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黃沙漫天。


    李誌高牽著屬於他的三匹馬,頂著狂風走在沙漠上。


    他拍了拍自己的寶馬,這匹蒙古馬跟隨他的時間最長。


    作為他主戰的馬匹,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東西。


    這匹馬後方跟著的兩匹馬,攜帶武器和輜重,它們走的更加緩慢。


    他牽著馬走,除了現在狂風呼嘯,沙塵暴還沒有停,騎著馬也走不快之外。


    他的馬現在極度缺水,在沙漠中狂奔,很快就會因為脫水而死。


    一旦馬死在沙漠上,他們隻能放棄輜重輕裝前進,再也無緣之後的戰爭。


    第四騎兵師作為先鋒,從玉門關出發,準備攻打東察合台蒙古,距離他們最近的城池哈密。


    李誌高剛開始躊躇滿誌,他認為這次進攻很輕鬆。


    東察合台蒙古在整個蒙古勢力之中,都是實力較弱的一支。


    他們大華皇家陸軍,能輕鬆滅掉實力最強的漠南蒙古,收服漠北蒙古。


    對付東察合台蒙古,這是很輕鬆的事情。


    李誌高剛踏足西北地區,惡劣的自然環境,就給了他當頭一棒。


    沙塵暴刮起來,根本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他們處在隊伍的側翼,距離前方的部隊隻有十米。


    就是這短短的十米距離,有時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在能見度不到兩米的沙塵暴中,他們跟丟了大部隊。


    李誌高回頭大喊一聲:“所有人跟上我,大家拽著馬尾巴,絕對不能鬆手。


    大家要相信我,我一定帶著你們走出沙塵暴,找到大部隊。”


    李誌高隻是回頭說話,他口中就灌滿了黃沙,衣服裏也灌進去大量的黃沙。


    細小的沙礫,劃破他的脖子,劃出一道道血痕。


    他隻能把身子轉過來,背對著黃沙,看了一眼手裏的指南針。


    李誌高根據背下來的行軍地圖,結合自己所在的方位,向著離他最近的村落趕去。


    他估算自己部隊行軍速度,他們距離大部隊的行軍路線不算遠。


    李誌高記得很清楚,師長黃文宇在出發之前特別交代。


    如果有隊伍迷路,就前往最近的村落。


    能去大部隊行軍路線上的部落,快速與大部隊匯合,這是最佳的選擇。


    前往其他的部落,也能獲得食物和飲水,能繼續生存下去。


    太陽漸漸落山,李誌高帶隊走出沙塵暴範圍,沙漠的氣溫卻急劇降低。


    李誌高吩咐道:“原地紮營休息,盡量保持體力。”


    他們從馬匹上拿出帳篷,快速搭建出來一個營地。


    營地最中心,用收集的馬糞和荒草,點燃一小堆兒篝火。


    李誌高穿著厚厚的棉衣,他和士兵圍在篝火旁,就著水吃著烤饅頭片。


    他看著自己攜帶的水,已經隻剩下半壺。


    “班長,現在還能找到一些荒草喂馬,我們也不缺食物。


    現在最缺的就是水,咱們的水快沒了。


    擁有最多水的人,也隻剩下一壺水。


    明天再找不到水,我們就隻能喝馬尿,走出沙漠的希望渺茫。”


    李誌高看著他僅剩的半壺水,語氣輕鬆的說道:“大家放心,咱們明天就能找到村落,有村落就有水。”


    他在心中祈禱,自己沒有判斷錯方向。


    方向判斷正確,他們離最近的村落已經不遠,判斷錯誤後果很可怕。


    李誌高安排好士兵輪班守夜,大部分人都進帳篷中睡覺。


    半夜時分,聽到狼的嚎叫和馬的嘶鳴。


    幾聲槍響,驚醒了所有人。


    李誌高拎著手槍,衝出了帳篷。


    他看到帳篷外麵留下兩匹狼的屍體。


    “班長,這裏有狼。


    被我擊斃了兩匹狼,我們明早有肉吃了。”


    李誌高發現危險已經過去,他讓士兵盡快休息,保存好體力。


    有狼群出沒的地方,周圍必定有水源。


    李誌高不熟悉沙漠,根本不敢派人去周圍尋找水源。


    他們剛進入沙漠的邊緣,西北地區的環境已經惡劣到這樣,他都不知道走進沙漠腹地,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麽?


