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分開久了是不是就會慢慢淡忘。白川不知道,肖婷也不知道,兩個人總是會有意或者無意的想起對方,白川想的是肖婷“霸道”,肖婷想起的是白川的“傻”。


    肖婷的空閑真的不多,老師的“任務”完成,還有無休止的家裏的“任務”――黃岡試題,英文單詞,每天肖婷都要寫的背到到腦袋迷糊了才能結束。爸媽在城裏的買賣越做越好,沒多久就在城裏買了一個不大的房子,就等肖婷考進城裏高中,一家人便能安穩的再團聚了。帶著父母的期望,肖婷也格外的努力,終於在中考的時候以優異的成績考進了縣城最好的“一中”。


    白川就艱難的多了,被抽調完班裏的“尖子生”以後,整個教室都充斥著“懶散”。學生懶得聽課,老師們也似乎懶得“講課”,上學成了一個固定的模式而已。白川也愈發變得沉默寡言,重新調整的座位,同桌是劉興明的男生,個子不算高,確是班裏最搗蛋的那一個。班裏人都叫他的混名“皮帶”。剛開始同桌的時候,他老是拿書本敲白川的腦袋,白川忍著,沒多久,忍無可忍的白川竟然用自己的鐵的鉛筆盒直接打破了他的腦袋,鮮血直流。


    就這樣,白川的家長第一次被叫到了學校,這應該是很丟人的一件事,晚上回家母親拿了一根自家果園果樹上的枝條,打的白川滿地亂滾。


    叛逆的性格就那麽開始了。白川先是學會了逃課,去校園最後麵的一片山楂樹林裏看武俠小說,一逃就是一整天。後來鎮上又開了一家網吧,然後整天泡在網吧裏,玩著那時候風行的cs槍戰的遊戲,更喜歡在那時候隻有“聊天室”聊一整天,本來性格靦腆的白川,似乎也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出口,有時候趁大人睡著了,都會翻牆偷跑出來,一直玩到淩晨才再偷跑回家。


    不打不相識,自從皮帶被白川打破了腦袋以後,兩人卻成了最好的朋友,皮帶家裏是改革開放以後最早做生意的那一批人。家裏特別的有錢,兩人總是一起逃課,上網,當然網費都是皮帶“請”的了。


    自然的,中考的白川“很遺憾的”就被刷了下來。對於複習不複習家裏產生了很大意見,母親想孩子有出息,想讓白川再複習一年試試看,而爸爸看著白川還差五分就能進縣城最差的高中的成績,直搖頭。


    最終白川還是沒再回到學校,在家幫著打理家裏的果園。


    肖婷聽說了白川已經綴學在家,搬到城裏住的她實在想不出什麽理由去看看白川,她卻很想他。當然,她也生氣,生氣白川沒有考進高中,那怕是最差的那個高中,至少那樣兩人會離的更近一些。但是在那個升學率隻有不到百分之三四的年代,綴學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白川家的果園,在村的東麵的一個山丘上,離家很遠,幾乎沒有人會到哪裏,果園是用一圈叫“蒺藜”藤蔓圍住,麵積也足有好幾畝地那麽大,一間紅磚砌成的小屋裏,雜亂的工具,還有一張簡單床被已經泛黃的蚊帳整個攏住。一張小桌子。也算是懲罰,也算是鍛煉,白川被爸媽強行的發配到了果園,做起了看護,隻有他一個人。


    白川很怕黑,還是荒郊野外的黑,遠處幾個隆起的墳包,風吹樹葉的聲音,都會把白川嚇得半死。第一夜白川都回憶不清自己是怎麽熬過的,隻記得手電筒一直沒有關,一包六根的蠟燭,全部用完,蚊帳裏的蚊子都被白川的血撐得飛都飛不動了,隻能爬。還有就是他想了一夜的她。


    肖婷決定寫信給白川,學校門口就是郵局,肖婷買了漂亮的信紙,漂亮的信封,漂亮的郵票。寫了一封她覺得能把自己郵寄給白川的漂亮的信。當然第一封她不敢寫什麽,隻能是一些作為“朋友”的寒暄,因為她不確定收到信的第一個人會不會是白川,如果讓白川的父母收到,會不會被拆開看。


    中午忙完,白川的母親從一個裝著午飯塑料帶裏拿出一封信,遞給白川,“給你的,好像是婷婷給你寫的,唉……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母親沒在繼續往下說,隻是一個勁的歎息搖頭,充滿了對白川的失望。


    白川也沒想到肖婷會給自己寫信,自從分班到中考結束一整年的時間裏,他沒幾乎都沒見到過肖婷,隻是偶爾的聽說她的一些消息。比如她考上了最好的高中,搬進城裏做了“城裏人”。


