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8年(公元1661年),十二月八日。


    全世界大部分人都在歡慶臘八節,準備不久要過的除夕節。


    信德府正在對峙的曹軍與魏軍,一直延續著數月之前的焦灼狀態。


    柳元魁統帥頂著炎炎烈日,他在心中感慨,魏國北方的太陽太毒。


    他的老家,帝國中原地區現在嚴冬臘月,正是大雪紛飛的狀態。


    曹國與魏國大部分國土處在熱帶和亞熱帶地區。


    一年隻有旱季和雨季,每一個季節都酷熱無比。


    天氣非常炎熱,柳元魁統帥心裏卻非常冰涼。


    他拿起電話,憤怒的命令道:“給我接大都督府後勤部紀尚書。”


    電話的鈴聲滴滴響起,柳元魁統帥的怒火也越來越旺盛。


    他等到電話接通之後,語氣極為憤怒的說道:“紀光宗你這個畜生,你知不知道,你幹的事情就是在草菅人命。


    前線十四萬大軍正在為了國家的將來,豁出命在打仗。


    按照計劃應該運來的炮彈,卻消失不見。


    你這個畜生連前線的炮彈都敢貪汙。


    你知不知道,現在的炮彈隻夠五天消耗。


    前線沒有炮彈,我們這十四萬大軍就是砧板上的魚肉,隨時能被魏國的炮彈炸成肉沫。”


    紀廣宗尚書聽著柳元魁將軍大聲罵他。


    他對此也很無奈,但心中卻沒有恨意,哪個將領遇到這種事情,都會忍不住破口大罵。


    他隻能無奈的說道:“後勤部的倉庫中,已經沒有儲存的炮彈。


    國內的兵工廠,現在已經滿負荷運轉,依舊無法滿足前線炮彈的需要。


    前線的炮兵,用的炮彈太多了。


    你們已經用了四十多萬發炮彈,卻隻殺死兩萬多人,效率太低了。”


    柳元魁統帥在電話裏,憤怒的說道:“紀老畜生,你這完全是在說違心話。


    你難道不知道,隻用鋼鐵和火藥,就能換得敵方軍隊的性命,這是非常劃算的事情。


    魏國的主力軍隊才不過二十萬。


    隻需要四百萬發炮彈,就能消滅敵人。


    我們這樣做,那是賺大了。


    國內缺少炮彈,可以外購炮彈。”


    柳元魁統帥隻能這麽說,真實原因是曹軍攻堅能力比較差,隻能依靠炮彈平推。


    戰爭剛開始時,曹軍作戰極為勇猛。


    那些新漢人在戰場上賣力拚殺,沒有怯戰逃跑的事情發生。


    他們勇猛的衝鋒,死亡速度也非常快。


    一名新兵在殘酷的戰場上,生存的平均周期是一個多小時。


    曹軍進攻傷亡很大,魏軍防守傷亡同樣大。


    柳元魁統帥知道即便打贏勝仗,但他把這支軍隊打光,回國之後依然會受到懲罰。


    他就選擇用炮兵清除魏軍的工事。


    士兵的進攻方式,主要是土工掘進與塹壕爭奪。


    這樣的作戰方式,軍隊的傷亡下降很多,也有助於軍隊練兵。


    但戰場的進度與彈藥的消耗速度,卻每日倍增。


    特別是魏國後方的支援抵達前線。


    魏軍的炮兵和火炮數量更多。


    曹軍為了壓製魏軍的炮兵,絕對不敢在戰場上省彈藥。


    紀光宗無奈的說道:“買彈藥這麽簡單的事,我怎麽可能辦不了。


    財政部已經撥不下款,現在斷的隻是炮彈。


    再過一段時間,子彈和軍餉也會斷掉。”


    柳元魁統帥被這個消息鎮住了。


    他良久沒有說話,隨後不可置信道:“這個消息真實嗎?曹國這麽強大?怎麽可能出現這種狀況?”


    柳元魁統帥知道這個消息,如果是真的,那就太過可怕。


    前線打的正酣,彈藥供應斷絕。


    他想到自己麾下的士兵,拿著沒有子彈的步槍,麵對魏軍的狂轟濫炸。


    柳元魁統帥想到這個場景,他就感覺汗毛豎立。


    紀光宗尚書沒必要欺騙,這個情況很容易就確認。


    一想到他與麾下的軍隊,現在卻仿佛站在懸崖邊,隨時可能全軍覆沒。


    柳元魁統帥的心髒都在抽痛。


    他立刻掛斷電話,直接給大都督孔二牛打去電話。


    柳元魁等到電話接通,他客氣的詢問道:“唐國公,前線的炮彈已經供應不上,您知道這個消息嗎?”


