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動聲色,看蘇姐手裏的算籌,在‘七十二’的背麵竟然是三柄飛刀。


    少年翻看手上算籌的其它四個麵,


    其中一個麵上繪著一個相貌威嚴的老者,老者仰天觀望,既像觀星,又像翹首以待遠方,這老者少年從未見過,卻有種親近的感覺。


    翻過鄰近的一麵,見一個宮裝麗人正在低首垂淚,似有無盡的憂傷,少年也不認識,但是有種悲傷從心頭湧出,似乎能感受到那婦人的心情。


    再翻開一麵,上麵一個少女,相貌秀麗,卻不認識,卻曾恍惚在哪裏見過,應該是在夢裏吧!那少女衣袂飄飄正在禦劍飛行,下麵是無盡的山脈。


    再翻開一麵,是一座星陣,有無數的星星組成,星星的位置非常隨機,看不出什麽玄機,粗一看有百十來顆,仔細看時卻遠超千數;還有,無論想關注哪顆星,待要仔細看時,明明剛才還在的那顆星卻不見了。


    少年運轉‘入微’,審視玉算籌的質地,其粒子非常細膩,細小超過少年見過的所有粒子。透過一層層粒子向深處望去,每一層都雕有圖案,紛繁複雜,千奇百怪,深奧難懂。


    “還看啊,你再看也就是‘一百零八’!還能窺破天機不成!”一個聲音如鍾呂在少年意識海回響,上年恍然覺醒,見冀依雲正笑岑岑地看著他,幾乎所有人都帶著同情的目光看著他。


    “啊——啊!我是一百零八位,最後一位!”少年尷尬地笑了笑,所有修士也都笑了,跟少年比起來自己的順序怎麽也說的過去。少年將算籌遞給苗離塵,在兩人交接的刹那,或許別人無法看到,少年的‘入微’神通一直盯著算籌,那算籌除了數字那一麵沒變,其餘麵的圖案瞬間消失,一組新的圖案生成,那一抹天機隨之消失不見,隻留在少年的意識海中。


    苗離塵收起算籌,微微一笑,有點紅著臉,細聲細氣道。“小許師兄,我是一百零七位,我可以不算的,我的攻擊力奇低。”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你們笑什麽!不許笑,我一百零六!”冀依雲抗議道。


    眾人的笑聲更濃,連三人也一起笑起來了,真是三位難兄難弟!


    “大家別笑了,都抓緊時間,咱們從第一位開始,全力一擊,功德可是跟傷害有關!”沈承悅道。


    這個大家都知道,不過經一係列搏殺,靈力幾乎清零,哪怕每個人竭盡全力,攻擊的威力比起平時也是大打折扣。


    少年的心又是下沉,從昨晚蘇姐對鯉魚精的審問得知:‘當初河蛟離開二十多天,臨走時愁眉不展,回來時已經是神采奕奕,看來是這次渡劫很有把握。’再看今天河蛟的神態,驗證了河蛟有把握通過這次天劫的說法。難道今晚修士們所受的攻擊,不僅是為了湊足一百零八人的劫數,還是要每個人都靈力耗盡來確保河蛟渡劫成功,難道在天道下,有人能作弊!


    少年看了看眾修士,心中有種戚戚然,或許在場的所有人都隻不過是一枚棋子,毫無自己的掌控命運的能力,進退全由別人操縱,拚力搏殺隻是為把這場戲演的更逼真。那麽這場戲究竟是演示給誰看,是昊天麽?


    ——————


    第一位攻擊者是一個體修,手持雙刀,以臂力和耐力著長,但是卻麵臨一個問題,刀攻擊最具威力的是劈,河蛟在塔內,一刀劈下豈不將塔一起斬碎,眾人也是心存疑慮。正在猶豫間,那座七層玲瓏塔消失不見,眾人一陣驚慌,又出什麽變故?


    “在那裏!”有人喊道,少年也看到那座七層玲瓏塔已經回歸原位,河蛟上方虛立著塔的殘像,作為寶物的塔已經憑威勢鎮住河蛟的魂魄,讓他不得動彈,畫地為牢。


    幸運!第一位攻擊者,不再猶豫,狂吼一聲,拚盡最大的力量,將僅剩的靈力加持在雙臂,雙腳蹬地,人高高躍起,雙刀沒有什麽花架,赫赫風聲中,雙刀高高舉起,力劈華山,當頭落下,迅猛有力,似有千鈞!


    河蛟眼神透著輕蔑,伸爪至頭頂,左右互拍,拍在雙刀刀身,雙刀被拍向左右分開,蕩出中間巨大空隙,河蛟麵不改色,看著雙刀走空,看著那位體修充滿不信的雙眼。第一名體修的攻擊這就結束了,麵臉的愧色和懊惱,那名體修走到廣場角落,頹然坐下,一擊之後,氣力已是消耗一空,隻有運行法訣恢複體力,他的這次斬蛟之行似乎已經落空,結束了。


    眾人心情好複雜,在雙刀劈出的時候,好幾個修士認為此刀下去,河蛟定然性命不保,自己運氣太差,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在河蛟出手分開雙刀的時候,更多修士暗暗吃驚,河蛟實力這麽強大,比比剛才的仁兄,自己的攻擊八成也會落空。在所有人在評定自己的攻擊力後,眼神全都凝重起來。


    “我來!”第二位出場,是一名劍修,飛劍早已祭在空中,那名劍修雙手掐複雜劍訣,飛劍瞬間發動,並不是射向河蛟,而是向修士身後飛去在半空盤旋半圈,劍速不斷提升,空中傳來尖嘯之聲,從斜刺裏往河蛟胸腹奔射而去,快似閃電,不待河蛟有所動作,飛劍已至。


