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坐正身子,看了楚康一眼,在轉眸看向南淩燁,微微一笑。南淩燁對她微微頷首,臉上依舊是淡漠的神情,但是眼神卻是熾熱無比。


    安冉彈奏了一首曲子,曲調剛起,本來有些漫不經心的楚康,突然神色一斂,微微挑眉,看向安冉。


    一曲奏罷,安冉謙虛地說道:“阿冉獻醜了。”


    “沒想到,安大小姐的琴藝如此之高,讓楚某今日刮目相看啊。”楚康甚少稱讚誰,這次對安冉的評價,算是很高了。


    一般世家千家,琴棋書畫精通,也是正常,但是安冉的琴藝,可堪比鳳仙居的名人雅士了。


    “多謝楚伯父誇獎,阿冉愧不敢當。”安冉笑笑,謙虛地說道。


    “安大小姐今日和烈王一同前來,應該不是單純地來看望楚某,更不是來和楚某品茶賞花的吧?”楚康直接說道。


    安冉輕抿嘴角,淺淺一笑,先示意一旁的下人將琴拿走,然後拿起放在桌上的折扇,說道:“真是什麽事都瞞不過楚伯父,但是在阿冉道明來由之前,還請楚伯父不要如此客氣,喚我阿冉就好。”


    楚康微微頷首,“可以。”


    “阿冉此次前來,實際是想拜楚伯父為師,不知可否?”安冉道明來意,態度不卑不吭。


    聞言,楚康挑高了眉,顯得有些詫異。他想了很多原因,萬萬沒有想到,安冉此次前來竟是因為這事。


    但是他從來沒有收徒,也不喜收徒。他自由慣了,不喜任何人、任何事的羈絆。


    “我從不收徒。”楚康直言道,看了安冉一眼,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更何況,你我身份特殊,如果我收你為徒,實在不妥。再來,你雖然琴藝不錯,可我真正最愛的,是棋藝。”


    安冉是安家的大小姐,而他是楚家的人。如果他收了安冉為徒,難免不讓人覺得,安家和楚家是一黨的,說得更難聽些,是他攀上安家的勢力,企圖奪回楚家家主之位。


    聽到楚康的話,安冉隻是笑笑,臉上的淡定讓楚康都不得不對安冉刮目相看。


    眼前這個女子,身上的氣質和風骨,別說世家千金,就是世家的郎君,都難以相比的。


    “楚伯父此言差矣,你我的身份並不是問題,我拜你為師,不過是因為佩服您的為人,想跟著你學習棋藝和為人之道罷了。和家族的利益可談不上任何的關係。外人要如何評判,我們都沒辦法阻止,更無須理會。至於楚伯父說阿冉的棋藝,不如就趁現在,阿冉和楚伯父對弈一局,如何?”


    聽到安冉話,楚康心裏更是喜歡安冉這個人了,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大的口氣,要和他對弈。


    安冉是第一個!


    “阿冉都這麽說了,如果我不答應你,豈不顯得我小氣了?”楚康笑道,然後命人端來棋盤,兩人當即對弈起來。


    本以為安冉很快就會輸掉,但是沒想到,棋盤上的棋子越來越多,兩人下得幾乎忘我的地步了。


    安冉和楚康下棋,下得渾然忘我的地步,也沒有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南淩燁已經離開了。


    終於,一盤棋下完,終於的結果是安冉敗給了楚康。


    兩人相識一笑,安冉說道:“楚伯父真不愧是棋聖,阿冉實在佩服。”


    “你也不差,這是迄今為止,你是我遇到的最強的對手。我不得不說,你真是不一般。”這是楚康的真心話,安冉的棋藝很高,讓他佩服。


    小小年紀竟有這般的悟性和智慧,楚康打從心裏喜歡安冉。


    安冉笑笑,才發現,南淩燁已經不見了。問一下旁邊的下人,才知道,剛剛她在和楚康下棋的時候,南淩燁有事便先走了,因為看到她和楚康下得那樣忘我,也不好打擾他們,隻和下人說了聲,到時候讓她轉告安冉即可。


    南淩燁大概是覺得,楚康應該是會願意收她為徒了,所以才放心地離開。


    “北楚烈王竟也能成為你的繞指柔,阿冉,你可真是不簡單啊。”楚康打趣道。


    安冉有些羞怯地笑笑,說道:“燁郎對我很好。”


    簡單的一句話,其實蘊含了多少的深情。


    “這看得出來。”楚康笑道。然後正色的問道:“你為何想要拜我為師?”


    “請先屏退左右,有些話,阿冉和想楚伯父單獨聊聊。”安冉說道。


    楚康看了她一眼,然後遣退下人,庭院內隻剩下他和楚康兩個人。


    “有什麽事就說吧。”楚康說道。


    “楚伯父的問題,阿冉現在可以回答你,因為我想變得更強。楚伯父被譽為棋聖,阿冉希望能拜您為師,跟你學習棋藝。”安冉衷心地說道。


    聞言,楚康隻是微微一笑,不以為意,然後看著安冉說道:“因為我是棋聖,所以想拜我為師學藝,那麽難道說你的琴藝想要提升,你就想去拜琴聖為師嗎?”


    “楚伯父說得不錯,琴聖杜清凡正是阿冉的師父。”安冉毫不避諱地承認道。


    楚康聽到她的話,有些震驚地看著她,剛剛他沒聽錯吧,安冉說杜清凡是她的師父?


