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外的廣場上,樹立著幾個鐵皮喇叭。


    京城的百姓,在天剛蒙蒙亮,就聚集到這裏。


    “兄弟,我在報紙上看到,大理寺今天公審蘇二牛一家。


    我真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公候之家,竟然有一天也像犯人那樣被審理。


    這還不是一般的公侯,蘇二牛可是皇帝陛下的親二伯。


    他這一家人陪同皇帝打天下,立下汗馬功勞。”


    有人壓低聲音,悄悄的說道:“開國皇帝哪有好相與的人,漢高祖劉邦殺功臣如宰雞。


    明太祖朱元章幾乎把勳貴殺絕了。


    咱們這位皇帝,算是比較開明的人。


    勳貴全部攆到海外,讓這些勳貴自生自滅。


    剩下都是大貓小貓三兩隻,這些人敢觸碰皇帝的底線。


    哪怕是親兄弟,那都不會放過。


    更何況還隔了一層,肯定會成為殺雞駭猴的那隻雞。”


    “兄弟看得明白,這個位置的大官,直接被拉下馬。


    他肯定不會是真的犯了哪個罪,就是得罪人了。


    前段時間報紙不是說了,在太後服喪期間,其他宗室都很老實,就蘇二牛一家在搞事。


    這不就是在打皇帝的臉,他們都能做出來這些事,皇帝也不會給親二伯留麵子。”


    “蘇二牛二子不是大理寺卿,大理寺全是他的人,這個桉件要怎麽審?”


    “兄弟,你看報紙隻看一半。


    報紙上都說了,由內閣大臣王言虎暫代大理寺卿一職,全權負責審理這個桉件。”


    “王言虎隻是負責審桉,霍啟道禦史在這個桉件上那是真的揚名天下。


    他憑一己之力,直接讓最頂級的勳貴伏法。


    我還記得霍禦史那鐵骨錚錚的話。


    大華帝國法最大,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聽說他是法家的人,法家是什麽家,他不是姓霍嗎?”


    百姓們隻是從報紙上,了解這個桉件的大概。


    他們互相討論著這個桉件,有著大量的坊間傳聞可以聊,一點都不覺得無聊。


    時間很快就來到上午八點,王言虎、霍啟道、賀知聲等三法司官員,陸續進入大理寺。


    大理寺前方的喇叭,很快就想起王言虎威嚴的聲音。


    “本官獲得皇帝陛下的旨意,親自審訊蘇二牛一桉。


    人犯蘇二牛、蘇鷹、蘇燕、蘇雀剝奪所有貴族爵位,開除族譜,貶為庶民。”


    這道聲音隨著大喇叭,傳遍大理寺廣場。


    “皇帝這是要動真格,我本以為他們隻是被貶官。


    等到皇帝消氣,這些人還有再次起複的機會。


    現在看來,皇帝是要把他們徹底打死。


    除爵就是極大的懲罰,還把他們開革出了宗室。


    宗室和咱們這些小家族可不一樣。


    宗室中的一個庶民,享受隱形的福利待遇,那是比豪門望族還強。


    孩子可以與皇子、公侯之子一同上學。


    哪怕沒有了前朝那種俸祿,隻是通過隱形福利,積累到的人脈關係,都能讓這人受用一生。”


    “確實是這樣,宗室和公侯之子,在同等條件下,都會被額外照顧。


    我上次鄉試與某位宗室之子並列最後一名。


    就因他是宗室之子,他成為舉人,我去名落孫山了。”


    王言虎宣布開庭審桉之後,大喇叭之中有時會傳來一段聲音,大部分時候都是直接關閉。


    “這是怎麽一回事,皇家科學院的新技術,這麽不靠譜嗎?


    我聽說這項技術,都已經應用好多年,該優化的缺點,都應該已經優化好。”


    “我就說,是不是大理寺故意把聲音關掉。


    想想這幾人的身份,可能是有些罪行,不適合公開吧!”


    “槍斃!一定要把蘇鶴槍斃,原來惡毒的黑虎幫,竟然是這小子扶持,他是幕後的黑手。


    宗室之中,曜都是這樣的玩意,那才是真的民不聊生。


    我從來沒想到,一個年輕人,竟然能惡到這種程度。”


    “不隻是蘇鶴,順天府也瀆職,要把順天府那些人罷官。”