    唐國公孔二牛想到曹國現在麵臨的難題。


    他無奈的下達命令道:“柳元魁將軍,你安排軍隊有序撤離魏國。”


    唐國公孔二牛發現柳元魁沒能及時回複他。


    他大聲的吼道:“柳元魁執行命令。”


    柳元魁統帥條件反射的回答道:“遵命。”


    他放下電話,知道曹國出現了他不了解的變故。


    曹國與魏國的交戰,應該到此為止。


    柳元魁統帥召集各級軍官開會,布置了撤退的安排。


    曹國作為主攻方,大量的軍隊都沒有固定的防禦區域,調動起來更方便快捷。


    曹軍在臘八節的傍晚,對魏軍陣地進行猛烈的炮擊。


    這次炮擊,把重炮儲存的彈藥消耗一空。


    隻剩下75毫米口徑的行軍炮,留下充足的炮彈,防備魏軍的追擊。


    曹軍在天完全黑下時,卡車借著炮聲的掩護,開始運輸重炮等重要物資後撤。


    炮兵撤出戰場,陸軍交替掩護,撤退到紅森林中,返回曹國的國境。


    ……


    曹王李大壯看著軍事地圖,他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緩解心中的焦慮。


    他最後直接把桌子掀翻,地圖撒了一地。


    他氣憤的說道:“本王著重考慮軍隊是否打贏敵人。


    最先培養新漢人進入軍隊,引導了美洲地區的潮流。


    建立完善的兵工體係,保障軍隊武器彈藥充足供應,不會被其他勢力卡脖子。


    這兩項成果,都讓曹軍在戰場上表現的極為出色。”


    曹王李大壯長歎一聲,感慨道:“民間有個說法,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誰知道軍隊打得很出色,曹國的財政先崩潰了。”


    大都督孔二牛來到曹王宮,他就看到這裏散亂的樣子。


    他知道曹國心中必定感到不甘,他們大都督府同樣感到不甘。


    魏軍現在也是強弩之末,隻要曹軍能再堅持一段時間,未必不能兵臨大梁城下。


    大都督孔二牛匯報道:“王上,柳元魁將軍數次打退了偽軍的追擊。


    前線的十四萬曹軍,已經全部撤回到國境內。


    魏軍重新占領紅森林防線,他們沒有選擇越境追擊。”


    曹王李大壯聽到這個消息,他鬆了一口氣,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


    他感慨道:“我國的財政枯竭,魏國的財政同樣不好受。


    誰又能想到,工業時代的戰爭這麽費錢。


    冷兵器時代,兩千萬兩銀幣的軍費,已經足夠大明朝廷打上五六年,這還是有官員貪汙的情況下。


    我國的兩千萬兩銀幣,卻隻打了五個月,就已經全部耗幹。”


    首相柳遠山正在這時進來,他無奈的說道:“內閣在開戰之前,都沒有想到,新時代戰爭的消耗會這樣大。


    臣與帝國的商業銀行接觸過。


    曹國債券經常違約,信譽太差。


    帝國的商業銀行團,除非抵押主權,用關稅和礦產作保。


    普通的抵押物,他們不願意借款。


    國內的紙幣也出現貶值情況。


    一兩銀幣的紙幣,在戰前可以滿一百斤糧食。


    現在買一百斤糧食,卻需要二兩五銀幣。


    最關鍵的一點,很多百姓已經不相信朝廷發行紙幣的價值。


    紙幣價值一旦崩盤,這會導致極為惡劣的連鎖反應,國內的整個工業生產都會大崩盤。”


    曹王李大壯無奈道:“這場仗打完,我國沒有獲得多少好處,卻花費了大量的軍費。


    未來的五六年,我國也沒有能力對外發起戰爭。


    這場戰爭也證明,新漢人的戰鬥力。


    軍隊新的作戰方式也通過這場戰爭確定。


    火力覆蓋極為有效,能用彈藥解決敵人,那就不用拚刺刀。


    一發炮彈的價格,怎麽算也比士兵便宜。


    這些是不多的收獲。


    曹國要養精蓄銳,提升國內的工業水平和產業鏈。


    這是炮彈供應不足的情況,本王希望未來不要出現。”


    柳遠山首相與孔二牛大都督都知道,這場戰爭已經結束。


    他們要吸取這場戰爭的教訓。


    ……


    魏王蘇虎放下電話,他聽到戰爭已經結束的消息,身心疲憊的他,立刻放鬆下來。


    這場戰爭暴露魏軍很多的問題。


    如果不是內線作戰,彈藥和人員可以通過火車,及時支援信德城。


    趙國又通過數艘萬噸貨輪,及時供應大量的武器彈藥。


    這種情況缺少任何一點,魏軍的陣地都可能被曹軍突破。


    曹軍一旦攻到大梁城下,魏國不知道會遇到什麽樣的鏡框?


