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進入這個鎮子出的問題,能夠恢複修為的法子就應該在這個鎮子裏,如果這個鎮子是某個大能布下的一個法陣,那麽自己就要破去這個法陣。


    既然失去了部分修為,那就勇敢麵對,他堅信,屬於他的東西別人搶不去,洞察境是他與生帶來,自他五歲記事以來,洞察境就一直都在,這是他的。


    想到此處,少年反而平靜下來,邁步向大鴻米店而去。


    那個老板從躺椅上跳起,衝進店裏撒了半簸萁米於地上。少年這才發現遠處,一個乞丐蹣跚而來。少年搖搖頭苦笑,自己目前連那個店老板感知力都不如了,再看那個店老板,竟然看不出什麽境界,內心不由得一沉。


    “小夥子,買米麽?”店老板問道。


    “哦,不買,請問店老板,鎮子上哪裏有賣吃的。”


    “外地人吧,在東麵大街上,那裏有不少買吃的。”店老板冷冷道,隨手一指,既不是他的主顧,他何必那麽客氣。


    少年撒腿就像另一條街跑去,街道上人不少,但是幾乎不影響少年的奔跑,身影連閃幾個跳躍,已經不見蹤跡。


    店夥計瞪大眼睛道:“這小夥子跑的真快,老板,他就是修行者吧!”


    “屁修行者,看什麽看,趕緊把米給掃起來!”


    ——————


    當微微有些氣喘的少年再回到米店門口時,那位老板依舊躺在搖椅上曬著太陽,角落裏的土米已經不見了。


    一臉的失望,端著一碗熱麵的手在微微顫抖。


    “我這裏的土米能接濟他千日,你的一碗麵不過接濟他一時,吃了一碗上好的麵,他是否就會覺得土米再難下咽。哈哈......”店老板不知何時走到他的背後,淡淡地說道。


    少年也不知道他是怎樣離開的那間米店,盲目地在街上走著,搜尋著,想著米店老板的話,覺得手中的碗越來越重。


    對,我要帶那名乞丐回到落霞村,想到這裏,少年鼓起勇氣,鎮子雖然繁華,但畢竟有限。


    少年展開地毯式的搜尋,先到鎮子的最東頭,開始一條街一條街尋找。


    手裏的麵越來越冷,越來越紮眼,似乎街上的每個人都在笑他。


    那名乞丐究竟去了哪裏?


    ——————


    一個時辰過去了,已經來到了鎮子的最西麵,再往前就是獨立鎮外的悅來客棧,少年無奈,隻得朝客棧走去,看看手裏的冷麵苦笑搖搖頭,原來施舍一碗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哎,這碗麵總不能帶回客棧,見鎮口有一塊方石,粉刷了白石灰,腹中也是饑餓,於是便坐在上麵,旁若無人地吃起來,麵雖然冷了,少年吃的倒也津津有味。


    猛然間,少年似乎想起什麽,站起身來,將麵放在方石上,自己繞道方石前麵,方石光滑平整,被刷了石灰,中間有些坑窪。這塊石頭像一個界碑,應該是鎮子原來的名字。應該按照客棧老板說的那樣,與皇帝名諱相衝,於是就被遮蓋起來。


    少年蹲在那塊石頭前,端詳上麵隱隱約約的字跡,這上麵似乎是‘潀’字?正在揣測間。


    就聽一個顫抖的聲音道:“這半碗麵能給我麽?”


    少年騰地站起來,這是以前沒有的事情,從來還沒有人來在近前自己還沒有發覺。


    當看到來人的時候,少年幾乎僵住了,正是他遍尋全鎮沒找到的那名乞丐。


    “當然,當然,那個,我已經吃飽了。”少年有些按奈不住的興奮道。


    “謝謝!”那名乞丐恭敬行了一個儒門的弟子禮。


    “不用,不用。”少年趕緊扶住那名乞丐將要彎下去的身子。順手將乞丐扶在方石上坐下,將碗遞在乞丐手裏,看著僅剩的半碗麵,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那名乞丐渾然不覺,將那半碗土米遞給少年道:“你也吃。”


    少年猶豫地接過那個髒兮兮的破碗,心頭一酸,這就是這名乞丐整日吃的東西。伸手捏起幾粒米放進嘴子,細細地嚼起來。


    那名乞丐似乎很開心,端起那碗麵吃了起來,吃的很香很仔細。


    少年想了想,試探道:“大伯,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那名乞丐聽的少年跟他說話,抬起頭,迷茫地看著。


    少年笑了笑,盡量語速放慢,一字一頓道:“大伯,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一個叫落霞村的地方。”


    “落霞村?”那名乞丐有些迷茫,但是嚴重卻閃過一絲光亮,似乎記起什麽。


    “李天許,你省省吧!”一個聲音從少年背後傳來。


    ——————


    少年恍然回頭,隻見大鴻米店的老板站在身後,還有那個夥計。


    “你是?”


