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馬呈呈在火光下忽明忽暗的臉,我咽了一口口水,說,女人。


    對。


    馬呈呈繼續分析。


    很多時候我們會用狐狸精來罵那些收拾得好看、還勾引別人丈夫的女人,那麽你看,這個狐狸精可不可以理解為第三者?它吃了門栓門墩的母親,並且取而代之,不也正好可以理解成小三掰倒正室取而代之嗎?


    那麽接下來,她吃了門栓,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繼母看不慣丈夫和前妻的孩子,把她給弄死了呢?而狐狸精吃了門栓,這個吃,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壓榨幹淨呢?


    還記得門墩是怎麽察覺到自己的狐狸精害死了自己的妹妹的嗎?


    她聽到了狐狸精吃東西,這裏就需要注意了,兩次聽見狐狸精吃東西,門墩說自己餓了,問狐狸精要吃的,而狐狸精每次都隻給她一點點,這一點是不是正說明了狐狸精平常對她們缺衣少食呢?到後來,門墩想自保,多次提出想出去,狐狸精是怎麽做的?它不讓門墩出門,這可以怎麽理解呢?


    你要注意,故事裏說了門墩知道狐狸精把門栓害死了,就會來害她,那麽故事裏的出門,可不可以理解為門墩是想告訴大家實情呢?


    再後來,你要注意了,故事裏麵有一個情節試模盤在樹上,在過去,磨盤對一個家庭來說是非常重要的,那時候的磨盤都不算小,怎麽可能放樹上?磨盤放樹上,那當然沒法再磨糧食,那對耕地為生的農民來說幾乎就斷糧,這是不是暗示著門墩家裏的日子已經沒法過下去了?


    門墩慌亂之中找到油,說明她是清楚灶房的,這是不是暗示著她在家裏沒少幹活?


    再說繩子綁住兩人,這不恰巧說明狐狸精和門墩兩人的關係嗎?他們就是互相絆住對方,狐狸精在限製門墩的同時,也限製了自己的自由。


    再接下來,過去自殺的方法最常見的無非兩種,投井和上吊,這兩種在狐狸精身上都實現了,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門墩想方設法終於殺死了狐狸精?


    最後,故事一直沒有提狐狸精的屍體,而是說它上吊的地上長了一個白菜,白菜還被門墩的父親挖著煮掉了,他很害怕,但還是把白菜全部煮成了血水,這像什麽?像不像毀屍滅跡?


    那麽現在把這個故事再重頭講一遍,如果門栓門墩的故事變成現實,那麽這個故事應該是這樣的。


    門栓門墩的親生母親被繼母取代,繼母對門栓門墩十分刻薄,平日裏就對姐妹倆缺衣少食,門墩大一點,還勉強可以承擔,門栓小,幹活力不從心,活生生累死了。繼母怕事情敗露,也害怕門墩告狀,於是把她困在家裏,可惜她失敗了。門墩比她聰明,最後想方設法殺了她。


    回家的父親發現自己的小女兒喪命妻子之手,大女兒又殺了自己的妻子,他選擇了替女兒窩藏罪行。


    馬呈呈用一個在炭火的光照顯得鬼氣森森的微笑結束了這個故事。


    我打了個寒顫。


    說實話,那個古精算不上恐怖,但是馬呈呈分析出的這個故事確實讓我感覺頭皮有點發麻。


    這是怎麽樣的家庭?這繼母心得多狠啊。


    馬呈呈詭譎一笑,“這下滿意了嗎?這個故事不錯吧。”


    表弟表妹都連連點頭。


    我心說,這不止是滿意,簡直是滿身涼氣,捋出這事情的馬呈呈比故事本身恐怖多了。


    離睡覺時間還早,我們雖然怕得要死,但還是纏著馬呈呈讓她講故事,馬呈呈清了清嗓子,“那既然你們這麽感興趣,就給你們講點兒真事吧。”


    我們三人都往馬呈呈坐的地方擠了擠,把她圍在了中間。


    馬呈呈講了她的親身經曆。


    馬呈呈小時候有一次出去吃東西,那個店麵在十字路口。她坐的座位離店門很近,坐姿是背對店門。


    獨自一個人吃著東西的馬呈呈無意識地用餘光掃視了一下門外的十字路口。


    她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背對她的男人。


    當時是夏天,下午兩三點,不知道為什麽那天路上車很少,太陽很毒,馬呈呈邊吃東西邊打量他。


    那人正站在十字路口中間,穿著灰色的長袖長褲,帶著安全帽,衣服很厚,寬寬鬆鬆很像工地服。


    馬呈呈當時沒有多想,她沒有奇怪這個男人為什麽在夏天穿得那麽厚,也沒有奇怪為什麽平時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今天鮮有人煙,更沒有奇怪這個人的灰突突的衣服更像是彌漫全身的灰氣,她就是很正常地打量。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男人似乎察覺到了馬呈呈的注視,他突然扭過頭來。


    馬呈呈看清他之後直接忘了咀嚼嘴裏的飯。


    那個男人的臉很白,真的很白。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五官。


    但馬呈呈依舊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人’在注視她。


    他們互相對視了很久,久到馬呈呈的眼睛都有些酸,她才反應過來猛地轉過身子看向門外,然而——


    空蕩蕩的十字路口空無一人。


    馬呈呈僵硬地咀嚼著咽下了嘴裏的飯。


    當見到了一些不明不白的東西,人最真實的反應並不是尖叫,也不是大喊著詢問周圍人是不是也看見了什麽,在那個時候,別說喊一聲,你會連呼氣都忘了呼,連心都忘了跳。整個人一驚,胸腔裏一陣發麻,整個人一顫,頭皮也麻遍。


    馬呈呈沒有尖叫,也沒有和別人講,她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飯,過馬路回家的時候才感覺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我吞了一口口水。


    馬呈呈嘿嘿一笑,繼續說道:“其實我這都不算什麽,我給你們講一個在外公身上發生的故事吧。”


    我們連連點頭。


    外公年輕的時候在一個工廠裏打過工,他當時被分到了一間員工宿舍。


    當時的員工宿舍基本都很緊俏,但不知道為什麽,外公才去到那個工廠打工,居然立刻就遇到了一個空宿舍,而且還是單人間。


    他歡天喜地地搬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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