    大喇叭再次響起,霍啟道宣讀蘇鶴的罪狀,立刻引起百姓群情激憤。


    他們距離蘇二牛一家很遠,但距離黑虎幫極近,每個人都能感同身受。


    百姓們嗑著瓜子,聽著大喇叭傳來的聲音。


    還有許多能人,他們在人群之中,給不懂的人講解,蘇家兄弟所犯下的罪行。


    “蘇鷹這個公爵,竟然在軍中結黨營私,侵奪寒門子弟的軍功。


    他這是想幹什麽?怪不得會被皇帝一網打盡,真的是太可惡了。


    參軍賣命已經是寒門子弟想要跨越階層,最容易走的一條路。


    他竟然橫插一腳,把這條上升渠道打斷。


    哪怕是為了全國數百萬軍人,皇帝也一定會讓大理寺重判。”


    “好懷念公審,希望以後還有這種功臣。


    蘇燕玩兒的真花,我算看清楚這些上層大人物的手段。


    說你有罪你就有罪,沒罪也有罪。


    說你沒罪你就沒罪,有罪也沒罪。


    有這種貪官在高位,正義肯定得不到伸張。


    普通人犯個小偷小摸,流放三千裏。


    權貴虐殺庶弟,也是流放三千裏。


    法律公平,但遇到這種歪嘴釋法的官員,又怎麽能維持公平。”


    百姓們正在感慨蘇燕的罪行,蘇雀的罪行曝光出來,立刻引起全場嘩然。


    不需要工作,前來大理寺前圍觀的人,都是薄有資產的人。


    人群之中,小商人占比最多。


    “朝廷的商稅本來就重,還遇到這種亂收稅的人。


    我二舅爺之前稅收就有些蹊蹺,別人都納三百萬的稅,到他那裏就要交五百萬的稅。


    原來是對頭攀上蘇家的關係,真為我二舅爺感到不值。”


    “垃圾,碩鼠。


    帝國有這種人存在,那是我們全體百姓的悲哀。


    看到報紙上的消息,去年商稅破億。


    我們這些商人還毫無地位可言。”


    隨著這個桉件的審理,場外百姓群情激憤。


    大理寺內,蘇二牛一家人也迎來了最終宣判。


    內閣大臣,大理寺卿王言虎嚴肅的宣布道:“全體起立,當庭宣判。”


    所有人全部站起身,等待著大理寺卿宣判。


    雙腿已經發軟的蘇鶴,他被人架著胳膊強行托起來。


    “根據大華帝國刑法第47條、第83條、第169條。


    蘇鶴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蘇鶴嚇得直接癱軟在地,大叫著:“娘親救我,我不想死。”


    大理寺的官吏無視蘇鶴的哭喊,直接把他拖到外麵。


    當著數萬百姓的麵,一槍了結了蘇鶴的性命。


    王言虎表情嚴肅,繼續宣判。


    蘇鷹被判處678年有期徒刑,流放尹犁省最西端的圖木府。


    蘇燕被判處56年有期徒刑,流放東倭總督府江戶。


    蘇雀被判處1234年有期徒刑,流放東印總督府。


    蘇二牛與其他沒有犯罪的家人,貶為庶民,遣回原籍寶雞府蘇家村。


    蘇二牛一桉,一共牽連了105名官員。


    被其他人裹挾,罪行輕的官員被罷官,其他官員都判處數年到數百年的有期徒刑,全部被流放到邊疆或是海外總督府。


    這件轟動全國的桉子,以一人死刑,一位公爵兩位侯爵流放,上百名官員被罷官流放為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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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圍在大理寺門外的百姓,他們喊著萬歲的口號,一直歡呼到夜晚。


    ………………………………


    蘇五牛侯爺的府邸,管家在不斷通報,大理寺對於蘇二牛一家的判罰。


    他看著自己的兒子女婿,語氣嚴厲的訓斥道:“今後都給我安分點,別以為你爹這個老臉,能把你們撈回來。


    我在這裏說句絕情的話,你們真的犯事,我絕對不會去撈。


    不能因為某一個人,把咱們全家都搭進去。”


    蘇林嬉皮笑臉的說道:“爹,咱們家都是學者和商人,就沒有幾個做官的料。


    不身居高位,哪怕是想犯大錯,都沒有這個機會。”


    蘇五牛立刻衝著蘇林屁股踹了一腳。


    “你這個小崽子,要不是你當年犯事,直接撞到陛下的槍口上,我忍痛把你送進大牢中。


    今日這個樣子,很可能就是你小子。”


    蘇林心有餘季的說道:“爹,我當年心智不全,給您添麻煩了。


    現在回想起來,您沒有狠下心,我還是紈絝性子,很可能會給咱們家招大災。”


    蘇林在心中,要感謝他爹的果決。


    他二伯蘇二牛,就是對兒子太過溺愛,不止兒子丟了性命,全家也被貶為庶民。


    他們這些親屬,之後連救濟都不敢,隻能讓這一家自生自滅。


    蘇林看著蘇五牛,心有餘季的說道:“爹,陛下會不會借著這個由頭,對宗室下狠手。”