    魏王蘇虎立刻叫來首相曲小龍與大都督宋康波。


    他在戰爭之時,一直鼓勵大都督府。


    現在戰爭已經結束,魏王蘇虎直接訓斥道:“魏軍這次表現得很不好。


    傷亡一旦大一些,軍中卻出現了怯戰的情緒。


    這些怯戰的士兵,經過統計發現,他們大部分都是權貴官員子弟。


    權貴和官員與國同休,他們的子女卻不想報答國家。


    軍隊在考察人員時,這是出現了大問題。


    唯一讓本王欣慰的事情,新漢人表現的極為出色。


    朝廷要促成漢人移民與新漢人之間的通婚。


    讓新漢人對國家有更多的歸屬感。”


    首相曲小龍點頭道:“通婚的事情,內閣一直在安排。


    臣認為應該借助這次大勝,推出一些典型英雄。


    借助這些英雄,我們能加強原住民的同化速度。


    如果我們能達到百分百的同化率,全國百姓都為這場戰爭,做出自己的貢獻。


    這場戰爭,我們贏的絕不會這麽艱難。”


    魏王蘇虎激動的一拍桌子,吩咐道:“內閣安排好這件事,必須要加快構建國家認同。


    魏國隻要魏國人,那些害群之馬,要把他們驅逐出去。”


    首相曲小龍激動的說道:“王上說的對,內閣會盡量安排。


    力爭在下次戰爭爆發之前,引導國內百姓認同國家。


    下次再爆發戰爭,各方都已經做好準備,那就不再是這種小打小鬧。”


    魏王蘇虎談到最後,他有些心痛的問道:“這次戰爭,我們花費多少銀幣。”


    首相曲小龍已經預料到這個問題,他早已經準備好腹稿。


    首相曲小龍恭敬的說道:“這場戰爭,武器彈藥消耗、將士的軍餉、賞賜和撫恤金,還有零零碎碎的花銷。


    朝廷一共支出三千四百萬兩銀幣。


    這其中有一千五百萬兩銀幣,是從趙國借來的低息貸款。


    大部分貸款都用於購買趙國的武器彈藥。”


    魏王蘇虎聽到這一筆龐大的資金,他心痛了一小會兒,卻因為這錢發的值。


    這些錢主要花銷就是武器彈藥與將士們打勝仗之後的賞賜。


    魏王蘇虎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他知道很多人當兵,就是想建功立業,升官發財。


    賞罰分明的軍隊,才能保持著強大的戰鬥力。


    魏王蘇虎笑著說道:“總之這場戰爭我沒人了,不要太心疼這筆錢。


    信德城防線一旦失守,我們會付出比這還慘痛的代價。


    我們要總結這次的經驗教訓,提升自己的實力。


    本王可不想再經曆一次,被其他國家軍隊打進國土的情況。”


    大都督宋康波與首相曲小龍,他們看到魏王蘇虎這個樣子。


    他們連連保證,這次的事情,魏國絕對不會再經曆一次。


    ……


    趙王蘇熊看向小朝會的眾位大臣。


    他詢問道:“曹國已經撤出魏國的領土。


    對於這場戰爭,你們有什麽想法?”


    秦國公蘇敬鴻最先走出來說道:“父王,兒臣認為這場戰爭已經讓曹國和魏國兩敗俱傷。


    這個好機會,我們趙國應該繼續擴張勢力。”


    首相程德佑卻有不同的意見。


    他立刻反駁道:“秦國公,我們趙國不能逞一時之快,要保持自己的戰略定力。


    曹國與魏國之間的戰爭花銷,大家也有所了解。


    我國又借給魏國一千五百萬兩銀幣。


    魏國的戰爭剛剛結束,肯定無法還上款。


    我國的財政已經很緊張,再向外擴張,很可能遇到和潮國一樣的情況。


    沒有錢生產武器彈藥,戰爭進行不下去。


    我國周邊僅剩的兩個鄰國,燕國和襄國,他們的國君都不是庸碌之徒。”


    小朝會之中,因為各個大臣背後的利益不同,他們之間再次發生了爭吵。


    趙王蘇熊聽完官員的意見,他最後決定不再擴張。


    趙國能把現在吞下來的領土消化好,那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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