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本就不是你們的責任,已經做得很好了。”


    “你們先退下吧。”


    洛離看著那幾乎各個氣息不穩,麵上神情間帶著忌憚的荀令等人,語氣溫和的開口。


    平心而論,能堅持抵抗一尊四品宗師而不退,這些個學宮的武道之師,已經足以任職於此了。


    有功無過。


    聽到踏空而來的洛離回答,這些宗師們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算是放了下來。


    “陛下,此子修為不弱,你要警戒。”


    “我等,就先告退了。”


    荀令撫了撫下胸口尚且有些不順的氣息,對著洛離沉聲開口後,這才慢慢隨著其他幾位宗師,往著地麵踏去。


    待到天穹之上隻餘下了兩道身影後,洛離才雙眼直視眼前的霍去病,眸中露出了幾分讚許。


    眼前的男子器宇軒昂,背著雙手,剛剛才散的白虎神威猶有幾分神意殘存。


    皎如玉樹臨風前。


    霍去病幼時出身雖貧,但他那一家子的顏值,卻都是一個帝國頂級的容顏。


    所以這個少年自生下來,便是風姿絕世,有如龍之貌。


    他並不是有些文人雅士的那種清秀之俊,恰恰相反,看著這張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眼神尚且帶著幾分深邃的年輕人,洛離就覺得,他天生就該是那馳騁沙場的將軍。


    有些人的氣質,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哪怕擱在茫茫人海的群落之中,也如星光般耀眼。


    就和他自己一樣。


    “閣下這份資質,甚至要比之我印象中,還要出彩三分。”


    “先進學宮來吧,有些話語,在這裏怕是不方便講。”


    少頃,洛離伸出手臂,對著那眉眼間布滿銳氣的年輕人,做出邀請笑著道。


    “敢不從命。”


    “不過且勿急,陛下先帶路,容我打聲招呼後,馬上便至!”


    看到洛離毫不在意之前那場大戰,反而眸子中帶著三分欣賞之時,霍去病也是灑然一笑,隨後袖袍一揮,便閃身從天穹劃落。


    等到他再現身時,已是站在了那戰戰兢兢的李時叔父子侄二人的麵前。


    看著眼前二人仍舊驚魂未定,向著那天穹慢慢下落的洛離畢恭畢敬的行禮,霍去病也沒有多言,隻是拍了拍李鴻之的肩膀後,便道:


    “李兄,多謝進城之時的良多照拂了。”


    “我此趟前來確實是欲尋當今陛下,但方式,可能讓你和李先生有些受驚了,去病在此說聲抱歉。”


    “今日陛下有約,應是不能接受李先生的邀請了,待到他日有空之時,我一定與兩位暢飲一番!”


    “可好?”


    方才霍去病大展神威的一幕,無疑是給所有看到的人,都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就連左白鹿和洛離都驚詫不已,更別說是李時和李鴻之了。


    眼見到被洛離如此禮待的霍去病,竟還能記掛著自己這個萍水相逢的朋友以及李時方才的邀請,李鴻之心下也是有些感動,忙拱了拱手:


    “去病兄太客氣了。”


    “陛下相邀,豈能怠慢?”


    “你速速前去便是,我和叔父自然不會有所怨言!”


    一旁的李時緩過神來,輕輕頷首,算是附和了李時的話語,麵色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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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能想到一個來曆不明前來學宮參觀之人,竟能有四品絕巔之境,就連陛下都親自露麵讚許,相邀論道!


    造化弄人,實在是令人唏噓。


    在與李鴻之二人簡單的對話之後,看著那側著身子的洛離,霍去病點頭向二者告別,隨即便提起步伐,跟了上去。


    沿著主殿大道行走,洛離將這學宮中的氛圍,以及大夏的種種情況,都簡單的跟這位聽召而來的冠軍侯,大致的講解了下。


    而聽到新政的種種改革之時,作為曾經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的霍去病,也是不時點頭。


    這種新法,對於底下的芸芸眾生而言,確實是好事,雖然自己沒有仔細了解,但是那股理念與初衷,卻是決計差不了的。


    畢竟曾是漢武帝身邊紅人,又是朝堂高官,耳濡目染之下就算是對於政事不算了解,霍去病卻也能開口點評幾分。


    但霍去病雖然了解,卻並沒有提起多少興致,因為歸根結底,這都不是他所擅長的事物與強項。


    不知兵者切勿多言,言多必失。


    謹記此論,所以霍去病不會去太多討論此事。


    而這局麵,直到洛離將話題轉移,開始講解大夏周邊的形勢之後,他的目光方才有些轉變。


    對於政事,霍去病隻能簡單說些論調,最多附和兩聲。


    但對於戰局來講,這個年輕人,卻有著不遜色於沙場老將般的敏銳直覺與戰爭天賦!