    當初,鳳仙居林禦風的事情鬧得那麽轟動,杜清凡當眾收林禦風為徒。而據他所知,杜清凡隻有一個徒弟,那安冉說的,杜清凡是她的師父,難道她是……


    “我是林禦風!”安冉知道楚康一定想問這個,她便直接承認。


    話一出,震驚了楚康,沒有想到,安冉竟是林禦風!


    “我沒有想到,你竟是林禦風。”楚康驚道,不止他沒有想到,而是整個鳳都的人都沒有想到吧。


    安冉淡笑不語,手握著折扇,把玩著。


    “阿冉,說實話,我很想收你為徒,但是……”楚康欲言又止。


    安冉知道楚康避諱什麽,如果他真的收了安冉為徒,楚家另一邊難保不會忌憚,畢竟安冉是安家的大小姐,安家又是大盛最大的世家。


    楚康在這院落中悠閑自在地生活,從不參與楚家政事,無非是不想卷入那些爾虞我詐的爭權奪利中,這點安冉很是明白。


    但是,就算楚康不爭不奪,但是楚家另一邊將來也絕不會放過他,因為不管怎麽說,楚康代表的是一半楚家,擁有的也是楚家一半的勢力。


    “難道楚伯父真的認為,收了我為徒,就會卷入政治家族鬥爭中,不收我為徒,就可以置身事外嗎?”安冉直接問道。


    楚康沒有說話,靜默不語的他仿佛在沉思著什麽。


    見楚康不語,安冉繼續說道:“如今世道,想必楚伯父比我更加清楚,弱肉強食,個個都想爭得最大的勢力,沒有人能置身事外。就算您無意與之爭奪,可別人會這麽想嗎?隻有自己強大了,才能足以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這個道理,難道楚伯父還不明白嗎?”


    聽到安冉的話,楚康像是明白了什麽,有些驚訝地看著安冉,而後臉上露出一抹讚賞的神情。


    “真不愧是玉翰的女兒,有朝一日,想必你定能超越你的父親,獨當一麵。”楚康讚賞道。


    聽到楚康的誇獎,安冉隻是淺淺一笑,心裏大概也明白了,楚康已經願意收她為徒了。


    “楚伯父過譽了。”安冉笑道。


    “這個稱呼是不是該換一換了?”楚康神情泰然地問道。


    安冉自然是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然後跪下行禮,甜聲說道:“徒兒拜見師父。”


    楚康一臉笑意,然後扶起安冉,讓她坐下,從懷裏拿出一塊玉佩,遞給安冉,說道:“這塊玉佩,為師贈送與你。今後你便是我楚康的徒兒了。”


    “謝師父。”安冉接過玉佩,握在手裏看了看,羊脂凝玉,質地極好,刻著一個楚字,想必這個玉佩定是代表著楚康的身份,安冉看著楚康,很感激。


    楚康是個很值得信任的人,安冉真的很高興,能拜楚康為師。


    在楚康的院落中待了一天,接近傍晚時分,安冉才回安家,她沒有回沁凰院,而是直接去了籟音閣。


    安謹恰巧也在,看到安冉過來,林音便讓人準備多了一副碗筷,讓安冉留在籟音閣用晚膳。


    “聽說你今日去了楚府。”安謹漫不經心地問道,看似無意卻有意的樣子。


    “嗯。”安冉微微頷首,並不打算隱瞞。


    “是去見楚康吧?”


    “是的,阿冉已經拜了楚康為師,今後他便是阿冉的師父了。”安冉如實說道。


    聞言,安謹和林音並不詫異,他們都知道,安冉為了今日努力了多久,今日終於得償所願。


    隻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安冉拜楚康為師,竟能如此順利。楚康的性子有些孤僻,生性高傲,想必是真的喜歡極了安冉,這才那麽順利。


    安冉將楚康送給她的玉佩拿出來,說道:“這是師父送給阿冉的玉佩。”


    安謹一看那玉佩,眸色微斂,然後說道:“這玉佩你可要收好了,必要時,可以調動屬於楚康的那一半勢力和兵力。”


    聽到安謹的話,安冉吃驚不已,她以為這僅是代表身份的一個玉佩罷了,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楚康送給她的玉佩竟還能調動兵馬,這個收徒禮會不會太大了些。


    “看來楚康是真心受你為徒,對你甚是欣賞啊。”安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裏透著滿滿的驕傲。


    安冉笑笑,心裏也是心喜,她也沒有想到,第一次見楚康,竟能獲得如此高的評價和厚愛。


    “好好珍惜這一份師徒情。”安謹說道。


    “父親放心,阿冉明白。”


    在籟音閣用完晚膳沒多久,安冉便回來了沁凰院。南淩燁早已經回來,聽說她在籟音閣用晚膳,便自己在棲鳳樓吃了。


    南淩燁在她房間等著她,一看到她進來,眉宇挑了下,眼神變得溫柔起來。


    “回來了。”南淩燁淡淡地說道。


    安冉微微頷首,在他的旁邊坐下,有些累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切順利嗎?”南淩燁問道。當時看她和楚康下棋,下得渾然忘我的樣子,他心想按照這樣下去,楚康應該會受安冉為徒,於是,他便先行離開了。


    “嗯,我已經拜師成功了。”安冉回道。合上眸子,閉目養神。


    聽到安冉的話,南淩燁的嘴角微微勾起,心裏也是為她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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