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平想獵獲這隻老虎,就跟著它進了樹林。


    那隻老虎走著走著就倒了下去,董小平用腳踹了兩下,毫無反應,也許是馬上快死了。


    這時不遠處兩隻小虎頭冒了出來,看向這邊。


    原來是隻生了小虎的母虎,這附近就是它的窩,怪不得膽子那麽大。所以,馬老漢的鬼叫鈴不管用,要知道很多動物都是非常護犢子的,越嚇它越會激怒它。


    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公虎,不是說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嗎?本來還想割一下虎皮作為紀念,算了,一張虎皮不值得冒險。


    於是他便退出了樹林。


    樹林外,秦楚玉正在遞給馬老漢幾根木枝,馬老漢接過,然後開始在他的小腿上包紮起來。


    秦楚玉看見他回來,便說道:“怎麽樣?那老虎跑了嗎?馬大爺剛才摔了一跤,好像摔斷了骨頭。”


    嗬,惡人有惡報。


    “死了,不過我擔心還有老虎,就回來了?”


    “還有老虎?”


    “也許吧,所以我們得趕緊下山。”


    他說完,又看向馬老漢,馬老漢被他看得有些尷尬。


    董小平說道:“老頭,剛才給你這幾根樹枝,也是要收錢的,你就給個兩錢銀子吧。”


    “這……這樹枝也要兩錢銀子?”


    “給不給?不給我來把它扯了。”董小平作勢要扯他快綁好的樹枝。


    “別別……我給你。”馬老漢膽子這會好像變小了,非常不舍的摸出那兩錢早上剛收到的銀子。


    秦楚玉沒有阻止也沒有勸,隻是笑吟吟的把一切看在眼裏。


    董小平收了他的銀子,不理再理會馬老漢,便招呼秦楚玉出發。


    馬老漢見兩人就要離開,一著急就想起身,卻忘記自己小腿骨斷了,疼得直咧嘴,等抬頭再看時,兩人已經走遠,卻不敢再喊。


    山上,兩人並肩而行。


    “阿福,你剛才這麽厲害,家裏怎麽從來沒聽說過呢?”秦楚玉看向董小平問道。


    “哦?你覺得我厲害?”董小平有點得意。


    “不隻我啦,你知道嗎?你進去追老虎時,那馬大爺問我,你是不是大內高手,暗中保護我這個微服私訪的公主。哈哈,笑死我啦!”


    董小平無語,這老頭的腦洞還真可以,“這老頭不知道在哪裏聽的評書,我說他這貪財鬼怪不得這麽聽話,居然嚇一嚇就吐錢出來。”


    “我覺得你比大內高手還厲害。剛次老虎衝過來時,我一下子就被嚇到了,趕緊拔腿就跑,跑著跑著才發現你沒跟上,回頭一看,你還在原地,我以為你被嚇傻了,當時沒時間多想就趕緊回來拉你,結果就見你……呃,抬著一隻手,一下子就把老虎刺穿了。”


    “那比起牛爺怎麽樣?”牛爺是秦家聘用的武師。


    “我雖不懂武,但感覺你比牛叔的姿勢瀟灑多了。”


    董小平嘿嘿一笑,本來還想趁機繼續吹吹牛裝裝逼,但人家都主動誇成這樣了,也不好再說什麽,於是便謙虛道:“哪有哪有,我實話說說,這次出遠門,我還真擔心我保護不了你,不能平平安安的把你送到仙門。”


    秦楚玉笑嘻嘻的說道,“你就隻保護我到仙門嗎?”


    “哪還要怎麽樣?”董小平奇道。


    “當然……”秦楚玉頓了頓,歪著頭笑道,“一直保護我咯。”


    看著秦楚玉的精致臉龐,大眼、長睫、柳眉、俏鼻、小酒窩。董小平不知怎麽,想到了“笑靨如花”這四個字,這是形容女人的,但用來形容秦楚玉,憑良心說真的是一點違和感沒有,再加上悅耳溫婉的女聲,若不是知道秦楚玉是男子,絕對會讓董小平心神一蕩。


    不得了,要是長期和秦楚玉相處下去,我的鋼鐵直男的性取向怕是有點保不住了!