    當洛離不經意間提起到北境草原後,霍去病微微一愣,繼而眸中閃過幾分灼熱。


    昔年匈奴,何等放肆,最後還不是被徹底平定,遠遁漠北再不敢犯大漢邊疆!


    而年紀輕輕便執掌兵馬,曾以八百騎兵大破敵軍橫行無忌的霍去病,一聽到北境戰事,便有久違的熱血漸漸升起。


    雖說,此方世界不是大漢。


    雖然,自己也並沒有待在這大夏多少時日。


    但作為洛離召喚而來的人物,他對於這個國家,天然便帶著幾分歸屬感。


    再加上那金狼王庭,與曾經的漠北匈奴之地,何其相似!


    一時間兩者重疊,也不禁讓霍去病起了幾分豪情。


    封狼居胥,馬踏聯營,當年他臨死之前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沿著漠北之地繼續深入,叫那些異族匈奴之輩傳承盡斷!


    此生既有機會複蘇,霍去病自己最願意的歸宿,不是做那執掌筆墨的士大夫。


    如果可以,他依舊想要取翻身上馬,馳騁山河,提手中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業!


    嘎吱~


    祭酒之主閣,隨著洛離帶著霍去病到來後,大門敞開,屋內明亮不染塵埃。


    有青衫儒士立身於堂前,雙臂斂入袖中,作等待狀。


    “閣下便是方才於學宮之外,行叩鍾自薦之舉的少年英才?”


    “器宇軒昂,氣勢如淵,果真非凡。”


    洛離於霍去病一前一後,落入左白鹿的視線。


    微微點評一番之後,這儒士便點頭側身,請了二人入內。


    入得屋內,分賓落座。


    隨即左白鹿當下開口,眸光望著霍去病便道:


    “適才閣下於學宮主殿前叩響鍾鳴,欲要向陛下自薦,這一身武道憑此點看,已是足夠。”


    “不知,誌在何方?”


    這,便是左白鹿代洛離,想要問一問霍去病的誌向與目的了。


    因為在他來看,能年紀輕輕就有此修為者,又怎麽可能是無名之輩?


    說句不好聽的,隻從前景來評判,此子日後在武道之路上的成就,就算是與洛離比肩都不是不可能之事。


    若是說他此來就是想為大夏盡忠,那這理由,怕是就有點站不住腳了。


    “如果我說,去病此次前來是受了陛下之邀,特地參軍入伍,替這大夏平定四方動亂,立不世之功業的,不知這位大人可信?”


    聽到左白鹿的詢問,霍去病麵上從容,隻是看著左白鹿那平靜的眸光,繼而笑著道。


    而他的話語,也是讓青衫儒士有些愣住。


    受到邀請而來?


    左白鹿念頭至此,不禁望了眼洛離。


    當他看到那黑衣皇者微微頷首,一副肯定樣子的時候,本來想說的話語,當下複又咽了回去。


    扯了扯嘴角,左白鹿輕咳一聲:“這麽說來,閣下與陛下應該是熟識的了,那看來是我多言了。”


    如果早就認識,為何最開始不出聲?


    左白鹿有些惆悵的看了洛離一眼。


    根據前後之景,結合一想就能明白,這位陛下怕是存心想要試一試這名為霍去病的少年斤兩呢。


    剛剛那臨戰突破,敗了六大宗師的答卷,應該是讓他很滿意,不然洛離的脾性決計不會如此溫和。


    既然如此,那又有他左白鹿什麽事?


    所以這位青衫儒士開口兩句後,便不再多言。


    看到身側左白鹿一連串動作的洛離,麵色有些古怪。


    他當然知道左白鹿是什麽意思,無非就是想問出霍去病的來曆,畢竟如此出彩者,又怎能是無名之輩?