    大鴻米店的老板沒有回答,轉過頭去對身後的那名夥計道:“將他帶回去!”


    那名夥計,架起那名乞丐,連同那個破碗,帶回鎮裏。


    “為什麽?”少年有些憤怒。


    “哈哈,你還想動手不成,沒有了洞察境,你什麽都不是!”


    震驚!不單單是震驚,還有恐懼!深深的恐懼!


    “你怎麽知道?”


    “進了這個鎮子,那就是我說了算。”


    “你是黑蓮!”


    “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想要拿回洞察境,就要乖乖聽我的。”


    “你是魔佛!”


    “魔佛隻不過是我的一縷神魂,卻完全可以封印你的洞察境,因為你的洞察境就是我賜予你的!”


    “這怎麽可能!”


    “哈哈,你師父將你送入洞察境,怎麽樣,感覺不錯吧。”


    少年幾乎石化,這是怎麽回事?


    “孩子,我知道你現在很難接受,我隻想告訴你,你是我精挑細選的,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幸運兒,大陳的千年國運,李家村福地的千年運勢,釋、道、神的千年香火,哈哈,還有我魔界的一顆種子,這顆種子隻有在肥沃的土壤裏才能生根發芽。”


    “你在我身上種下一顆魔種子?”


    “你以為你的洞察境是什麽?沒有天道的管束,沒有天罰,沒有天劫,不是魔還能是什麽?你想一想,不管是昊天執掌的天道,還是道祖的天機,還有佛祖的業力,能允許你的存在麽?”


    少年汗如雨下,聰穎的他當然知道,這就是魔,不管自己如何想。


    “孩子,你想一想,當初儒祖是怎樣麵對漫天諸神的,不就是給眾生爭取一個平等修行的機會麽,當初漫天諸神又是怎麽看待儒祖的,他們喚作儒魔,因為儒祖對他們原有的秩序發出挑戰!”


    少年一直以擁有斬魔劍為榮,有強烈的斬魔之心,此刻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因為,魔佛說的是對的。因為,儒門遭受排擠是不爭的事實,佛、道、神都不想再崛起一個儒祖。


    “是我師父為我做的一切,我師父可不是魔。”少年有些蒼白的辯駁。


    “哈哈,孩子,你師父?儒門隻有正心正骨的法子,哪有繞過了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飛升,長生,直至洞悉境界的術法,這隻可能是魔法。儒門經典,乃至天下道家、佛家都不允許,也不可能有術法。你師父殘魂維持十年不散的術法,在哪個儒門典籍裏能找的到?也隻有魔法。孩子,什麽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少年徹底絕望了,十幾年心中的信仰,瞬間崩塌,想想師父在夢裏,曾經提到過的黑蓮,顯然師父他是知道的。自己能夠達到洞察境,原來是師父使用魔法的緣故,師父他竟然是魔!


    “孩子,你知道你為什麽不敢上靈山麽?因為魔對佛有著天生的恐懼!因此,我就創立魔佛,哈哈,魔也是佛,佛也是魔。如果有必要,魔道、魔神、魔儒都在我的一念之間。好了,孩子,你隻要知道你是魔,你身上有一顆魔種子,就夠了。你的師父愛你,我也同樣愛你,你師父給了你不壞的三魂七魄,我給的你更多。”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哈哈,我敬重你的師祖,可惜,我們未曾謀麵,你既是儒門在危難之時被賦予了強大氣運,必然要繼承你師祖的衣缽。我也要在天下四州選擇一個,作為魔界的種子。當然你是最合適的,便點化了你的師父,將我的衣缽也一並送給你,讓他賦予你驚世駭俗的神通,當然你也沒有讓我失望!你已經可以窺破虛空,就能來到這裏。你可知道,你洞察


    境的神通是不會被天道探查的,哈哈,我自有遮蔽天機的妙法。當然,這一切,這被釋、道、神三界稱之為魔。”


    少年萬分痛苦道:“不!每萬年,魔界入侵,天地變色,生靈塗炭,這才是魔?”


