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呈呈揚了揚手機,“我開始摔下坡的時候就聽到你聲音了,還當你在我周圍,拿燈一看沒有人,我就猜你應該掉的地方離我不遠,這才爬上坡。不過你運氣好,沒有被人推下來……等等……”馬呈呈看著我,“我說……是不是你把我推下去的?”


    我尷尬一笑,沒有回答。


    好在馬呈呈沒有追究,她自顧自地又說:“故宮天壇就是,建築物對聲音有影響……我以前記得在哪看到過,說是外國有個教堂就能這樣,在教堂裏,躲哪說話都能被同樣在教堂裏的人聽得清清楚楚,你想啊,這要真是這樣,呼救管用嗎?建這地方的人哪能不注意到呼救的問題?還不如省省力氣,就是真沒想到我們這也有這麽厲害的建築師……還是我們古代的人厲害……”


    我無奈,“馬呈呈,這是適合崇拜別人的地方嗎?你能不能想點正事?”


    馬呈呈點了點頭,她突然直勾勾地看著那人偶的頭不挪眼了。


    直勾勾看著人偶頭的馬呈呈,直勾勾微笑地人偶頭。


    手機燈光下浮動的塵埃很慢,又沒有規律。


    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我沒敢開口說話。


    半天,馬呈呈終於開了口,“你有沒有想過,這人偶的頭怎麽一直都是臉朝上?”


    我想起來那個頭顱掉到我手裏的樣子。確實,按理說那白麵偶人臉是臉朝地麵,要是掉下來,也應該是後腦朝上,這怎麽在空中還轉了個圈臉朝上?


    馬呈呈和我對視了一眼,她一臉肯定,“那個頭的後腦勺肯定有東西。”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以前看電視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實驗,當一個東西兩麵重量不一樣的時候,無論輕的那一麵朝地還是重的那一麵,結果總是是重的落地。這好像叫什麽黃油理論,從這還引出來了一個好像叫黃貓的悖論?我有點奇怪,黃貓不是黃鼠狼嗎?我問了出來。


    馬呈呈給我解釋,那個悖論的名字叫黃油貓悖論*,她懶得細細給我解釋,徑直走向了人偶頭。


    我跟了上去,心裏感慨馬呈呈的細心。


    她真的不是一般細心,這些事我哪注意到過?


    馬呈呈撥弄著人偶的頭,對著詭異的笑臉我有點看不下去,別開頭沒有跟著一起看。馬呈呈把手機遞給我,空出手抱起來人偶的頭,她掂了掂,“裏麵應該有東西,好重啊,我打開看看。”


    馬呈呈把頭顱往地上磕了磕,但沒想到這東西雖然看起來像陶瓷,但卻堅固異常,整個頭顱沒有一個孔洞,七竅脖子都封住了。馬呈呈又捧起來看,她叫了一聲,“燈拿近點。”


    我依言靠了過去。


    馬呈呈指著人偶細長的眼睛對我說道:“你看,這裏應該是最薄的,你把鑰匙給我,我弄開看看。”


    我掏出鑰匙遞了過去。


    馬呈呈對著眼睛的縫把鑰匙往裏紮。


    鑰匙啪嗒掉到了地上。


    馬呈呈驚呼一聲把人頭扔了出去。


    在空中旋轉的頭顱眼睛裏流出一縷火光,幾乎是瞬間,人偶那潑墨般的濃密長發全部燒灼起來。


    落地的人頭已經燒成了一顆火球。


    火球翻轉著向邊緣的坡掉了下去,我驚呆了,“禽獸啊,你連人偶的頭都不放過……”


    馬呈呈起身追過去,“你別貧,燙死我了,差點把我都燒到了。”


    我沒有耽擱,跟著她一起跑過去看。


    頭顱一路翻滾照亮了周圍,那個坡長的讓人咂舌。


    我咂咂嘴,“這得有一千米了吧……”


    “不可能。”馬呈呈斬釘截鐵地說道:“整個大寨這座山都沒一千米高吧。”


    我咂吧著嘴感慨萬千。


    燃燒的火球突然騰空,落了下去。


    我伸直了脖子看了看火球越來越小,“說不準有地洞呢,這怎麽著都得一千米了吧……”


    火球越來越小,最後火光一閃,徹底消失了。我回頭看著馬呈呈撇撇嘴,“你可以啊,怎麽弄得?人偶的頭都給你幹著了?”


    馬呈呈把自己的手放到燈光下,她手掌上紅了一片,“我一把眼睛紮破人頭就著了,好疼啊……”


    我回想起剛才的場麵,也確實如同馬呈呈所言,從她紮破人偶的眼睛到把人偶扔出去根本不到幾秒。


    把眼睛紮破……這人頭就著了……密閉……


    我眼睛一亮。


    其中變化的關鍵就是空氣,密閉的頭顱破了,空氣進去,所以頭顱著火。


    “白磷。”


    我胸有成竹地分析,“馬呈呈你看,遇到空氣就著了,那個頭裏麵肯定是白磷!”


    馬呈呈恍然大悟,“哎呀!都怪我手欠,弄破它幹嘛啊……”


    轟——


    整個坡下猛然傳來一陣巨響,隨之而來一陣白到灼眼的光照亮了整個空間。


    突如其來的光讓我不太適應,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卻聽見馬呈呈噠噠的步子跑遠,等到眼睛適應一點,我睜開了一條縫,看見她跑上了坡。


    光線稍微弱了一點,我跟了上去,這一路也是把這整個環境稍作打量。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我步子都慢了幾分。


    這是一個十分龐大的密閉空間,


    據目測,頭頂上的天花板呈圓形,距離我們起碼二十米。整個環境看起來都是密閉的,頂上直接連到牆,就像一個巨大的雞蛋殼。在坡道的一邊是牆,另一邊是斜下去的陡坡,陡坡之外一片空曠,整個地方岩壁純黑,看起來壓抑又陰森。


    光線更弱了。


    我加快步子跟上了馬呈呈。


    我們上了坡。我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就再次被眼前的場景震撼到。


    如同我最開始的隨口一說,果不其然,那兩個泥鬼果然是門神,他們之間的一整麵牆,也確實是門。


    說得確切一點,這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門,更像是關。


    我也是看到了它才體會到什麽是關,也明白了真的有所謂的關。


    一夫當關的關,萬夫莫開的關。


    那麵牆上龍飛鳳舞三個純白大字格外顯眼。筆畫簡潔,沒有複雜的勾畫,也沒有飛白,連墨流暢飽滿,有楷書的意味,端端正正地書於牆中央。


    來自坡底的光線徹底熄滅,三個字我也全部看清。


    我心裏久久不能平靜,那三個大字赫然是——


    鬼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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