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棟伸手拉住大哥的手,如同發誓一樣地說:“大哥,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汪枝麵上有欣慰笑容:“我知道,二弟,我知道。♀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他們兄弟說完這話就再次陷入沉默,終於汪枝轉身離去,汪棟跟在他後麵。


    見他們弟兄走了邱氏才從柱子後麵走出,方才汪棟說話時候的悲哀邱氏也能感覺到,再想到婆婆這些日子對自己說的話,邱氏覺得腦子更加糊塗了。丈夫和婆婆,從現在看來根本就是相對立的,該聽誰的,還是該從中調停?邱氏用手捶一下腦袋無奈地歎口氣,現在不先管那麽多,先去見黃娟,讓她請個醫生來才是正經。


    黃娟正在把各家送來的禮物分門別類收起來,見邱氏進來忙迎上前:“這幾日事忙,還沒顧上去婆婆那邊,可是婆婆有什麽事?”黃娟笑的越和煦,邱氏心裏就越緊張,伸手握住黃娟的手,沒說話眼淚差點就出來,黃娟忙示意老柳家的和春兒都出去,挽著邱氏坐下:“究竟怎麽了?”


    邱氏更加難開口,一張臉變化數次才道:“過來是想請嫂嫂拿個主意,方才婆婆有些不好,我……”黃娟已經挑起眉:“婆婆既有些不好,就該請個醫生回來瞧瞧。”說著黃娟就要叫人,邱氏忙止住黃娟,麵色更加泛紅地道:“可婆婆不肯請,隻說要清淨一會兒,連我都不許在跟前服侍。大嫂,這次大哥中舉後,婆婆她,她,變了好多。”


    邱氏這半遮半掩地話說出來,能讓邱氏說出這話,隻怕汪太太講的已經格外露骨,黃娟微一思忖就拍拍邱氏的手:“婆婆隻怕是病久了,難免心裏有些不舒坦。♀既她說不讓請醫生,那我就去瞧瞧她問候問候。”


    黃娟越這樣說,邱氏想起汪太太那日說的話和方才在屋裏時汪太太對弟兄們說的話,那張麵上更加泛紅,這件事到底怎麽處置,邱氏不知道,但也曉得這件事不能和黃娟商量,隻是咬一下唇才低低地道:“大嫂說的是,久病之人,”


    說到這邱氏才頓住,久病床前無孝子,可看著黃娟和汪枝,這兩人又怎能不稱一個孝字?到底是不是以小人之心猜度他們?邱氏臉上的紅頓時褪的幹幹淨淨,變成煞白。黃娟已叫進老柳家的,讓她和春兒好生收著這些禮物,自己和邱氏出門去汪太太那裏。


    這一路邱氏都沉默,黃娟也沒說話,方才在汪太太那裏,肯定發生了什麽,才讓邱氏連汪太太的話都不敢聽而來問自己要不要尋個醫生。黃娟不由輕歎一聲,好好地日子不過,非要橫生枝節,還覺得自己聰明無比,這到底算是聰明呢還是蠢呢?


    邱氏見黃娟用手按一下肚子,沒話找話地道:“算起來,姐姐也就該在這幾日生了。”月蘭婆家也已接到汪枝中舉的喜信,來送過禮,隻是月蘭日子將要滿沒有親自前來。黃娟屈指算一下:“是,就是在這幾日,這幾日就該去送催生禮了,但願小姑這胎平平安安。”


    邱氏嗯了一聲,兩人已到了汪太太那兒,在門口守著的丫鬟忙上前相迎,壓低嗓子道:“太太方才睡著了,奴婢悄悄進去瞧過,睡的還算安穩。”邱氏長出了一口氣,既睡的安穩,那看來也不需請醫。


    一想到這邱氏就懊悔起來,自己不該這麽不穩重,黃娟可沒有心思揣摩此時邱氏在想什麽,隻對丫鬟點一點頭就上前輕輕掀起簾子,邱氏忙收攏思緒跟著黃娟一起進了屋。


    汪太太躺在床上閉著眼,呼吸平穩的確是睡著的樣子,黃娟又仔細瞧了才對邱氏點一點頭,準備和邱氏一起退出來,剛走出一步就聽到汪太太開口:“大奶奶,你先站一站。”


    妯娌倆雙雙回頭,見汪太太已睜開眼看著黃娟,邱氏忙走到汪太太床邊道:“婆婆,您……”汪太太冷冷地對邱氏道:“你出去。”邱氏從沒聽過汪太太這樣說話,用手遮住唇,但還是有些失落地走出去。


    黃娟等邱氏走出去才轉向汪太太:“婆婆這是做什麽,二嬸嬸對你是一片真心,婆婆您又何必把這麽個貼心人趕走?”汪太太坐起身,眼神冰冷地看著黃娟:“真心?她不過是在這家裏沒有依仗才對我這樣好,如同你一樣,不為的是站穩腳跟才對兩個孩子好,現在你有了親生子,又怎會……”


    黃娟打斷汪太太的話:“婆婆您是病糊塗了嗎?還是用您的心來衡量我的心?那兩個孩子雖不是我生的,我卻也知道愛屋及烏的道理,更何況大爺對靈兒也多有疼愛,將心比心,難道我就因我有了親生子要淩辱孩子?”


