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陳國都成,漢陽,還是在尚書省,皇帝陛下參與了今天的議事,陳嘉瑞自那次朝堂震動之後,近半個月來精神逐漸矍鑠,體力越發充沛,白發竟也淡去了不少,就像回到了十年前,腰板重新挺直,整個人的氣質幾乎重回壯年時期的巔峰。


    半月前的朝堂震動帶來人心動蕩,但是皇帝卻一改往日的威嚴,變得無比和藹,更善於傾聽大臣的話,不再那麽獨斷。朝堂還有一個重大變化,左監查使公門玉不再隨王伴駕,而是坐鎮左監查使。如今大陳朝堂,正在發生著玄妙的變化,大臣的奏章多了,勇擔責任的多了,常年拖遝難以推行的決策也開始鬆動了。帝國中心的運轉開始流暢、高效起來,帝國的國運開始回升......


    “昨天忻州內丘的呈報說大燕沒有開始攻城,而是調動軍馬攻城器械南下了,是打算繞開內丘迅速攻占安陽打亂我軍的部署麽?”陳嘉瑞詢問道。


    “陳請陛下,按照我們的判斷,大燕分兵攻安陽是不明智之舉,內丘尚有我軍兩萬五千軍馬,有一戰之力,大燕的第二路大軍還在整裝集結當中,南下最快尚需十天。不盡快拿下內丘,後方不穩。大燕軍本就不善攻城,禹州軍的墨家從事已經抵達內丘,應對十萬大軍的攻城至少能支撐半月。”左仆射祿元龍分析道。


    “陛下,很快前線奏章就到,孫鵬澤大帥已經調集十萬軍馬,前出安陽三百裏,那個孫帥一向謹慎,此次前出定有原因。我們不好過多幹預前線指揮。”右仆射龐南鬆恭敬道。


    “打仗當然是他們的事嘍,大戰略你們說了算,昨天各部元帥不是都帶著命令回去了麽......”陳嘉瑞開明的確實讓大家有些不適應。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奏報,一份最新的呈報提交進來。


    “三千破大燕三萬含五千重裝鐵騎,明早禹州糧草將運抵內丘!”一份由柳高寒發出的奏報,經孫帥千裏傳書,提交上來,附孫帥的其他渠道情報證實。因為戰況太過匪夷所思,孫澤鵬還是謹慎的落實了情報,才將柳高寒的情報一並發出,拖延了半日。


    饒是沉穩老重的尚書省閣僚們,也都是震驚異常,這事的發展遠遠超過他們的預期。


    禹州祭酒柳高寒、禹州校尉貫家三子貫宏碩、禹州軍墨家從事墨舌甘、禹州糧草都運使左元、儒家十五歲的少年,五人的名字出現在皇帝陳嘉瑞麵前。後麵詳細記錄每個人的檔案,和這次作戰的功績。


    那個少年的記錄:中州口音,儒門弟子,境界可能築基,甚至更高、身體偏弱,善火術、陣法、飛劍、測算、陰陽等,狹義,隨身攜帶一把九雷桃木斧,此役救貫宏碩數次,破薩滿血靈巫術、召城隍、救官軍上百,斬殺築基修士十餘人,薩滿五人。


    陳嘉瑞,抬起頭來,麵帶微笑,發自內心的微笑,後麵的戰略調整、議事對他來講,已不再重要......


    ——————


    禹州大帥府,貫丘的臉上陰霾越發重了,讓堂下剛才氣氛熱烈的文武,逐漸安靜下來,試想,哪一個父親不牽掛自己的兒子,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大家也懂。


    “能平安進內丘城就好......”貫帥內心在祈禱。


    “吩咐三軍,加大騎戰訓練力度,全州進入戰備狀態,軍師和副帥隨我一起拜訪墨家。”貫丘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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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丘城南驛道百裏處,中軍帳,孫鵬澤麵對帳下眾將吩咐道:“慕容恪善於布局,禹州軍打亂了他的戰略計劃,也打亂了我們的部署,亂了好!戰場態勢已經向我們傾斜,越是這樣,我們就越要仔細謀劃。將這份優勢保持到吃掉他們第二路、第三路人馬。”


    “大帥,這是軍師府做的第一階段作戰方略,主要針對對方騎兵,守城器械有一部分可以立即投入野戰使用,還有一部分正在改製,三日後可運抵前線。”軍師福溫道。


    “可以,立即實施,以防敵人增兵!”


    “禹州軍,真是我們忻州的戰役的決勝關鍵!佩服!貫大哥,你可是我的福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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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燕國都霸州,皇帝慕容俊再一次催問慕容德,“快說,還需多少時日,才能發兵?”