    他裹著棉衣,很快在帳篷裏睡著。


    李誌高一大早醒來,帶著士兵吃了一頓烤狼肉。


    這是缺少水時,最好的烹飪方法。


    體力得到補充之後,李誌高找好方向,他們立刻起程。


    鞋子踩在黃沙上,已經從早上的冰涼,變成了中午的滾燙。


    隊伍中的所有水,已經全部喝完。


    有的士兵,正在用水壺接著馬尿。


    李誌高卻沒有露出沮喪的表情,反而很開心。


    “大家加把勁,我們再走十裏,就能遇到村落。”


    他們已經看到一片低矮的灌木林,這預示著周圍有水源。


    他記得很清楚,灌木林前方就是他們目標村落。


    李誌高看到自己的寶馬,渴的口吐白沫。


    他拍了拍馬背,安慰道:“小黑,你再堅持一段時間,很快就有水喝。”


    他們走出灌木林,所有人臉上都露出笑容。


    他已經看到前方的天空上,有炊煙升起。


    不時還能聽到,馬匹的嘶鳴聲。


    李誌高看到前方塵土飛揚,有一隊騎兵向他們奔來。


    他看到騎兵的馬頭上,有著大華皇家陸軍的旗幟,這才放心下來,把手槍保險關上。


    對麵的騎兵,在他們不遠處勒住馬,大聲喝問道:“你是哪個團的人。”


    “第四騎兵師二旅三團李誌高。”


    “二旅的,我們是三旅的,看你這個樣子,應該是和大部隊走散了。”


    大華皇家陸軍很好辨認,不說獨一無二的服裝和武器。


    漢人和東察合台這裏的人,長相差異就很大,語言更是無法冒充,敵人根本無法完美的偽裝。


    李誌高大喊道:“前方的兄弟,你們有沒有水,給我們來點水。”


    巡邏騎兵向他們拋過來幾個水袋。


    李誌高和他的手下,擰開水袋大口的喝起來。


    他們解渴之後,用手捧著水喂馬。


    馬匹焦急的喝著水,它們的體力也漸漸恢複。


    李誌高這才長舒一口氣,他帶領隊伍與大部隊會合。


    ………………………………


    第四騎兵師師長黃文宇,看著參謀長聞勝匯報的情況。


    “咱們第四騎兵師,從玉門關走到哈密,就這一段路。


    竟然走失了五百七十八人,這可是沒了一個加強營。


    這還不算半途歸隊的人數。


    咱們打一場硬仗,都未必會傷亡這個人數。”


    黃文宇看著這個數字,他基本能確定,這個數字已經接近非戰鬥減員人數。


    在茫茫沙漠之中,除非是找到綠洲,獲得食物和水源,這些迷路的人才能活下去。


    沒有找到水源,等到食物和飲水耗盡,又不熟悉沙漠,等待他們的結果,就是死亡。


    聞勝參謀長語氣凝重的說道:“我們對西北地區惡劣的情況,還是認識不足。


    特別是西北的大沙漠,它的危險程度,遠超漠南地區的沙漠。


    軍中普遍有輕敵大意的思想。


    除了加強軍中的教導,我認為應該給每個連,配備當地的向導。


    這樣有連隊真的走丟,向導也能帶領他們在沙漠之中生存下去。”


    黃文宇皺著眉說道:“向導的事,要等到官府建立有效統治,才會有大量值得信任的向導投靠我們。


    這些蒙古貴族,對底層牧民壓榨很嚴重。


    他們又通過喇嘛教等教派控製牧民。


    現在招募大量向導,很可能會有向導把軍隊帶到絕路。


    隻有官府讓牧民得到真正的利益,他們開始擁護我們,這時的向導才值得信任。”


    聞勝參謀長聽到這句話,他繼續建議道:“退而求次,稟告吳都督,抽掉一些投靠我們的蒙古部落人員作為向導。


    他們對大漠的熟悉,總比我們強。


    至少也能規避一些沙塵暴等災害。”


    黃文宇點點頭道:“等到我們和主力會合,我會向吳都督提出請求。


    現在我們的主要目的,就是打下前方的哈密城。


    它作為東察合台蒙古,抵抗我軍的第一道防線。


    隻要把哈密城攻破,我們就能直接進攻吐魯番。


    阿布倫·木漢默德·阿濟汗就在吐魯番,那裏有著東察合台蒙古最強大的軍隊。”


    聞勝參謀長語氣輕鬆的說道:“我們騎兵不擅長攻城,但對於東察合台蒙古所建造的小城。


    它還無法阻擋我們前進的腳步。


    軍中攜帶的大炮,就能輕易擊潰哈密城的城牆。”