    接過似乎已經被拆過的信,白川有些憤怒,卻不敢對著母親發火,隻能憤憤然的把信塞進小床的席子底下。不是白川不想看,而是不敢看。兩個人似乎都是在肖婷再主動想自己靠攏,而自己往往都是被動的接受。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母親忙完果園的活,回家去了,剩下白川自己點上蠟燭,坐在床沿打開了那封信,讓他半天都心不在焉打信


    期待的多了,當失望來時會比一開始就是失望猛烈了許多。肖婷信裏說的好像有點程序的化,多的是朋友之間的問候的話語,隻是用了太多的省略號。似乎有很多的話,並沒有寫。


    一夜無眠,白川已經不是剛開始那麽害怕黑夜,反反複複看了十幾遍肖婷的信,生怕錯過了什麽。直到自己都能背下整封信的內容,才吹熄了孤單的蠟燭,點了一顆煙,躺在床上默默的發呆。信已經重新疊好,貼在靠心得位置。


    估計信已經到了白川的手裏,肖婷就多了一些期待,傳達室門口玻璃窗內每天都會有一些信件,貼在玻璃上,等待它的收件人。隻是屬於肖婷的那一封來的有些太晚一些,足足有半年之久。甚至都快讓肖婷有了迷茫。


    離寒假還有三天,學校裏已經沒有了學習的氣氛,多的是老師無休止的作業和囑咐。窗外下起了雪,很美,很濃。肖婷拿著那她最期待的那封信,有抱怨也有希望。


    普通的郵票,普通的信封,普通的信紙。信裏最多的確實寫完又塗改掉的痕跡,隱約的有一些自己還多少能看清的字跡,“想你,真的想你”“想見你”“回到以前多好”。肖婷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回到家把自己鎖在屋裏整整流了一夜的眼淚。


    對白少了是不是太多,十六歲十七歲的男女孩,愛這個字真的談不上,隻能說喜歡,或者是一種習慣,是自己生活裏不可或缺,不可抽離的那麽一個人而已。


    入冬最大的一場雪,白川還是蜷縮在那個小小的果園屋裏,本來冬天是沒有事情的,隻是爸爸聽說城裏有一些飯店高價收果木,有那麽一道菜需要果木來烤才好吃,就有那麽一些遊手好閑的人打起了農村果園裏果樹的注意,據說又好幾個村的果樹被一夜之間被人砍掉拉走了。所以白川自然而然的承擔了這個責任,隻是母親來的隻是送一些米和菜,小屋裏多了一些做飯的鍋碗瓢盆,和一個用來取暖的爐子。


    小屋的窗戶是用塑料薄膜糊住的,鬆鬆垮垮,隻要一有風就會又發出鬼哭一樣的聲音,兩床厚的被子,再加一個軍大衣疊在一起才能裹住白川的溫度。就是這樣的夜裏,白川聽著歌,抽著煙,沒人說話,沒人理自己,靜靜得聽著屋外肆意的風雪。


    又接近新年了,肖婷最高興的事情恐怕就是父親決定今年回老家過年。她沒有給白川回信,她決定給他一個驚喜,細心打扮自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覺得自己真的長大了。


    白川的父親送給自己一個刮胡刀,是用刀片的那種,還說著委屈白川了,畢竟荒郊野外自己一個人真不是那麽容易,不能像別的孩子那樣自由。即使出外打工也好。白川也沒什麽抱怨,當這種習慣成了自然,就隻能隨波逐流了。


    還是往常一樣,白川睡了一個懶覺,窗外得的陽光照在未化的積雪上發出異常色彩。揉揉鬆弛的眼睛。翻身想起床,才感覺屋子裏有點太冷了。“唉,爐子又滅了!”白川自言自語的抱怨了一句,還是決定起來重新把爐子點著。不過推開小屋的門白川就有點後悔,外麵雖然陽光明媚,卻是格外的冷。找了幾塊幹透的枯枝,點著放進爐子裏,又壓上一塊蜂窩的煤球在火的上麵,熟練又快的做完這一係列的動作,轉身就想回屋,卻被飛來的一塊雪球正好砸砸在了臉上,一陣熟悉的笑聲傳過來。


    肖婷才不管發呆的白川,手裏不停的兜著雪球,砸向白川,似乎這一年半所有積攢的笑都毫不保留的都留給了白川。


    “傻子,你就不知道躲啊!”


    白川很終於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打在身上的雪球有點多了,有幾點還從衣領鑽進了去,白川才轉回意識,不停扭動身體,想要抖出來,肖婷笑的更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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