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伴隨一聲轟然大作的雷鳴。


    浩浩蕩蕩的氣流在魔湖周圍驟然擴散開,同時托起閻羅殿主和沉墨的身形,兩個人竟彷佛照鏡子一樣憑空對立。


    氣流激蕩湖水,排起的水汽彌漫長空,雲遮霧繞一般。


    兩位當世大魔頭的交手,在這樣的雲霧氣氛下,竟然有種仙宮神人對峙之感。


    其實在普通人眼裏, 兩人著實與神聖仙魔之流差別不大了。


    閻羅殿主率先拍出一掌,雄渾無匹的掌力猶如滔滔江河泄落,當真是大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氣勢磅礴,聲勢震天。


    這一掌本來至剛至陽,可是掌力彌漫泄落時, 卻又至陰至柔。正如天下至柔莫過於水,卻能馳騁天下至堅。


    轟轟轟!


    沉墨以柴刀應對閻羅殿主的掌力。


    青紅電芒和閻羅殿主的雄渾掌力彼此交錯,同時發出滾滾悶雷之聲。刀掌交擊極快,兩道相似卻又不同的身影在雲霧裏以快打快,所過之處,空氣不住爆裂,劈劈啪啪聲沒有斷絕過。


    閻羅殿主的掌力越打威力越打,到後麵掌力實質化彷佛龍形,而沉墨的刀光猶如雷霆霹靂。


    遠遠觀望下,猶如一條大龍馳騁霹靂雷霆中,相互呼應。


    卻不知,每一次呼應,俱是在生死間的搏殺,不摻合絲毫虛假。


    頃刻間, 兩人不知交擊多少次。


    黑蓮生出的漆黑肉芽在這種恐怖的氣浪搏殺下,隻能起到襲擾的作用,對於戰局沒有決定性的幫助。


    而黑蓮本身也不是以戰鬥見長,但能轉化魔性為純淨元氣。


    在沉墨魔性瘋狂滋長時, 黑蓮為樞紐,以兩者間一體共生的神秘聯係, 為沉墨輸送轉化元氣,最大限度地激發沉墨的潛能。


    等於沉墨瘋狂輸出的同時,有個穩定的後勤。


    譬如大國征戰,比拚的就是國力。


    可是閻羅殿主到底功力雄渾,遠非沉墨本身可以比擬,在這種消耗下,居然越打越是興奮,氣力悠長,簡直超乎沉墨想象。


    氣浪逸散的餘波,更是毫不留情地撕碎那些沒有一早就離開的修煉者們。


    隻有極少數修為不俗者,或者身具鬼物的人,方能苦苦支撐。


    但也不敢全力爆發功力,否則必然引來那上天入地的兩道氣機的聯合絞殺,絕無幸免。


    因為在這種層次的交手中,一旦有引起他們重視的外來力量出現,在敵友不分的情況下,兩者的敵意都會自然而然地傾瀉過去。


    這是可以說是一種強者的本能。


    鎮魔司的人已經到了江城,其中為首的人物乃是六扇門的捕神, 如今調到鎮魔司,身居高位。


    他這次前來宣旨,多少要有借朝廷威勢,壓一壓邪君風頭的意味,免得邪君今後勢大難製。


    雖然來之前,蘇子默隱晦提醒過他,沉墨可不是好惹的。


    但捕神在神都硬碰過多少權貴,根本對此不以為然。


    如今他卻不得不慶幸,好險!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遠處上天入地彼此交錯兩道身影分別是誰。


    一個是傳說中的閻羅殿主,另一位自是邪君無疑。


    龍形的掌影,霹靂雷霆般的刀光。


    所過之處,風雷激蕩,天昏地暗。惹得天上明月,似乎也瑟瑟發抖。雲霧翻騰,有震怒四海的架勢。


    眺望前方的交鋒,捕神胸口起伏不定。


    數十年前,他年輕時曾見過一場發生在紫禁之巔的驚世決戰,與今日所見相比,怕也未必能在場麵上壓過。


    當然,他也慶幸兩人是交手而不是聯手。


    幽冥教的閻羅殿主名垂江湖數十載,乃是縱橫無敵的大人物,行事更是肆無忌憚,他甚至聽聞過一點與閻羅殿主扯上關係的不堪入耳的皇家隱秘。


    至於邪君,也是個百無禁忌之輩,絕對算不上好人。


    龍形掌影突然暴漲,撞碎了重重氣流,有幾個奮盡全力逃出兩者交手邊界的人,立時受到龍形掌影撞散出的氣流餘波的威脅。


    無奈下,使出平生絕學,消解餘波。


    可是這也導致半空中的刀光和掌影的注意,兩道絕世殺機,不分前後絞殺下來,那剛剛消解氣流餘波的人,當即血肉橫飛。


    殘存的人見到這一幕,愈發噤若寒蟬。


    捕神登上一座極高的閣樓看到這一幕,心底發寒。


    立刻調轉人馬,往城外去。


    他獨自上了城牆頂部,以堪比獵鷹的眼力遠遠眺望,絲毫沒有敢靠近的心思。


    如果神都權貴們知曉這位素來強硬的捕神居然有如此謹慎小心的時刻,怕是難以相信。


    捕神也不得不承認,他並不是真正的強硬鷹派,在這種超乎自然的非凡力量下,他產生了真正發自內心的恐懼。


    時代真的變了!


