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在原始的世界線裏麵,江天衣第一次見林昊的時候對方看自己的表情就很詫異,他們是在莫斯科見麵的,可是那時候他已經跟慕雅相處了2天,所以在這一世,她提前了2天,昨天還好好的按照她的計劃運轉著,今天抵達莫斯科之後一切都變了。


    既然如此她就從林昊下手找第一個參照係:“林先生,給您添麻煩了,我很抱歉,酒店的房間也很舒適,是我的行程製定的有問題,我會向祖父解釋的,你不用擔心。”


    作為一個實驗物理學家而不是天馬行空的作家,她必須仔細客觀的排查這其中的前因後果,不能簡單的把它歸結到神奇現象裏麵。


    剛才在飛機上與徐斌的對話還曆曆在目,難道是因為她乘坐了飛機,經曆了高空電離輻射在同一節點產生思維共振,腦量子係統跳躍回了原本的世界線?


    不對,如果腦量子係統這麽容易就躍遷的話,這世界上會有很多智力發達的人成天跨越世界線,嚴重不符合概率。


    緊接著她拿出自己的手繪pad畫了一張圖,把時間線重新捋順一遍,她想到趙靈兮的開放、折疊、交匯再產生局部分歧的世界線理論,難道她現在經曆了重要節點所以可以一次性橫跨複數個世界線嗎?


    或者她現在在別的世界線也未嚐可知。


    她現在需要的是參照係,一個明確的可以區分複數世界線的坐標,這個坐標,是可以將所有因果關係聯係起來的節點,否則趙靈兮的理論就不成立。


    她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冷靜,不停的默念:遇事不決,量子力學。阿彌陀佛,神佛保佑!


    林昊有點茫然的回答:“哦好的,沒關係,出門在外行程有變是難免的事情,但也請你不要誤會,我跟慕小姐並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我隻是把你誤認做她了,因為慕小姐也是一個物理學者,額…………不過,如果相親實非您所願,那麽我也不想勉強你!畢竟婚姻大事也不是兒戲。”


    江天衣冷靜的點點頭:“恩,你說的很對…………那個,我想問你一下,慕雅到聖彼得堡是為了什麽?”


    當初她最不清楚的事情之一,就是慕雅為什麽會在那個時間節點出現,她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無從得知,畢竟她和林昊結婚之後夫妻間的交流都很少。


    林昊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江天衣:“慕小姐……她,她也是為了找一個人才到聖彼得堡的,具體是誰,恕我不能告訴你。”


    江天衣突然想起了在冬宮出現的徐斌:“不是吧!……她也是跑來相親的嗎?”


    林昊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額…………恕我實在無法直言相告…………”


    尷尬的沉默了半分多鍾的時間。


    江天衣決定打破沙鍋問到底:“請你告訴我,她是不是來找徐工集團太子爺的?”


    林昊很幹脆的回答:“不是。。。。”


    江天衣聽到這個回答隨即也搖了搖頭,慕雅不可能是那位究極貴公子的相親對象。慕家是做國際貿易的公司,家族不算大,也不算有名氣,在商界算是二、三流人士,如果真的是跟徐先生相親,未免門第太不合適了。


    江天衣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慕雅的樣貌,她是美籍混血,身材很高,自己跟對方一比就像豆芽菜一樣,她眼眶淺,顴骨平整,整體麵相上看是一個沒什麽心機的女孩,智商不是很高,全球頂級的研發團隊她都沒擠進去,後來就做生意了。


    林昊深深歎了一口氣問:“江小姐接下來的行程要怎麽安排?我們是否還要見麵?”


    江天衣咬咬嘴唇,她也很糾結,她現在真的搞不清楚狀況,她翻看了所有的日記以及她手機上麵的記錄,全部都是重生以後的記錄,而現實卻打了她一巴掌,她根本沒有踏在正確的世界線上。


    江天衣采取了折中的辦法回答:“那個,林先生,您讓我考慮一下可以嗎?我記錄一下您的電話號碼,我已經辦理了國際漫遊的業務。”


    江天衣假裝不知道林昊手機的樣子記下了電話,接著掛掉了電話。


    江天衣覺得很頹然,她坐在酒店的床上怔了半天。


    接著她快速的翻出了她的筆記本電腦,趙靈兮去世之前交給自己的學術論文和研究記錄都還在這裏,除了本地備份的以外,雲端的資料也保存的完好,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她住在了莫斯科市中心的四季酒店,想到出門外便是紅場,她換上了衣服,離開了屋子透透氣。


    離開房間的時候發現天黑了。


    她明明隻在房間裏麵待了4個小時而已,為什麽外麵天已經黑掉了?


