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兩個人的光來到華老太太破敗的小屋前。兩個人並肩走著,手背偶爾相碰,總會多留戀一秒。


    “這倒是很奇怪。”岑曉向小屋後麵的密林望去,“你注意過他有沒有發病的征兆了嗎?”


    “他不常在村裏走動。”白月鹿回答道,“但是我上次見到他是在一個星期以前,他給華奶奶發喪,我看著他很正常。”


    “所以不能排除患病的可能性。”岑曉得出結論道。此時白月鹿正站在小屋內,掏出一個小小的扁平長方形東西。他先看了一會兒那個東西,又看了一會兒地麵,再將目光又回到那東西上。


    “這屋裏的血跡應該就是之前華老太太留下的,跟我手機裏麵的照片一樣,沒有新增加的。”她說,然後又仔細檢查了一下小屋內部:“除了日常生活痕跡以外,我沒看出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這裏有。”岑曉在屋後喊道:“小鹿,你出來看一下?”


    短發的女人從屋內走出來,小跑到岑曉正蹲著的樹林之間。“你看,這裏有血跡。”她指著地上,用腳在地上撥了撥。


    我走過去,可是地麵全是黑色的泥土,根本看不出來什麽血跡。而且不像之前那些人流鼻血的時候那樣,此時我並沒有看到那種流動的光,隻有尋常的土地。


    “這個…”白月鹿思考著吸了一口氣,“這個有點多吧?”


    “太多了,”岑曉點點頭,“而且好多都滲進了土裏,我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她說:“但是我覺得對於一個人來說太多了。這個人起碼已經昏迷或者死亡了。”


    “我們這個病有過這麽大的出血量嗎?”她問身邊的小鹿。


    白月鹿搖搖頭:“沒有,最多是一點鼻血或是什麽,不會超過20,從來沒有這麽大的出血量過。”


    “我覺得這個不像是一次形成的。”岑曉繼續道:“你看,前麵有些飛濺出去的,但是這一塊”她比劃了一個很大的圈,“應該是人躺在地上流血產生的。”


    因為看不見血跡,我隻能依靠兩個光在十年前的敘述來想象當時的場景。而此時我腦海中的畫麵愈發地像一場謀殺案了。


    而我卻將注意力放在了周遭的環境上。雖然我知道這個事件發生在望星村毀滅前一段時間,現場可能保存得不是很完好,但是案發現場四周可能還是會有留下的線索的。


    “我不知道,”岑曉搖搖頭道,“我覺得有可能是人為的。現在的村民們神經都有些過度緊繃,這種情況下容易滋生暴亂。”她忽然警覺起來,伸手扯了扯白月鹿的衣服:“小鹿,我們還是趕緊先走吧。萬一凶手再回到這裏就糟糕了。”


    這麽說著,她們的光就開始匆匆往外走,然後消失了。


    隻剩下我一個,不用擔心十年前的凶手再過來行凶,眯著眼仔細觀察著這個現場。


    根據兩個人的描述,那一大片血跡是在小屋的正後方。我站在那裏左右看了一下,大部分的視角都被華老太太的小破房子擋住了,是理想的殺人地點。


    岑曉和白月鹿兩人並沒有發現屍體,而且看來血跡也被人為地掩蓋過,說明凶手處理過現場。我的視線必然會放在小屋身後的密林裏。


    此時的樹林不知是不是又長了幾圈年輪了,越往裏走,樹幹就越粗,長著一個一個遒勁的疙瘩,長久地佇立在那兒,遮天蔽日,沉默不語。


    往裏麵走了幾十米,漸漸的就沒路了。但是我想著如果我是凶手的話,自然會想把屍體藏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於是便繼續往樹木比較茂盛的方向走去。


    這條路不好走,深一腳淺一腳的,還不時有低矮的灌木和藤蔓絆腳。沿途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地上的草和小樹苗,沒有這段或者壓倒的痕跡,說明如果有人移動屍體的話,一定是將屍體扛在肩膀上往裏運的。


    除非望星村裏有個俄羅斯大媽那種級別的女人,凶手應該是個健壯的男性。


    大概走出去一百多米的距離,我在草叢間隱隱約約地看見了什麽。走過去,才發現是一隻皮鞋,上麵還有著犬齒咬過的痕跡。再向四周看去,就看到零零碎碎的白骨掩藏在灌木之間,我看到斷成半截的一條大腿骨,還有一個骨盆,看大小是屬於男性的。


    順著零碎的屍骨往前走,就看到地麵上有微微凹陷下去的痕跡。看來有人將一具屍體埋在了這裏,之後被樹林裏的生物給挖了出來,回歸到了食物鏈中的一環。


    可是誰又會做出這件事呢?這又與望星村事件有什麽關聯?我傾向於將它作為一個獨立的事件來考慮,因為顯然這並不是望星村的“光”所為,隻是概率上哪裏都會發生的謀殺案。死者看來就是華老太太的兒子張明德,我還記得那個家夥的光,曾經站在隊伍的最前麵,鬼哭狼嚎著要天文台的人給他媽一個交代。後來給老陳村長攔了下來。


    那是一個成年男性,還是一個地痞流氓。要想快速地製服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又想到之前岑曉說過有“飛濺狀的血跡”,懷疑他應該是被偷襲了。


    我懷著滿肚子的疑問,轉身離開那片土地。可是正當我打算將這個疑團暫時放在腦後的時候,那團“光”卻似乎有一種更直接的方式解答了我的疑惑:


    快走到小屋的時候,我就看到兩個光從外邊兒走到房子後麵。為首的那個光大概一米八的個子,精瘦精瘦的,穿著某中化纖或者絲綢的柔軟麵料,下身穿著西裝褲。


    “我跟你說啊,你們家就是倒黴。你說那倆科學家搞得村裏人心惶惶的,大家出也出不去,進也進不來。老子那麽多生意在外麵呢,這都要你們家賠的知道嗎。”他一邊罵罵咧咧地說著,一邊將手中的煙頭扔到地上踩滅。“還有你老母,收了我家錢了還不把事兒做好,你看把我媽折騰死了吧,喪氣!”


    後麵那個人隻是默默聽著。


    “來,幫我把柴劈了。”前麵的人還在說,“媽的困在這破地方,連天然氣都沒有,還要燒柴火,真他媽原始。”


    身後的人一聲不吭地走過去,拎起斧頭,然後——轉身一斧頭劈在還在絮絮叨叨的男人頭上。我隻看到那人的光像是忽然斷了線的木偶似的,軟綿綿地就摔在了地上,無聲無息。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讓我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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