    汪太太哈地笑了一聲:“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這女人有了孩子和沒有孩子是不一樣的,你有了孩子,怎麽能看著你自己的孩子吃不好過不好,而別人生的豐衣足食,等你生下孩子你就明白了。”黃娟站在那兒看著汪太太,等她說完才緩緩地道:“婆婆你忘記了,我並不是沒有過孩子的人。況且世間並不是都像婆婆一般,隻把自己的孩子當做寶,把別人的孩子當草,甚至要算計別人的產業給自己孩子,還美其名曰是為了他們好。婆婆,你這樣說,這樣做,難道真以為小叔和小姑會高興?”


    黃娟最後一句話刺中汪太太的心,她麵色有些煞白地道:“你胡說,他們是我生的,怎麽會不明白我的心,世間做娘的人為了孩子,連命都可以不要,更何況是這樣的算計。再說,你當大爺是什麽好人?他對我這個繼母也好,對棟兒也好,月蘭也罷,不過是麵子情罷了。真對我們好,怎麽還把產業牢牢握在自己手裏,隻給我們漏出一星半點?”


    說來說去就是為的銀子,黃娟輕歎一聲,唇邊有苦澀笑容:“媳婦今兒鬥膽問婆婆您一句,就憑汪家原本從公公手裏傳下來的這些產業,婆婆您,能有這樣好的供給嗎?”汪太太蓋的錦被,身上穿的綢,雖不能用脂粉,但首飾還是有添置的,還有每年吃的藥請的醫生,更別提貼身服侍的這些下人,僅汪太太一人一年的花銷就足夠這族內好幾家人豐衣足食過一年。


    汪太太下意識地緊緊拉住被角:“這是你們該做的,你們做小輩的就該奉養長輩。”黃娟抿緊唇沉聲道:“但做長輩的也該疼愛小輩才是,婆婆,您仔細想想,您可曾真心疼愛過這家裏每個人,除了二叔?您對成業也好,萱姐兒也罷,又有幾分真心?大爺倒罷了,他總有快十歲您才進門,可那兩個孩子,您是親自看著他們生下長大的,就算養個小貓小狗,這麽些年也該著些疼愛。婆婆,他們可是一口一個叫您祖母、叫您母親的人。還有已逝的姐姐,聽說她在世的時候待您隻比二嬸嬸今日更恭敬,沒有不如她的,您可曾提起過她?她地下有知,知道自己全心孝敬的婆婆……”


    汪太太把被子一掀怒道:“住口,你一個做媳婦的有什麽資格說我?我……”黃娟的氣勢從來都是遇強則強,更何況汪太太這話算是把麵子都扯破,哪會被她喝止住,找了把椅子坐下就道:“我如何了?婆婆,難道我對您不恭敬嗎?難道沒有任婆婆您予取予求嗎?婆婆,我實話告訴你罷,我嫁了大爺,這些年也經過些風雨,他的兒女就是我的兒女,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誰要欺負他算計他,我可不會管他是誰,一律不客氣。”


    黃娟這話是真正氣著汪太太了,她順手拿起一個枕頭就往黃娟那裏扔去:“你,你這個不孝的忤逆人,我要……”黃娟哪會任這枕頭扔過去,剛要躲避就聽見簾子一掀,汪枝大踏步走進來,正好看見汪太太拿枕頭扔向黃娟,不由叫了聲:“母親,您到底怎麽了?”


    汪棟也跟著進來,也不由哎呀一聲:“娘,你到底怎麽了,好好地和大嫂說著話,怎麽就要拿枕頭去砸大嫂,大嫂可是懷著身孕的。”汪棟說話的時候,汪枝已經搶上一步拉著黃娟的手對她道:“你怎麽不知道避讓一下?”


    這埋怨的話裏滿是心疼,黃娟看著那個擦著自己肩膀掉到地上的枕頭,輕輕搖一下頭:“婆婆久病之人,手上力氣不大,我想著,讓婆婆出出氣也好。”汪棟已經把枕頭撿起走到汪太太跟前:“娘,我做兒子的要說您了,今兒一早你就罵大哥,這會兒把大嫂留下竟要打大嫂,這怎麽是個做長輩的樣子?”


    汪棟這話更氣到汪太太,她伸手指著黃娟:“大爺,你不是常說你是孝順兒子?今兒就把這個忤逆種給我休了,免得在我麵前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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