    她陷入到沉思裏麵,腦袋裏麵思考者各種各樣的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像一縷幽魂一樣遊蕩到了紅場西北側的克林姆林宮紅牆外的亞曆山大花園,這裏有一團紀念烈士的聖火,在無名烈士墓前麵,她又一次碰到了徐先生。


    徐斌看到江天衣走過來眼底閃過一絲不容易察覺的曖昧的情緒,果然不出他所料,江天衣就住在附近。


    她這樣的石墨烯研究專家肯定不會錯過接下來的生命科學峰會,她要是為了出行方便,肯定會住到市中心附近的高檔酒店,他就知道,他有很大的幾率在附近遇到她。


    徐斌穿著一身精致的英式黑色的西服,領口帶著一個白色的玫瑰花,看上去像夜禮服假麵。


    他已經在這裏站了1個小時了,但他在這裏並不是為了偶遇江天衣的,他是在這裏與自己對話,在心中緬懷王環宇和趙靈兮。


    就在剛要準備離開的時候,一扭身看見了江天衣。


    江天衣根本沒有注意到徐斌在那裏,因為對方本身就穿著一身黑色西服,在天色漸黑的場景下不是很顯眼。


    她不知道自己沉思的時候就穿了一件絲質的法式宮廷睡衣就離開了房間,毫無形象可言,不修邊幅的灑脫和自然與昨天精致的古典玩偶的形象了極鮮明的對比。


    傍晚的莫斯科有點起風了,一陣風吹過,撩起她身上的雞皮疙瘩,她肚子裏空空的,感覺有點冷。


    江天衣還在怔神,根本沒有注意到徐斌正在拿眼神毫無保留的打量自己。


    徐斌插在褲兜子裏的手伸了出來在江天衣的眼前晃了晃:“喂!你……你能看見我媽??“


    江天衣不由的抬起頭:“額……哦……徐先生,當然……看的見你…………”


    徐先生湊近過來,第一次見到卸了妝之後的江天衣,覺得甚是清純,她腳上還踏著她自己的穆勒型毛毛拖鞋,編好的頭發也有點散開,顯得她整個人都有些貴族少女式的慵懶。


    徐先生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形象的,平時他會一絲不苟的搭理他自己的行李,就連秘書都很少碰他的私人物品。


    在他一見傾心的女生麵前,他就會更加注意自己是否體麵。


    江天衣懶踏踏又疲憊的樣子比她精致的樣子還好看,眼睛大大的圓圓的萌萌的,是貨真價實的蘿莉眼,睫毛像洋娃娃一樣長,一眨一眨的甚是讓人心動。


    徐斌見她沒有動,很嚴肅的在沉思的樣子,就幫她整理了一下睡衣,手指尖輕輕碰到了她的臉頰,冰涼而如蛋清一般細滑的感覺從指尖溜過,他不禁暗忖自己是不是逾矩了。


    江天衣意識到了還有徐斌在跟前,有點不自然的問他:“對了!你認識我嗎?(漢語)”


    徐斌苦笑了一下:“嗬嗬………我該說認識你還是不認識呢?………你都不肯告訴我你的真名…………”


    江天衣回過神來:“誒,那我問你個問題,我們是第一次見麵嗎?”


    徐斌看著江天衣的臉,意味深長的回答:“(俄語)如果你覺得我們是第一次見麵,那就當作是第一次見麵。”


    江天衣真的覺得自己很笨,苦笑了一下,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她差點忘了,這兩天的接觸下來她發現徐先生是個超級悶騷的人,外表看不出來,簡直正經的不能再正經,內裏是非常嚴重的中二病患者,她這麽問,根本沒有意義。


    江天衣又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一本正經的問到:“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徐斌坦誠的回答:“我是來紀念這裏的無名的英雄的。”


    江天衣不禁怔了一下:“對了,這裏是無名烈士之地,你的名字無人知曉,你的功績永世長存。”


    徐斌點點頭,很嚴肅的表情:“是的,的確是這個地方。”


    江天衣換了一個口氣,她似乎找到第二個參照係了:“所以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冬宮麽?”她試探性的問了出來,因為冷的瑟瑟發抖,神情很焦慮又很彷徨。


    徐先生看了看烈士墓前跳躍的火焰回過頭對她說:“如果我說我希望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這裏,你會介意嗎?”


    江天衣搖搖頭,她又自顧自的點點頭。


    徐斌順手脫下了自己的西服:“給你,你穿上點吧,冷的牙齒都打顫了。”


    江天衣看了一下自己的裝束,啊呀了一聲,靦腆的撓了撓臉頰,很囧的表情接過西服說:“不好意思!我一沉思的時候就會這樣,忘了自己在什麽地方,是不是看上去像個神經病!……”


    徐斌趕緊搖頭,她不像神經病,更像一個迷途小鹿,需要別人幫她找回家的路:“。。。你就住在附近?”


