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揮出這一刀時,攜帶著麵對判官幾次占得上風的無比自信,並以天子望氣術窺破判官心境和力量不匹配的破綻。


    其實判官若是徹底化身入魔,同樣能完全掌控自身膨脹的力量。


    偏偏他試圖和摩訶寺住持衍法融合,想要借助衍法的禪心來抵抗入魔後的失控,又被沈墨留下心裏陰影,導致他的心境出現難以彌補的破綻。


    沈墨字字如刀,更是直指道心。


    可以說沈墨從精神到肉體,皆向判官出刀。


    根本無從躲避,無可遁逃。


    這一刀下來,更是沈墨三十二年功力的凝聚。


    判官拿什麽擋?


    判官心中生出接不下這一刀的明悟,又是本體到來,反而讓他靈魂為之一空。


    退無可退!


    他再次感受到當初突破煉神那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心境。


    絕望之後未必是黑暗,而是新的開始。


    另一邊,來自衍法的禪心影響著他。


    托身紅塵中,白刃不相饒!


    氣牆如銅牆鐵壁,先直麵沈墨揮出的一刀。


    判官麵露出一種即使出身修羅血海,亦安忍不動如大地的安詳寧定,仿佛得道高僧一般。


    直麵沈墨那令人絕望的一刀,他生出堪比邁過煉神關卡的決斷,並生出舍身無畏的勇氣。


    這不畏生死的決心,使他心力在短時間攀升到極限,終於使他完美地駕馭了邪魔之力。


    堅不可摧的氣牆給柴刀劈開。


    可判官卻再無畏懼。


    心中寧定的他,在這生死一線間,化印為拳。


    “沈墨!”


    判官一拳筆直地轟出,猶如判官筆一般,這一拳能決定人的生死。拳芒對上柴刀。


    同時判官身上,所有的毛孔都滲透出血液,一隻筆出現在他手中,筆尖將他的血液匯集。


    拳芒同樣隻是對柴刀的攔阻。


    真正的殺招是判官筆。


    帶著血色的筆,在虛空中劃出一個猩紅駭人的“死”字。


    無窮無盡的邪魔之力以及血色真元,傾瀉在筆尖。


    而判官寫出這個死字後,帶著高僧悟道的超脫灑然。


    渾身精血仍舊不斷注入虛空中猩紅駭人的“死”字,讓人望而生畏,心頭大生寒意。


    有旁觀者驚呼,想起什麽。


    “般若寺的舍身決!”


    終於有人認出判官剛才施展的秘法,那是般若寺的舍身決,乃是玉石俱焚的招數。


    邪君有難了。


    沈墨柴刀如庖丁解牛般破開氣牆,但遇見拳芒時,柴刀被那股無畏生死的拳意延阻。


    在沈墨的天子望氣術下,明顯察覺到判官在短短刹那不到,心力極致攀升。


    不愧是煉神!


    任何一位煉神,都是曾經一時的風雲人物,不可小覷。


    沈墨清楚知曉,判官在生死危機下,終於無畏無我,拋開他對其造成的心理陰影,終於發揮出一身神通。


    若是沒有修成天子望氣術之前,沈墨沒法清晰體會到這一切。


    可是正因為他修行了天子望氣術,又兼修菩提心禪功,讓他居然做到了感同身受。


    天子望氣術和菩提心禪功的結合,居然在生死危機的戰鬥中,生出如此奇妙的作用,讓沈墨略有出乎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覺。


    如果他此刻的情況給外人知曉,恐怕會震驚整個江湖。


    在戰鬥中能對敵手的心境做到感同身受,等於憑空獲取一筆巨大的精神財富。


    判官的舍身決斷,成為了沈墨的修行資糧。


    “你的感悟很不錯,現在是我的了!”沈墨心中生出一股欣然的情緒。


    可仍舊要投入戰鬥中。


    判官並不知曉這一切,他也無法分心。


    死字迎上柴刀!


    兩者接觸。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


    兩種恐怖的力量在觸碰的同時,力量居然不再外放,而是極度內斂。唯有沈墨和判官才能體會到那種可怕的沉重。


    空氣停止了流動,迷霧仿佛成為固體。


    旁觀的人感到極度的寂靜和壓抑。


    世間仿佛陷入靜止。


    可沉寂和壓抑是暫時的。


    肉眼可見,大地出現細細的裂痕,然後不斷擴大,成為裂縫,一種可怕的地表張力開始擴散。


    但是來自泥土的邪異氣息,居然在裂縫中翻滾,並沒有露出來。


    因為沈墨和判官之間,產生了無形的沉重力量,將想要湧出的邪氣死死按下去。


    沉寂沒有持續太久。


    沈墨清晰感受到一股邪異的死亡力量,透過柴刀的刀柄傳遞到他身上。阿鼻地獄身被這股破壞性的力量衝擊,髒腑受到極大的震蕩。


    而判官更慘,沈墨眉心血眼之下,清晰看到判官血肉幹涸,骨骼龜裂,五髒六腑都成了一灘爛泥,隻是被一股邪氣吊著身形,沒有倒下去。


    但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任誰都知道判官已經油盡燈枯。


    沈墨緩緩落下,靜默地看向判官,猶如看著一根快要燃盡的蠟燭。


    “如果不是柴刀,你贏不了我。”


    判官兀自不肯咽氣。


    “你說的不錯,可是結果已經注定。”沈墨並不否認這一點,隻是求道者善假於物,一味排斥外物,那也是不可取的。


    柴刀就是他實力的一部分,不服來搶!


    判官知道這句話對沈墨沒有造成任何影響,他心裏突然異常平靜,沒有怨恨,反而有種大徹大悟,“萬劫穀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簡單,你已經暴露了。會有許多惡意的目光落在你身上,它們也不會放過你。祝你好運。”


    他這段話的最後四個字,說不清是祝福還是詛咒。


    沈墨尚未還口,便看到判官身上冒出恐怖至極的魔火,熊熊燃燒起來,極致的爆炸力讓沈墨不得不退避。


    虛空中蕩漾著判官發自靈魂的呐喊,


    “除了我自己,沒有人可以審判我的生死。”


    久久不散。


    沈墨避開的同時,順手拿住那個吹笛的巫族人,這家夥對他還有用。


    一去不知多少裏,沈墨終於停下來。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巫良。”吹笛的巫族人結結巴巴。


    …


    …


    魔火極致的爆炸,最終將判官的痕跡抹除得一幹二淨。不,還有一點火星,沾到了旁觀的一個僧人身上。


    他來自神都白馬寺,法號“懷恩”。


    懷恩被火星沾上,腦海裏生出兩種不同的聲音。


    “我是幽冥教的判官。”


    “我是摩訶寺的主持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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