    黃文宇和聞勝商量好作戰方式。


    他們立刻召開作戰會議,討論進攻哈密城的作戰計劃。


    第四騎兵師的將領,一致認為,隻靠他們自己的實力,就能攻下哈密城。


    黃文宇下令第四騎兵師強攻哈密,第三旅旅長巴特爾作為先鋒,攻打哈密城。


    聞勝看著巴特爾帶兵遠去。


    他看向黃文宇說道:“師長這個作戰安排,還運用攻心之計。


    讓巴特爾帶領以蒙古人為主的第三旅,進攻東察合台蒙古防守的哈密城。


    這些蒙古人已經習慣蒙古部落之間的攻伐。


    除了具有統治權利的蒙古貴族部落。


    其他蒙古部落在實力不如人的時候,投降強大的部落毫無壓力。


    很多部落就是牆頭草,哪個部落強大,他們立刻就會賣了自己主子,投靠強大的部落。


    這也是草原上的部落,能快速發展的原因。”


    黃文宇讚同的說道:“草原上的部落,按照咱們漢人的情況分析,他們是處於很原始的分封製。


    大部落貴族,掌握眾多依附他們的小部落。


    他們的權力結構鬆散,隻要把最核心的部落打散,其他的小部落,根本沒有實力抵抗我們。


    希望這次巴特爾能成功,在主力部隊到達之前,拿下哈密城。”


    聞勝笑著說道:“師長,咱們騎兵師不用急著立功。


    西北這麽大,大部分地區都是荒漠和草原,適合騎兵作戰。


    按照陛下製定的作戰方案,步兵據重城而守。


    這裏是我們騎兵,大放光彩的地方。”


    ………………………………


    第四騎兵師,第三旅旅長巴特爾,率領部下趕到哈密城。


    他沒有安營紮寨,準備立刻進攻哈密城。


    巴特爾看著前方的小土城哈密。


    這座低矮的土城,它連中原地區尋常的府城都不如,更無法和軍事重鎮相比。


    “把人給我送到城中,勸降城內的守軍。”


    士兵得到巴特爾的命令,他們驅趕著一個滿臉大胡子的中年人,前往哈密城。


    他手中捧著經書,穿著特殊的服飾,安全走到哈密城下。


    城上的守軍,都沒有敢進攻這個人,用吊籃把他接到城上。


    巴特爾看著這個人,他是白山教的和卓。


    東察合台這裏的信仰,它與其他蒙古勢力都不太相同。


    臨近的蒙古部落,都是信仰喇嘛教,唯獨東察合台,信仰阿拉伯地區傳過來的番教。


    黑山教和白山教,它們是同一教派因為權力鬥爭,分裂成的兩個教派。


    東察合台東部,阿布倫·木漢默德·阿濟汗所統治的勢力,以白山教為主。


    東察合台西部,速檀·馬合木所統治的勢力,以黑山教為主。


    這名和卓是哈密東部一個小部落的教派領袖。


    大華皇家陸軍進軍的路線,所有河流和綠洲,都由軍方掌控。


    這人不識時務,率領部落抵抗軍隊。


    巴特爾毫不留情,把他所在的部落全部俘虜。


    他能察覺,這人在部落的地位極高,適合傳遞一些消息。


    巴特爾沒有等到哈密城開城投降。


    他反而看到,哈密城中衝出來三千多人的蒙古騎兵。


    巴特爾震驚的說道:“他們不想投降,還敢衝出城。


    兄弟們,給我消滅這些人。”


    巴特爾帶著第四騎兵師,向著這些蒙古騎兵發起衝鋒。


    他雙手拿著造型有些奇特的手槍。


    它就像在一個扁平的匣子上麵,安裝一個槍管。


    這是兵工廠,生產的三八式手槍,內裝三十發子彈,有效射擊距離長達二百米。


    新手槍的威力,遠超之前的左輪手槍。


    巴特爾看到前方衝過來的蒙古騎兵,他雙手握槍扣動扳機。


    “打,給我狠狠的打。”


    槍聲如炒豆般響起,前方的蒙古騎兵接連倒下。


    白山教和卓指揮的蒙古騎兵,準備為族老複仇。


    這些可惡的漢人軍隊,竟然敢讓族老吃豬油炒的菜,這是對他們最大的褻瀆。


    他開始還自信滿滿,自己手中是最精銳的蒙古騎兵。


    他看到對麵的大華騎兵這麽厲害。


    短時間就傷亡數百人,他立刻調轉馬頭,跑回哈密城。


    放棄與第四騎兵師糾纏的騎兵,城門緊閉,準備據城而守。


    巴特爾大聲吼道:“把步兵炮給我拉過來,轟開哈密城的城門。”


    哈密城的城門,無法經受步兵炮的轟擊,城門被直接炸開。


    巴特爾帶著騎兵,直接衝進哈密城。


    “你們竟敢不投降,螳臂當車者,絕沒有好下場。


    兄弟們,清理抵抗的人,徹底占領哈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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