    “哼,迂腐,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生靈塗炭對佛、道、神又算得了什麽,那些集萬千生靈信仰築就起來的寺廟殿堂,不過是他們攫取百姓生機、願力、念力的工具,與大夏的五座寺院又有何區別。”


    少年一字一頓道:“我終不願見到生靈塗炭,不願見數十萬百姓死於你們的謀劃。”少年腦海裏浮現出菏澤浮屍十萬的慘烈景象。


    “哈哈,我能賦予你神通,就是你認為的魔,我也能收回這你的神通,孩子,失去了修為,你將淪為平庸,那時自身都難保,你還能救得了誰?談什麽振興儒門。”


    “何為魔?魔界在哪裏。”


    “哈哈,魔界藏在人性裏陰暗的地方,越是強大的,魔心越重,你去廟堂看看,誰的塑像越大,誰的魔心越重。魔界就在昊天,道祖,佛祖的心裏!哈哈!孩子,你是魔界的種子,是魔界重返天庭的希望,那時你將擁有比肩佛祖、道祖的魔力!”


    “再問一下,紫杉和北齊尊者是不是魔,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哈哈,他們在執行我布置的計劃,也是為你準備的禮物,哈哈。”


    “我不知你是誰,我也不知我的洞察境是怎麽來的?你若收走,盡管收走!我不會淪為你入侵天下四州的工具。”


    “哈哈,孩子,你這臭脾氣反倒惹人喜歡,真舍不得你啊!這樣,你現在就可以走出鎮子,去做一個平凡的人,我不會強迫你。但是,你如果你若想擁有無上的魔力,就回來,這裏就是你的另一塊福地。隻要你來到這塊石頭前,就會重新掌控洞察境,那時候你就會執掌無上的法力!仔細考慮清楚!哈哈,哈哈!”


    死也不會屈服魔界,那顆魔界的種子,遲早我會將它煉化掉!


    少年頭也不回,徑直朝鎮外走去,毫不理會旁邊的米店老板,那不過是被魔佛控製的一個軀殼而已。路上的行人依舊,卻沒有一個人為兩人而側目過,停留過,他們就好像空氣,或者那些行人是空氣。


    斬魔劍在體內嗡鳴,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歡暢,少年終於明白當初斬魔劍為何對自己反抗,不馴服的原因了,那是對自己體內魔的拒絕和敵視。天機或許不能發現,但作為神獸白澤,自然能感受到魔的存在。


    ——————


    突然,就覺得背後金光大盛。


    少年沒有回頭。


    一聲幽幽的歎息傳來:“孩子,回頭看看,算你我的一場緣分,我的殘魂支撐到現在,就是為了見你一麵。”


    少年停下腳步,心頭也是不忍,既然對方是魔,有一萬種方法對付自己,何況對方對自己確實沒有敵意。


    少年回過頭來。


    那個米店掌櫃已經不在!


    不知何時,那個乞丐,擎一隻破碗,坐在方石上,兩腿蕩來蕩去,衝少年傻笑。在旁邊一位儒生,英俊高大,微笑地看著自己。


    少年怔住,那正是自己的師父,那個依稀在泰山浮光掠影中見到的師父,那個陪伴自己十年的師父!


    少年跪下,滿含熱淚,顫抖著道:“師父,師父!”


    那位儒生神情複雜,眼裏是無盡慈愛,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似在告別,又似在挽留。


    “師父,師——父!”少年痛哭道:“師父,是您將弟子帶進儒門,弟子又是儒門的希望,弟子不能!弟子不能入魔啊!”


    那位儒生笑了笑,點點頭,眼神已經開始迷離,那裏有不舍、欣慰、遺憾、難過、疼愛......


    片刻後,師父的身形開始模糊,師父始終在笑,少年看得出,那笑容下極力掩蓋的痛苦,那已經扭曲的笑,最終淡化在空氣中......


    坐在方石上的那名乞丐,渾然不覺,依舊傻傻地笑,兩條腿還不住地在方石上蹭來蹭去。


    方石上的石灰撲簌簌地落下,下麵的字跡漸漸清晰。


    赫然寫著:澤紅鎮!


    少年猛然記起二十五處福地之一:澤紅鎮,宋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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