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3年(崇禎九年),四月二日,大明宣府城內。


    欽差太監王之心一臉不爽的來到宅子裏。


    “王樸和楊國柱這兩個丘八,怎麽像孩子一般。


    還想在宣府打一場,淨給咱家找麻煩。”


    王之心恩威並施,剛剛勸服兩人。


    這兩人竟然不顧場合,準備在宣府來場內鬥。


    王之心的目的,是讓這兩人鬥而不破,他能掌握最大權力。


    沒想到這兩個丘八,不按照套路出招。


    王之心之前煽風點火,宣府總兵楊國柱和大同總兵王樸內鬥加劇。


    現在已經變得水火不相容。


    王之心看著楊國柱和王樸的矛盾激化。


    他卻沒有太大的成就感,這兩個丘八腦袋太直了。


    王之心剛來到宣府,這兩個丘八就想架空他。


    他可是皇爺親自指定的欽差太監,負責宣府所有軍務。


    他王之心能在皇宮那種地方,活得如魚得水。


    這兩丘八那種小兒一般的權鬥手段,豈是能架空他王之心,這簡直是癡心妄想。


    王之心稍微用了些手段,楊國柱和王樸,就變得水火不相容。


    王樸的實力稍強一些,但大同兵是客軍,宣府是楊國柱的主場。


    這樣兩人的實力接近,誰都沒有徹底壓下另一個人的把握。


    這兩個丘八無法聯合,王之心聯合任意一個人,都能穩穩壓住另一個人。


    王之心就從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變成了掌握實權的重要人員。


    他通過各種手段,已經掌握軍中一部分話語權。


    王之心暗樂,自己剛到宣府不久,就能掌握宣府明軍一部分實權。


    崇禎皇帝派出的三個欽差太監,方正化肯定做不到,曹化淳可能會做到。


    隻要他接下來表現的更好一些,一定能壓製其他兩位太監,獲得皇爺的信任。


    王之心想到這種情況,他就在宅邸之中,悠閑的品著茶。


    一名小太監,直接推開他的房門,驚恐的說道:“老祖宗,出事了,出大事了。”


    王之心的表情很不滿,他身邊怎麽會有,這麽毛躁的小太監。


    這種人在宮中,根本活不過一個月。


    小太監已經被恐慌充斥了大腦,沒有發現王之心的不滿。


    他走進屋之後,語氣顫抖的說道:“老祖宗,黃衣賊大軍來了,已經把宣府圍得的水泄不通。


    我們連去外界求援的信使,都派不出去,宣府已經變成一座孤城。”


    王之心沒有拿住手中的茶杯。


    砰的一聲。


    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濺在四周。


    “黃衣賊怎麽這麽快,就打到宣府。”


    王之心有些恐慌,他還沒有完全掌控宣府的明軍。


    王樸和楊國柱矛盾加劇,現在陡然遇到黃衣賊的進攻,那真是麻煩大了。


    王之心現在才覺得,他之前的做法欠妥當。


    宣府之前的明軍,還有希望守住宣府,現在可就未必了。


    王之心看著這個小太監,吩咐道:“立刻去通知王總兵和楊總兵,來我的府邸議事。”


    王之心在府邸中等待,王樸和楊國柱很快來到王之心的府邸。


    他熱情的接見兩位總兵,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說道:


    “兩位總兵應該得到消息,黃衣賊已經把宣府圍住。


    為了我們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請兩位總兵盡力守城。


    黃衣賊真的攻破城池,那我們三人都沒有活路。”


    王之心在洞察人心這方麵很出色。


    這兩位總兵進屋,他就看出來這兩人貪生怕死。


    黃衣賊對付明軍將領的手段,大家都一清二楚。


    這兩位總兵投降黃衣賊,他們的下場也會十分淒慘。


    在走投無路之前,他們兩人肯定不會投降黃衣賊。


    王樸陰陽怪氣的說道:“我可不敢和某些人一起守城,某些人最擅長背後捅刀子。


    到時候拿我的人頭去向黃衣賊邀功,我可不會做這種蠢事。”


    楊國柱譏諷道:“我們宣府鎮的兵馬,自己就能守住城池。


    某些擅長逃跑的人負責守城,黃衣賊攻城之後,這人直接打開城門逃跑。


    宣府鎮本來能防守很長時間,但有些人參與到守城之中,那連兩三天時間,都沒辦法守住。”