    江天衣點點頭回答:“是啊,fourseason,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所以我們第一次見麵真的是在冬宮,對嗎?”


    徐斌把一隻手插到了褲兜裏,另一隻手緊張的撓了撓眉頭回答:“額。。難道才過了一天你就失憶了嗎?……”


    江天衣拍了拍徐斌的肩膀回答:“謝謝你,那我先走了!回見!”


    徐斌搞不懂這是什麽狀況:“喂!(#`o′),你這就要走了????你這人是怎麽回事!?”


    說罷她穿著拖鞋拔開腿就向她賓館的”房間跑過去,她甚至都忘了自己身上還穿著徐先生的西服。


    徐先生看她撒丫子似的跑了出去,覺得更加匪夷所思,就追上去喊:“你要上哪去?”


    江天衣揚聲回答:“我要回賓館打電話!(漢語)”


    徐先生一邊在後麵追一邊問:“我能不能問問你為什麽不說俄語了???”


    江天衣像一陣風一樣往回賓館的方向跑:“因為我會說漢語!”


    徐斌一路小跑跟著江天衣回到了四季酒店,因為他也住在了四季酒店,他此趟來羅西亞聯邦,是為了把退休後旅居羅西亞的核聚變專家王崇明請回去。


    就在昨天,秘書告訴自己王教授被羅西亞帝國重工的人請走沒有回家,他就急忙趕了過來,結果今天到了莫斯科親自與羅西亞帝國重工的人交涉,對方說根本不知道王教授去了哪裏,他們沒有請過王崇明。


    羅西亞帝國重工是跟徐工集團合作了將近20多年的盟友,談不上是朋友,但暫且不會成為敵人。他們徐工集團用全球最先進的挖掘盾構技術與其交換了核動力破冰船的設計經驗,相互也經常在海上貿易上給對方援助,為了長久的合作利益,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學者撕破臉。


    現在他遇到的這個女孩更加毫無頭緒,可是他直覺江天衣會跟他的事情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江天衣衝上停在1樓的電梯,然後發現自己出來的時候連房卡都忘記了,又迅速從電梯裏麵撤了出來。


    前台圍了一大堆的人,其中不乏一切享譽國際的生命科學界的專家以及生產生命科學專業相關的高端儀器生產商大佬們。


    江天衣真想抽自己一下,她怎麽一下子從理智腦變成戀愛腦了?


    她差點都忘了,3天之後在莫斯科召開全球生命科學峰會,後天她要去莫斯科火車站接麗絲,前世的她根本對生命科學專業不感冒,所以幹脆無視了這次峰會召開,可是這次不一樣,她帶著任務來的,她要在峰會上發言並把cei-生命科學院立項書發給生產商大佬,為明年組建生命科學院打基礎啊!


    前世的她在這個時候根本不認識趙靈兮,所以她才答應把相親目的地作為畢業旅行的終點的,結果在莫斯科熱熱鬧鬧的過了兩天,在這裏跟林昊一起用自助餐,與笨手笨腳的宅男科學家撞到一起,打翻了盤子,簡直囧的無以複加。


    這輩子把上輩子沒在意的相親提上日程,真正的大事卻沒有努力準備。


    莫斯科四季酒店的位置非常方便,坐落在一個好地方,周邊環境也比較好,因為要召開峰會所以各大五星級酒店都滿員,前世要不是有林昊的vip會員,她還不一定能訂上四季酒店的大套房,所以她當時還埋怨自己為什麽出個門諸事不順呢。


    江天衣回想起這些之後才發現她站在酒店大堂愣神了,她的一身睡衣裝扮外麵還套了一件男人的西服,看上去很是紮眼,lobby對麵的大沙發上麵坐著的幾個學著都用餘光在喵她,徐斌氣喘籲籲的追上來,看上去就像晚間八點檔的狗血電視劇。


    她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因為狀況真是糟透了。


    徐斌在後麵拉住了她:“辛西婭,你這到底是怎麽了?要不要先到我房間去?然後讓給前台打電話,讓他們把你房卡送上來!“


    江天衣覺得徐斌這個提議很好:“恩,好好…………那就麻煩你了。“


    徐斌鼓起勇氣牽起她的手就往電梯的方向去。


    此時的江天衣就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朋友,臉上掛著各種委屈和不安,看上去特別可憐,仿佛徐斌不著她走,她就會被人拐賣一樣。