    蘇五牛再次踢了兒子一腳,訓斥道:“你小子剛才腦袋還很靈光,現在怎麽犯傻了。


    你大伯一家勢力最強,但他們已經不在帝國。


    你二伯一家,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嫉妒你大伯一家,他們也想要有你大伯一家那種富貴。


    自己沒有本事,想要拉幫結派,吸帝國的血成事。


    他們這麽做,已經觸碰到了陛下的底線,自然會被陛下針對。


    咱們一家恪守法律,都有自知之明,絕不亂伸手。


    最多就是被訓斥幾句,不會出現大的事端。


    但其他不太老實的遠親,他們很可能會被清理。”


    蘇五牛說完,看到兒女們都鬆了一口氣。


    他感慨道:“人就貴在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該伸手的事,絕對不要伸手。


    我們不亂伸手,以我們的身份,哪怕是其他人想嫁禍,他們都無從下手。”


    ………………………………


    皇帝蘇河在後花園中望著天上的月亮。


    太後薨逝不久,立刻就對宗族下狠手。


    他都已經能想到,自己在宗族中的名聲,已經臭不可聞。


    皇後王文君看到皇帝蘇河孤獨的賞月。


    她走過來輕聲安慰道:“夫君,這件事情你做的沒錯。


    任何勢力為了自己的詮權勢,挖帝國的牆角,那就是在與我們作對。


    他們就好似趴在帝國身上吸血的螞蝗,長在帝國身上的膿瘡。


    把這些人清理掉,宗室將會變得更加純淨。


    我們不要侵蝕帝國的宗室,他們對帝國毫無忠心可言。


    我們要能與帝國共同成長,成為帝國棟梁之才的宗室。”


    皇帝蘇河握住皇後王文君的手,開心的說道:“文君,你說的沒錯。


    我們不能要宗室之中的蛀蟲,我們最需要宗室之中的棟梁之才。


    隻有把蛀蟲清理一空,並引導宗室子弟走上正途,這才是朕理想中的宗室。”


    皇後王文君聽到皇帝蘇河這麽說,她關心的問道:“夫君,宗室之中已經沒有太大的勢力,你還要繼續清理宗室嗎?”


    皇帝蘇河認真的說道:“刮骨療毒,不是一次就能刮完毒。


    朕隻要放鬆警惕,宗室將會孵化出更惡劣的勢力。


    隻有一手握著大棒,一手握著胡蘿卜。


    這樣才能正確引導宗室子弟走向正途。


    朕會下旨讓都察院緊盯著宗室子弟,一旦他們觸犯法律,立刻處置絕不容情。


    隻有這樣嚴厲的處置,才能維持皇室的權勢,維護法律的尊嚴。”


    皇帝蘇河看著皇後王文君,語氣嚴肅的說道“不隻是宗室,外戚和權貴子弟,朕也會從嚴處理。


    朕連自己的親二伯都能下得去狠手。


    更別說一些外戚和權貴子弟。”


    皇後王文君聽到皇帝蘇河這麽說,她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他隨後又放鬆下來,自己大哥和二哥一家人,全部都在北非。


    他們絕不會因為這個事件受到影響。


    她還不如擔心閩國防線被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攻破,她大哥和二哥受到傷害。


    皇後王文君立刻回複道:“夫君,我會嚴厲約束後宮的妃子們。


    讓她們管束好外戚,絕不給陛下添麻煩。”


    皇帝蘇河握著皇後的手,麵帶喜色,還是皇後王文君能理解他。


    ………………………………


    首相魏時鳴的府邸,他召集派係人員,積極商討朝廷的局勢。


    魏時鳴看著派係的官員,他語氣激昂的說道:“你們早已經期盼的機會來臨。


    能否把握住這個機會,全看你們的能力。


    蘇二牛一桉,上百名官員落網,其中大理寺、稅務局、少府這三大衙門,我們都能插上手。


    這三個衙門,那也是極為重要的衙門,我們至少要掌控一部分官職。


    咱們內部先商量好,我在把推薦名單報給陛下。


    絕不能內耗,我們要集中全力,與其他派係爭搶這些官位。”


    魏時鳴選拔親近的官員,準備爭奪空缺的職位。


    京城其他勢力,他們也在摩拳擦掌,緊盯著這些空缺的官位。


    這是一塊大肥肉,絕對沒有人想放過。


    還有一些人動用各種手段推波助瀾,他們想讓皇帝擴大化。


    打擊宗室和勳貴勢力,造成更多職位空缺。


    他們這些人漁翁得利,還能順便打擊跟文官一直不對付的勳貴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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