    秦楚玉看董小平沒有反應,忽然仿佛意識到什麽,笑容立刻消失,神態也變得有些尷尬。


    “哦,沒事,我開個玩笑。”


    董小平知道秦楚玉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女兒態,所以有意識的采取克製行為。因為秦楚玉從小到大家裏人的態度,就是生為男兒身,做出女兒態是非常不應該的。不僅家裏人有這樣的想法,各種書籍經典裏也是講究天地陰陽,男綱女常。秦楚玉自然也不得不接受了這樣一個痛苦的事實,自己不正常,需要進行糾正。


    秦楚玉不得不時常審視自身,糾正自己,不過仿佛是天性,無論怎麽糾正,總會在不經意間女兒態自然流露。


    不過董小平對這事的看法和這個世界的人不一樣。


    前世從各種媒體上看到很多兩性人、變性人、同性戀,所以董小平知道有一些人天生就是這樣,既然不危及健康,也就不是一種病,隻是一種偏好而已,完全不需要糾正或者治療。


    當然如果當事人選擇做手術,來去掉或獲取另一性別特征,那是她/他的自由。就算不想做手術,女穿男裝或男穿女裝,以自己喜歡的性別在社會上生活,已經被人們接受,至少在發達地區。


    但在這個世界,秦楚玉就不得不承受各種壓力,沒有人能理解,更沒有人能接受。


    在阿福的記憶中以及這兩個多月的相處中,他知道其實在心理上,秦楚玉完全是個女子。但奈何她/他的家人始終認為她/他應該是個男子,其實對她/他的壓力是很大的,若不是她/他天性開朗,鬼知道她/他會被折磨成什麽樣子。


    想到這裏,董小平忽然很同情她/他,同時也有點點內疚,因為他發現連他這個來自開放文明世界的穿越者,從心裏上他也總是把秦楚玉看成是男人,或者說強迫自己把秦楚玉看成是男人,可能是為了自己鋼鐵直男的尊嚴,所以他也成了壓迫秦楚玉的人們中的一份子。


    比如他經常肆無忌憚的開玩笑,甚至還說過一些葷笑話,這就是不尊重秦楚玉的女性心理身份。


    秦楚玉對他很好,從來不用主子的態度來苛責他,食宿上對他也很照顧,水平基本上已經和主子看齊了,別家的仆人哪能有他這種福氣。


    想到這些,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再給他性別認同的心理壓力。


    於是他決定從現在開始,要尊重秦楚玉的女性身份,從心裏把“他”變成“她”。


    (鑒於秦楚玉的女性心理身份,下文用“她”指代秦楚玉。)


    為了緩解氣氛,董小平又說道:“少爺啊,要是你真成了仙人,可不可以滿足我三個願望?”


    “三個太多了,就一個。”秦楚玉板著臉說道。


    “一個那也可以,那就把我也變成仙人,然後我自己去實現那三個願望。”


    “還是說你的三個願望吧。”


    “第一呢,就是給我一輩子花不完的錢。”


    “可以,但是不準活太久。”


    “額……第二呢,就是給我找一個美嬌娘。”


    秦楚玉聞言一頓,才說道:“這個也簡單,給你找七個。說說你最後一個願望。”


    “第三個願望嗎,就是希望你不做我家少爺,而是我家小姐。你太俊了,我的七個美嬌娘見了你準得紅杏出牆,你還是做小姐我比較安心。”


    秦楚玉頓時停下腳步,盯著他怒道:“阿福!沒想到你也這般侮辱於我!”


    董小平沒想到她會勃然大怒,有些慌神,連忙解釋道,“你待我如何,我如何不知道,我怎麽會侮辱於你。我想說的是,男子不見得高人一等,女子也不見得低人一等。其實不瞞你說,有時候我也想做做女人體驗體驗,可惜我生得三五大粗,真做了女人還不得把人醜死。”


    秦楚玉聞言一窒。


    從小到大,她接觸到的思想都是男尊女卑,從來沒有人說過男女平等,也沒聽過哪個男人說過想做女人,這是很丟臉的,但凡有哪個男人這麽說,任何人包括女人,都會看不起他。


    可是眼前這個人卻說出了這種違背世俗綱常的話,雖然理智上,她覺得她應該立馬駁斥,但不知為何,內心忽然有一種悸動,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讓她無法開口。


    董小平看她沒有繼續罵他,於是小心翼翼試探著說道:“其實,我打心眼裏就覺得你是個女的,用不著一定要做男人,天底下沒有這樣的規定,人生都是自己活出來的。”


    董小平坦誠的看著她,讓秦楚玉的目光有些躲閃。


    “好了以後不要說了。”受不了這種精神壓力,她轉身繼續往前走,結束了這段討論。


    但董小平從她的背影看得出,她的腳步有些淩亂。


    傍晚,宛國廣郡青牛鎮。


    人流穿梭的街道上,秦楚玉和董小平正相伴而行。


    距離虎山遇險,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他們離開了大昌國,來到了宛國,現在已經走到了宛國的最東麵,廣郡。


    現在距離目的地清波湖已經不遠了。這個青牛鎮是離它最近的凡人市鎮,出了青牛鎮,再花七天翻過清波山,就可以到達清波湖。


    考慮半年來旅途艱辛,加上未來七天還得翻山越嶺,主仆二人決定就在青牛鎮休整一天。


    於是兩人便逛了一天的街,把全身上下得行頭都換了個新。秦楚玉錦衣華服,董小平也得了一套青衣短衫,打算著這樣拜仙門的時候也可以給仙師們一個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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