    以朝廷每況愈下的威嚴,如何能約束這樣的人物。


    在閻羅殿主、邪君眼中,億兆蒼生,也不過芻狗吧。


    這種人必然高高在上,藐視塵寰。


    長空之中,龍吟雷震。


    閻羅殿主一聲狂笑,“沉墨,你除了憑借這口柴刀,還能有什麽其他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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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知天地萬物無一可恃,可恃者唯我。成道者,不假他求。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閻羅殿主語聲如刀,句句斬向沉墨的道心。


    沉墨依然從容平靜,“苦海茫茫,難以泅渡。我隻是借一葉竹筏,漂洋過海,還管它是什麽外物?過得苦海,我還是我。執著內外之分,難道就是上乘?其實你也不比我想象的高明。”


    刀光刹那間升騰起比之前還濃烈一倍的光輝,與天上明月遙相呼應。一時間竟彼此難分。


    一輪好似圓月的刀光,悍然斬向長空中的閻羅殿主。


    如潮殺意,已然將閻羅殿主鎖定。


    閻羅殿主久戰不下沉墨,試圖以言語如刀,斬破沉墨的道心,哪裏知道,沉墨一生機鋒,何曾弱於旁人。


    立時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更不給閻羅殿主反駁的機會,刀光殺意,如潮水般湧向閻羅殿主。


    迫得閻羅殿主暫時難以還口。


    落在局麵上,就好似閻羅殿主麵對沉墨的機鋒反擊,唯有默然。


    這也是沉墨有黑蓮轉化魔性回氣,不顧損耗,最大激發阿鼻地獄身的潛能。


    而閻羅殿主隻想毫發無損地拿下沉墨,畢竟他也不是沒有其他的大敵,真要是給沉墨的柴刀斬出傷口,即使拿下沉墨,他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為其餘大敵所趁。


    至於沉墨,到了這份上,已然無路可退,那便死戰。兩人的決心,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何況他加上前世,已經死過三次,麵對死亡,還有什麽好怕的?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在於未知。


    沉墨經曆過三次,早已駕輕就熟。


    死亡不過如此。


    他見,他知,他征服!


    沉墨殺意如潮,踏步虛空。


    閻羅殿主自和沉墨交手以來,首次在氣勢上落入下風。他知道自己終究大意了。


    沉墨不是仗著柴刀和黑蓮,絕非他的對手。


    如分高下,那是一望可知。


    若分生死,那卻是未知之數。


    因為沉墨敢跟他同歸於盡,可他敢嗎?


    閻羅殿主數十年前敢這樣,如今卻不敢如此。


    道心不會欺人。


    閻羅殿主不是欺騙自己的人,他拿得起放得下,心裏自然生出一絲退意,但麵上不顯。隻見閻羅殿主掌出如龍,橫空數十丈,迎上刀光。


    排山倒海的龍形掌影在半空和刀光碰撞。


    刀光炸裂,卻也如火山爆發,凶性大漲。硬生生撕碎龍形掌影,接觸到閻羅殿主的肉掌。


    閻羅殿主早有準備,雙掌接住刀光,生出恐怖至極的陰寒煞氣,凍絕刀光。


    最終僅有一片袖角給刀光斬落。


    天上素月生輝,傾瀉而下,月光如水波蕩漾,一道空曠虛渺的蒼老聲音恰然響起,“閻羅殿主,還記得我徒兒憐幽嗎?”


    “哼,老虔婆,你今日護得他一時,護不了他一世。等你死後,我會親自上水月庵,讓你的徒子徒孫都去陪你,以全她們的孝道。”


    虛空中僅留下閻羅殿主的聲音,而他的身影在刹那間不知去向。


    鐵肩神尼的出現,使他更沒有再戰下去的意義了。


    …


    …


    新月閣已經淪為廢墟,而廢墟上十二律呂使者個個臉色蒼白如紙,神情沮喪。


    老尼麵上露出慈悲的笑容,看向他們,“莫要沮喪,雖然功力散盡,卻也幫你們去了五陰毒。何況我憑借你們最後的真炁,幫你們主上嚇退閻羅殿主,你們多少也是有功勞的。”


    她又看向自空落下的黑色身影,“你說是嗎?”


    黑色身影自然是沉墨,他負手而立,強自忍住極度壓榨肉身潛能後的空虛和雙手的顫抖,恍若無事一樣,平靜地看向十二律呂使者,“功勞是沒有的,但總算有些苦勞。以後安分老實一點,至於失去的功力,在如今的時代要找回來,算什麽難事。”


    十二律呂使者經過今夜,對沉墨唯有敬若神明,聽聞主上沒有處置他們的意思,心裏油然生出大難不死的慶幸。


    畢竟以主上通天徹地之能,肯定知曉他們此前有點三心二意。


    如今能認可他們有些苦勞,網開一麵,可以說是極大的慈悲了。


    “謝過主上。”


    沉墨並不理會,徑自走到元氣耗盡的圓意身前,不自覺地歎一口氣,並順勢調勻了體內紊亂不堪的氣息。


    對於沉墨而言,關心圓意和不露出虛弱的姿態,絕不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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