    “原定計劃是,第一路恪帥發兵五日後我們第二路發兵,恰好諜子報禹州糧草將運抵內丘,所以恪帥提前七日進軍,我方可以將已經集結五萬軍馬,其餘兵馬正在加速集結中。”慕容德如實答道。


    “那麽第三路軍馬準備的怎樣?”慕容俊看向慕容霸


    “已聚集三萬,其它也正在調動!”慕容霸答道,內心有種不祥的預感


    “可以啦,德帥,率八萬軍馬為第二路,三日內出發,霸帥聚集後麵的十萬軍馬為第三路,十日後發兵!”慕容俊內心也是竊喜,你們各自割據勢力,別人勢力水潑不進,這次趁機打亂你們,我看你們誰還能自以為是。


    “可是,陛下......”兩人同時開口。


    “可是什麽,你們沒見前線吃緊麽,兵貴神速,你們為帥者不懂麽?即刻準備去吧!”慕容俊厲聲道。


    “是,陛下!”二人悻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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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丘城頭,柳高寒呆坐著,旁邊傷重的貫宏碩也在呆坐著,內丘太守及一幹眾將見勸解無效,又不忍打擾,吩咐手下好生伺候,悲歎離去!


    此二人非常清楚,那個孤獨的少年,為他們這支運糧隊提供了多大的護佑,尤其是貫三公子,少年救他數次。‘少帥’就是這支軍隊的旗幟,是所有士兵的魂還有膽,為了這,少年付出年輕的生命!真是可惜,以少年現在的修為,假以時日,將會是怎樣強大的存在!天妒英才!


    那顆巨雷下,整個地麵都被轟出十丈寬的大坑,巨雷下,所有石頭都已成齏粉,爆炸掀起的泥土石塊飛出百餘丈,不少落進了城牆。


    “柳先生,我特喜歡那小子,雖然他不點我,一臉的嫌棄,可我就是喜歡他這樣,我是不是特賤!”貫宏碩仰著臉,盡量不讓淚水滑下來。


    “這少年的目的,不是來內丘,有可能是去大燕國的。”柳高寒理了理思路道。


    “有可能,記得我第一次遇到他,他就有些言辭閃爍。你小子好傻,該去哪裏去哪裏,何必傻乎乎的跟著我們,當時我就應該不救他,讓羌戎抓去放羊!”貫宏碩依舊仰著臉,搖著頭道


    “我們儒家講的是浩然正氣,雖然我們不善殺伐,但是我們決不退縮。”柳高寒歎道


    “你們傻,你們好端端任他們殺,腐儒!那小子就是被你們害得!”貫宏碩語無倫次,明知道這麽說不講理,人都沒了,還講什麽理!


    “我們儒家,死有重於泰山,有輕如鴻毛,如果那少年為情而死,那就是輕如鴻毛,但是,他選擇為國而死,那就是重於泰山”柳高寒看得很透,少年與慕容家的女孩肯定有糾纏,少年就是去了結此事的!


    “我挺羨慕那個女孩的,更羨慕那個慕容家的小子,為了朋友能舍去性命!我情願那個頂雷的人是我!我欠這小子!”


    “我欠這小子的,我貫三少,真他媽的賤!他媽的我就是賤!......”


    ——————


    大燕中軍帳,慕容恪一言不發,任憑慕容評咆哮,發作,甚至都準備好了讓大哥打上幾下出氣。兩個兒子同時重傷,一個女兒精神恍惚,任誰能受得了,在樞密院,凡事也是慕容恪處處忍讓,兩人又恰恰性格相反,慕容恪眼光遠,重大局,處理具體事欠缺。慕容評善遇事處事,欠大局。


    “恪,我也知道,有些事就是命,好了,過兩天我帶他們回去,你且不要義氣用事了,陛下那裏我也會交代。”


    “是,大哥”......


    在另一所軍帳裏,碧霞仙君蒼老了許多,麵色煞白,也是懊惱不已,一絲血痕在嘴角依舊沒有擦拭,作為元嬰修士有多種方法可以用,卻選擇了最暴力的一種,可見當時如何的衝動!對儒家的特有的嗅覺,從一開始就認定那少年是儒門弟子,對於門下慕容冬雪與儒門弟子的糾纏,讓她惱火,本能地動了殺心。


    這次累得秋實受傷,非她所願


    這次讓冬雪心生怨恨,更非她所願......


    在那個軍帳裏,回元丹服下,慕容秋實的命算是保住了,大薩滿巫醫已經盡了最大所能,始終未能讓慕容秋實蘇醒過來!帳裏隻剩慕容冬雪和蕭方智,慕容冬雪趕開下人,親自拿著絹帕輕輕擦拭慕容秋實的汗水,血跡。


    蕭方智跪在慕容秋實踏前哭訴道:


    “慕容兄,這次都怨我,我不該逞強,強出手,你就不會因為救我而離那小子,不那位公子那麽近。


    慕容兄,還記得麽,你來我們大梁,一人獨戰我們十八人,你風姿飄逸,瀟灑英武,折煞多少大梁女兒心。也是因為你,我才發奮修行,其實是妒忌你。


    慕容兄,你知道麽這次我給你帶來了什麽,是婚書,我們大梁無數女子仰慕你的風采,最後是我我妹妹力壓群芳,才獲得與你通婚的資格,由我們大梁皇帝陛下欽定的婚姻。


    慕容兄,開始我還不服你,自持幾年來的苦修,能壓你一頭,單看今日,你為朋友,哪怕是敵對的朋友,不惜性命舍身救護,單憑這份義氣,我就不如你.......”


    慕容冬雪的眼淚終於止不住了,念叨:哥!天許!你們好傻!真的好傻,你們真笨!真的好笨,你們真狠心,真的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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