別讓我重複第二次,你現在上車回去。”


    “憑什麽要我回去?”曲筆芯黑白分明的眼睛瞪了起來,情緒到了極端,讓她看起來略有幾分恐怖,與沈複懷裏那個裝柔弱的女人簡直成了天壤之別。


    從追到別墅裏來查崗那一刻開始,似乎就已經敗得一塌塗地了。


    可是曲筆芯不甘心,從台階下跑了下來,踩著腳上的高跟鞋一點點逼近沈複,眼眶也是紅了又紅,帶著太多的委屈:“你什麽都是我給的,她又能給你什麽?沈複!我才是你法律上明媒正娶的妻子,這個女人算什麽?”


    隨著曲筆芯的靠近,沈複察覺到懷裏的女人在害怕的發抖,他皺起眉頭,這時,沈亭笈反倒是抬起了年輕的臉孔,靜靜地看著曲筆芯氣急攻心在鬧笑話。


    她一個單音節都沒發出聲,落在曲筆芯眼裏就是在挑釁。


    活生生,在挑釁著她這個正室。


    賀青池看了不妙,曲筆芯這個率真小綠茶一碰到段位高的白蓮花,恐怕隻有認輸的份。


    沈亭笈安靜地被沈複護在懷裏,隻穿著潔白睡衣裙,胳膊和臉頰處隱約還有擦傷的痕跡,也不知是不是被人給推傷了。


    她抬起臉的時候,還朝曲筆芯一笑,蒼白的唇張了張,什麽字都沒說出來。


    這時曲筆芯已經沒了理智,當著沈複的麵,咬字罵道:“她衝我張嘴是什麽意思,啞巴了不成!”


    這句話剛落地,賀青池看到沈複終於變了臉色。


    心想,曲筆芯這才是真正的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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