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春花秋月館。


    滿目的鶯鶯燕燕,若隱若現的梨花雪白,這裏的山巒起伏,比摩訶寺的山色還要吸引人。


    雖然很不想看,圓意還是忍不住開眼。


    往常摩訶寺也來過女香客,可都是貴婦,有專門的法師招待,看起來禮法嚴謹,給人以女色的欲望自然要輕許多。


    這裏的女施主,卻是百花齊放,有含蓄的,有火辣的,有欲拒還迎的,有冷若冰山的。


    明明並非她們的真實麵孔,卻把這麵孔戴的如此自然,幾乎以假亂真。


    圓意分析得如此深入,心中仍是有一種火熱。


    有些事,沒經曆過,就是看不透。


    覺得神秘,忍不住想去探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心中默念著心經,借以壓製住自己內心的欲望。


    這是修道的大難關。


    沉墨確實沒說錯,這確實是他的弱點。


    人在小的時候,心裏是傾慕父母的;到了長大後,知道男女之情了,則會戀慕年輕美貌的人。


    圓意以前敬慕師長,住持的事,毀滅了他的叁觀。這好像是真正的成長,現今鶯鶯燕燕入眼,即使心裏念著四大皆空,卻也忍不住想看。


    該死的沉墨,把他帶進這裏麵,就不知道跑哪裏去鬼溷了。


    如果這樣下去可不行,圓意找到辦法。


    紅粉如骷髏。


    不是觀想骷髏,而是利用他高深的修為,運足明察秋毫般的目力和發揮靈敏如犬的嗅覺,觀察每個女子身上的瑕疵。


    有的女子毛發旺盛,有的女子還有香囊掩蓋下的狐臭,還有帶口臭的,這個倒是不怪她,她有胃病。


    還有腳臭的,如果脫下鞋襪,肯定比圓心的味道還重。


    居然還有身上流血的,哦,是月事來了。


    通過觀察這些,心中升騰的火焰自然覆滅。


    圓意甚至頗有成就感。


    “大師,你選好了嗎?”旁邊老鴇見圓意盯了半天,始終不下手,還以為小和尚靦腆呢。


    圓意知道終究要選一個,單對單地接受考驗。


    他已經找到麵對的辦法,所以不太怕。


    為了以防萬一,圓意選了來月事的姑娘。


    即使到時候忍不住,對方來月事,也是行不了房的,如此可以保住清白。


    選好姑娘,於是姑娘去洗漱換裝。


    圓意在房間裏等待。


    沒等多久,姑娘來了。


    圓意猜想,她是不方便沾水,所以隻是簡單擦洗一下。按理說月事來了的姑娘,應該不用接客吧。


    他第一次來風月場所,不太了解,因此不清楚其中緣由。


    “大師安好。”


    姑娘長相清秀,不像是個老手。


    圓意也是新手,彼此彼此。


    兩人麵對麵坐著,沉默無言。


    圓意見她越來越局促,臉色發青,“你把手給我。”


    “原來大師是喜歡玩手。”姑娘擠出笑容,附和一句。其實她不方便,怕說出來,對方生氣。已經做好準備,用其他方法補償。


    她實在很需要錢。


    如果能用手解決,那也不錯。


    圓意搖了搖頭,用拇指按住她的虎口,一股熱力透進去,姑娘立時舒服很多,忍不住呻吟一聲。


    圓意微微一笑,“你有點痛經,以後不舒服時,可以自己試試用熱毛巾敷一下這個位置。”


    “啊,嗯,多謝大師。”姑娘平生第一次遇見這種客人,實是不知怎麽形容。


    房間裏響起一陣笑聲,是沉墨的。


    姑娘吃了一驚。


    圓意有些氣惱,沉墨居然在旁邊偷看。他解釋一句,“這是我朋友,他喜歡開玩笑,你別害怕。”


    姑娘咬著嘴唇,石破天驚一句,“大師,你們這種情況……”


    她稍作猶豫,終歸是因為太缺錢,下定決心,“其實兩個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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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沉墨實在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不等圓意發火,沉墨道:“我走了,姑娘你好好伺候他,錢我還是給雙倍。”


    …


    …


    春花秋月館一路金碧輝煌,可有個僻靜角落裏,靜靜佇立著一個幾乎無人打擾的木屋。


    沉墨走進木屋,開了天井,上覆蓋琉璃,想來是經常有人擦拭的,十分明淨,一抹落陽進來,恰好斜照在一個茶幾上。


    “東城漸覺風光好。縠皺波紋迎客棹。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沉墨隨口抄了一首前世的詞,和屋內正響起的飄然中帶著一絲沉重的琴聲恰好應和。


    琴音在沉墨住口時休止,繞在木梁間,久久不絕。


    清風自門外徐來,吹得沉墨衣袂微微而動。


    沉墨看向彈琴的女子,正是春花秋月館幕後的老板——柳晚晴。沉墨剛認識她的時候,胸腹平平,如今依舊如此,當真是十年如一日。


    而在外人眼裏,春花秋月館的老板不同於一般的美女,每一次與人會麵,皆給人不同的經驗,多少達官貴人,風流才子,為她神魂顛倒。


    可沒聽說過,誰能做她的入幕之賓。


    她的背景神秘莫測,哪怕是有權貴想要用強,都沒法一親芳澤,反而事後遭遇警告,不得不退縮。


    因此不同於一般的交際花。


    能不能見到柳晚晴,全然看她心情。


    像沉墨這樣貿然闖入的客人,事後皆會遭受不好的結果。


    柳晚晴當然不會對沉墨生氣,給沉墨主動倒了一杯茶,微微笑著,“我猜你在江城潛伏了一年,居然一次都不來看我,這可說不過去。難不成,咱們之間除了交易,竟沒有半分老朋友的情義可言?”


    沉墨盤膝坐下,接過清茶,“我的老朋友可沒有包括你,你莫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幽冥教的白無常使大人。我現在可是你們幽冥教的大敵。順便告訴你一件事,不久前我才和判官打了個照麵。”


    柳晚晴悚然一驚,判官是幽冥教四大巨頭,而且對無常使一係,有強大的約束,她怎麽會不清楚判官有多麽可怕的實力。


    沉墨居然和他打了照麵,還能安然無恙,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實在令人細思之下,格外可怕。


    沉墨終於也到了當棋手的地步。


    柳晚晴再看沉墨時,不由多了一層敬畏。


    “你想要我為你做什麽事?”


    如果是原來的沉墨,她會說幫你做什麽,而一字之差,隱隱有效勞的含義。


    幽冥教從來不是鐵板一塊。


    至少沉墨清楚,柳晚晴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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