    河蛟探龍爪拍向飛劍,飛劍速度確實恐怖,龍爪拍在劍身之上,僅讓飛劍斜出不到半尺,飛劍斜擦河蛟肋側擦出,劍鋒劃過肋部鱗甲,擦出火花,哧溜一聲竄出,帶走兩片龍鱗。


    “這個還有點意思,就是本神不能躲避,否則焉能碰到我分毫!哈哈。”河蛟仰天長嘯,氣勢頓生,全身亮光閃過,兩片龍鱗又重新生出。


    眾人的心情有些下沉,很多人自比這位修士尚有不足,攻擊下來竟然隻是讓河蛟損失兩片龍鱗。


    第二位修士搖搖頭,平常修行不足,臨陣卻自以為是,沉默地走到第一位修士身邊,拍拍對方的肩膀,也是坐下運轉法訣,恢複靈力,他的這次行動也告結束。


    “我來!”第三位修士登場,睥睨河蛟,麵色帶有戲謔,掐法訣,默念咒語,“疾!”一團三尺火焰轟然生出,那名修士雙手一揮,在河蛟有些沉重的神情下,火焰飛至河蛟身前兩尺處停下,河蛟伸爪去扒開火焰,卻似乎被物體阻擋,還差一尺的距離。那修士可惡的笑了笑,右手再揮,火焰又靠近了一尺。河蛟張口,一股水柱噴出,依舊被阻擋,無法澆滅火焰。河蛟麵上泛苦,沒有這麽欺負人的!


    河蛟的表情讓這名火德修士心裏暗爽,哈哈,你怕火就好!河蛟確實被火焰炙烤不太好受,盡力向後挪了挪位置,“呀呀,可惱!”


    最可惱的還是那名火德修士,拍了拍手,走了,對第四位修士點頭致意,那意思該你啦!然後來到那兩名修士身邊,微微一笑,盤膝坐下,微閉雙目,法師的優勢展現出來,倒也透出一種灑脫。其實眾人心裏都明白,他依然在那裏加持靈力,確保火焰不息,但是效果真的不錯,看河蛟被烤的神情,不禁歎道:這種算不算作弊啊!於是不少人心裏都生出希望,持續加成攻擊應該算一次攻擊。


    於是河蛟算是體會到什麽叫憋屈,麵對物理進攻河蛟還能靠著強橫的防禦硬扛,這堆修士裏有三名火德法師,位置還挺靠前,依樣學樣,架起三個火球,分三麵近在咫尺一起炙烤,河蛟連個躲避的空間都沒有,龍鱗被炙烤焦黑脫落,更可惡的是五名劍修分五行陣法,一起攻擊,終於破了河蛟的防禦,河蛟開始流血。


    而後又來了兩個薩滿,召喚出兩根藤蔓,將河蛟牢牢捆住。輪到一個召喚法師,竟然喚來一頭猛虎,不停地撕咬,咆哮,最後咬住河蛟的尾巴,啃下龍鱗。疼的河蛟心魂失守,苦苦支撐,麵對要害攻擊還能略作抵擋,對於非要害的攻擊,河蛟甚至都沒有抵抗的意願。


    沈承悅、封自清、雷振全排在五十到七十之間的順序,各自選擇了非要害部位的傷害,這無疑是正確的,隨著各處創傷的累積,河蛟的生命在流逝,河蛟依然在苦苦支撐,忍受烈火的炙烤,猛虎的撕咬,在等待那個時刻,子時的到來。


    ——————


    “河蛟,你發洪水,數十萬生靈塗炭,你可曾後悔!”輪到蘇姐攻擊的時候,蘇姐突然問了一句,她沒有同門和熟人在今晚隕落,看到河蛟淒慘的狀態於心不忍,忍不住問了一句。


    “引發洪水乃是天道,你一個凡人怎麽能揣測天道,少要廢話,趕緊做個了斷!”河蛟依然高傲,很不屑與這些凡人理論。


    “既然是天道許你引發洪水,那為何天道還要降天劫與你!你可向天道討過公道?”蘇姐繼續追問。


    “天道何談公道,可笑!你們凡人真是愚不可及!”河蛟嗤笑道。


    “河蛟,你要如何才算公道?”少年踏前一步,“天道我不管,反正我是最後出手,可以給你想要的公道!”


    聽聞,河蛟眼前一亮,繼而又是灰暗,就是這個小人,卑鄙的凡人將我誘惑至此,否則任我施展神通,哪能會受這群凡人的羞辱。


    “小子,我吃了你就公道了!哈哈,小騙子。”河蛟毫不領情。“既如此,休怪我!”蘇姐言罷飛刀已至,分襲河蛟三足,三道白光在眾人眼中一閃即逝,下一刻河蛟三足均以中刀,河蛟眼中露出一絲詫異,而這個表情隻有少年和蘇姐看得最清楚,蘇姐沒有去到那群修士旁邊,而是立在少年身後。


    在第一百個修士搖頭離開後,眾人的懸著的心越懸越高,自第九十個修士飛劍第一次穿透河蛟身體,河蛟便是奄奄一息,仿佛下一次的攻擊就會被斬殺,但是一次一次透體的傷害過後,他還是挺了過來,雖然更加虛弱。


    還剩八名修士,大家已經對河蛟能再挺過幾輪擊殺已經不再懷疑,難道真的要等那個第一百零八位的少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儒之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千山歸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千山歸來並收藏儒之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