    但當洛離開口作答後,他當時就閉上了嘴。


    於是,洛離一念就知道了原因所在,隨即便輕咳兩聲道:


    “我確實曉得這位的來曆,並非對其一無所知。”


    “之前沒有和左先生明說,其實是存心想要看一看霍兄弟的實力如何而已。”


    “倒是有些欠妥了。”


    說到這裏,洛離隨後語氣開始變得有些肅穆,“剛剛在來的路上,關於眼下大夏的局勢,我也已經告知於去病你了。”


    “再過不久,我大夏就欲舉兵草原,到時候正需要將帥之才前來助陣。”


    “所以,不知你可願入我大夏帳下效命,與我等一道,北伐草原?”


    其實對於這些召喚而來的人物,洛離自己也有了幾分了解。


    他們對於自己所處的勢力,天然就有著歸屬感與忠心。


    但有一點很重要,起碼在洛離看來很重要。


    那就是,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都有著自己的思想,與自己曾經記憶中的那些輝煌人物,無比相像。


    既然如此,起碼對於彼此最基本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而很顯然,洛離的態度,讓這位驕傲的年輕人,並未生出反感。


    “集結軍伍,師帥伐國。”


    “舉國朝之力,北伐草原,如果陛下想要出兵的話...”


    “去病沒有其他能力,但也知道此身之所以還能出現在這裏,全數隻因為你一人。”


    “所以,我願提槍上馬,做那北伐先鋒!”


    “兵不在多而在精,再加上這一身實力,隻要入得草原,我定能將那金狼王庭之主擒獲,問罪於陛下身前!”


    信誓旦旦的話語,從霍去病拱手之時,隨即發出。


    而他的語言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露怯,就仿佛事實本就該如此一般。


    少年豪氣,敢吞江海!


    “好!”


    見此,洛離大笑一聲,罕見的露出了幾分暢快。


    這年輕人的一番話,句句戳在他的心坎之間。


    那金狼王庭,與北涼何止是血海深仇?


    如果能將其人頭拿下,那對於洛離而言,就是天大的喜事!


    “左先生,之後大夏的一應公事,就交予你和商公做主了。”


    “朕這位夏皇雖有名位,站於最高處發號施令,但其實一應事物都是你們這些大才輔佐,才幸未出差錯的,這點我自己是心知肚明。”


    “而草原的北蠻人,是朕十餘年的心腹大患!”


    “所以有此大好良機,我必會禦駕親征,以亡其國,滅其種,將那金狼王庭的王公貴胄全數斬殺於麵前,不然念頭難以通達!”


    “所以...拜托了。”


    說到這裏,洛離站起身子,微微躬身。


    而左白鹿見到,自然不會受他這一禮,連忙便起身苦笑道:


    “陛下這是說的哪裏話!”


    “在下想要看著你大道走通,所以隻要你不違背本心,一直走在你自己所認為是正確的道路之上,那麽我便不會離去。”


    “國之征戰,傷亡難免,其中凶險莫測。”


    “隻希望,陛下此去能得大勝凱旋,最好再在自己的道路上更精進幾分,那便是我所期望看到的了。”


    側身躲過一禮,左白鹿隨即長歎一聲。


    這是洛離這位夏皇親自決定的事情,哪怕是整個朝堂上下的官員都來阻止,估計也不可能讓他的心念發生改變。


    所以攔不住,又何須去攔?


    況且真正的古皇大帝,可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會被區區皇位,束縛在這深宮皇都之中的。


    走遍大河山川,徒步丈量大地,遍見眾生疾苦,凝成心中之道!


    這才是真正的古天子、古聖賢的大道,又豈是現在被區區虛名冠以的所謂皇帝,能夠理解其中萬一的。


    ...


    此後又過兩月,當洛離準備充足之際,時間已至開春。


    大夏曆太初元年,四月。


    夏皇洛離於朝堂之上,指派大理寺卿商鞅、學宮祭酒左白鹿代為監國,處理朝政。


    隨後更是決定以帝王之身,統大夏之兵馬,北上草原以雪積年之仇怨,引得滿朝龍氣震蕩,文武百官皆驚!


    但饒是如此,計劃也未曾有一絲改變。


    點齊五萬皇城駐軍的洛離兵貴神速,一路北上,轉瞬便跨越了北三州,到了那曾經龍興之地的...北涼州!


    這次,不是籍籍無名的回鄉。


    這次,他是錦衣夜行,要帶著滿載的榮耀為這整個北涼,將一切曾經失去過的,盡數都拿回來!


    集結將領,士氣昂揚!


    草原未平,何以家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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