    進了電梯之後,她才注意到自己跟徐先生住在了一層,然後七拐八拐的,發現他就住在自己的隔壁。


    江天衣詫異的看著徐斌掏出房卡來。


    徐斌把她請進了房間裏:“請進。原本我們家在莫斯科郊外有個別墅,秘書倒是提前打掃出來了,可是在那邊住交通特別不方便。”


    江天衣晃了晃神,沒敢直接邁進去。她知道徐先生豪氣衝天,他家在各國都有房產很正常,可是他特意這麽一說簡直讓自己壓力山大,欠了他的人情可是不好還的。


    徐斌以為江天衣覺得他危險才邁不開步子:“從機場下飛機的時候我已經給過你名片,看你沒有反應的樣子,應該是根本不相信是我本人的吧,如果你不放心我,我可以把護照給你看看。”


    徐斌還真的就進屋打開密碼箱,把護照拿出來給江天衣。


    江天衣滿臉拘謹的表情瞄了一下,趕緊邁到他房間裏,找了一個沙發坐下來。


    看了看他,嗬嗬笑了一下,她心想的是第一次見麵就已經認出本人了,沒想到她這麽淡定的表現不對,不符合帝國公子的期待,讓人家以為自己懷疑對方是個假冒偽劣的,她怎麽也得裝作:哦!原來你是徐工集團的太子爺!


    徐先生給江天衣開了一瓶依雲礦泉水,然後到大套間裏麵的書桌前拿起房間的座機電話呼叫前台大堂經理。


    江天衣環視了一下徐先生的行李物品。


    他跟她一樣,出門行李很多,與自己花哨的行囊不同的是,人家很有紳士做派,出門隻用鋁碳纖維質地的旅行箱。


    她粗粗的看了一眼,敞開的一個20寸的硬質旅行箱裏麵放著各種熨燙的整齊的襯衫,箱子大半已經空了,想必西服都已經拿出來掛到衣帽間裏麵。


    徐斌用快捷鍵撥通了前台電話,撥了好半天才撥通。沒辦法羅西亞人辦事的效率就是太低了,服務行業也是差的讓人抓狂,就算是五星級酒店也這樣,做事情永遠都是這樣慢悠悠的。


    江天衣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拎著礦泉水走到了觀景台上。


    徐斌看著觀景台發呆的江天衣的背影,與前台說了三兩句話之後,他叫喚到:“辛西婭……辛西婭??前台說,你必須出示護照,不然不能隨便送房卡上來,你是要等大堂經理拿著你入住時候采集的照片來確認還是再去前台一趟?”


    江天衣扭過身子來說:“讓大堂經理上來吧!”她可不想這樣在下麵丟人了。


    徐斌告訴前台,讓他們的大堂經理拿著mad上來確認,因為這樣他也可以趁機知道江天衣的真實姓名了。


    除此以外,他還得到了別的信息,有一個叫林昊的先生在前台給她留言。


    徐斌轉達到:“前台告訴我,有一位先生在前台給你留言,問你的電話為什麽不通,他問你明天是否按照約定在莫斯科大學見麵?”


    江天衣刷的一下把頭扭了回來:“什麽?有人給我留言,你幫我把他的話再重複一遍!????”


    徐斌挺直腰杆清清嗓子:“有一個叫林昊的人給你留言,問你明天是不是按照約定去莫斯科大學?”


    江天衣趕緊從觀景台前衝了過來,三步並作兩步的搶過徐斌手上的座機電話,她因為太著急,被書桌前方的老板椅八爪凳子腿絆了一下,撲到了徐斌的身上。


    江天衣原地跳了一圈:“斯!…………疼疼疼疼疼!!!”


    來不及說什麽客套話,她抓起聽筒用流利的俄語問到:“林昊先生是什麽時間給我打的電話!?”


    前台回答說需要翻消息記錄,而且,速度會有點慢,江天衣的手緊張的繞著聽筒上的電話線。


    徐斌就這樣伏在書桌前麵,把手從對方的腰上撤了出來。


    隨即他就後悔了,因為人家似乎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剛才那一撲上,她明天的這件事情肯定很重要,不然她的神色不會這樣緊張。


    徐斌自覺性很高,他趕緊收起那些不太紳士的想法,他多年在英國貴族公學讀書,已經把紳士思維作為第一信條刻在骨子裏了。


    江天衣終於等到了消息,前台回答,林昊在傍晚10點鍾打來電話,在此之前他呼叫了江天衣的客房,客房沒有回應,隻好給前台留言。


    江天衣扶著額頭,嘴裏喃喃自語:“怎麽會是這樣?難道我同時橫跨兩條世界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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