    王之心看到這兩位總兵的態度。


    他都有些後悔,自己去挑撥這兩人的關係。


    王之心現在確實能掌握一些實權,但如果宣府守不住。


    他這條小命都未必能留下,更別說皇爺的信任。


    王之心立刻打圓場道:“現在黃衣賊大軍就在城外,我們絕對不能內訌。


    做一些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大家都是明白人,我相信你們也不會做這種事情。


    宣府有四麵城牆,黃衣賊現在已經封鎖四麵城牆,他們攻擊力度都差不多。


    你們兩人分開守城,每人負責兩麵城牆。


    王樸總兵負責西北麵的城牆,楊國柱總兵負責東南麵的城牆。


    我居中協調,為各軍提供糧草和彈藥。


    兩位給我個麵子,聽從我這個安排怎麽樣”


    王樸和楊國柱都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已經回不到之前的狀態。


    大同兵和宣府兵沒有辦法配合。


    現在王之心這個安排,是比較合適的安排。


    他們就按照這個計劃,分開進行守城。


    每個人麾下的軍隊互不幹擾,也不會支援對方。


    王之心看到他們兩人答應下來,緊繃的心情,這才放鬆下來。


    ………………………………


    吳傑望著宣府這座軍事重鎮,這是他們前往順天府路途上,最後一座軍事重鎮。


    他聽著第二師師長蘇鹽水的匯報。


    “軍長,我們第二師已經拿下宣府周邊所有明軍防禦工事。


    我們與第三師相互配合,已經包圍宣府四麵城牆。”


    吳傑聽到宣府城池外圍,明軍布置的所有防禦工事,都已經被第二師摧毀。


    他吩咐道:“我們既然已經包圍宣府,那就進行試探性進攻,看一看偌大的宣府,有沒有暴露出來的弱點。”


    第二師師長蘇鹽水和第三師師長於天佑,領命向宣府發起攻擊。


    圍城之時,他們已經做好攻城準備。


    城外的大營中,囤積著海量的彈藥,可以讓秦軍奢侈的使用火力。


    炮兵團紛紛開火,準備用炮彈淹沒宣府。


    軍官們用望遠鏡,觀察攻城的秦軍表現和明軍的反應。


    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第四軍祝師王誌新說道:“讓前線的部隊撤下來。


    天已經黑下來,攻城取得的效果不太好。”


    吳傑下達撤軍的命令,他隨後說道:“通過這半天的攻城,我已經察覺到,宣府明軍的戰鬥力。


    這裏的明軍戰鬥力,確實遠超山西其他地方,不愧是大明最強的邊軍。


    看來進攻宣府,我們不能急,現在時間還很充足,慢慢打下去,一急就會出事。”


    秦軍聽到停止攻城的命令,隻剩一部分固定好大炮的炮兵,持續對宣府的城牆發起進攻。


    準備通過用重炮持續進攻的方法,擊破宣府的城牆。


    攻城的秦軍,已經全部撤下來,回到大營中休整。


    吳傑召集所有軍官一起吃飯,同時總結白天攻城的經驗。


    蘇鹽水吃了一口鹹魚,道:“又有鹹魚吃了,後勤部隊已經趕上來。


    我們現在有足夠的炮彈,可以用炮彈淹沒宣府。


    這次看來要打持久戰,我軍的韌性肯定足夠,就不知道明軍能挺多長時間。”


    於天佑咽下口中的紅燒肉,道:“我們負責攻打西城和南城,我發現西城牆的明軍戰鬥力更強一些。


    南城牆的明軍有些魚龍混雜,強兵和弱兵混雜在一起。


    我軍已經登上城牆,又被一股戰鬥力極強的明軍趕了下來。”


    第三師參謀長洛哲緊接著說道:“我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現象,這可能就是我們攻破宣府的突破點。


    我發現我們攻破南城牆時,近在咫尺的西城牆,上麵明軍卻無動於衷。


    他們不是沒有辦法支援南城牆,而是有辦法卻沒有行動。


    正常來說,這些明軍應該會支援南城牆。


    這種反常的現象,應該引起我軍注意。”


    洛哲的話音剛落,第二師參謀長杜勝炆也讚同道:“我發現北城牆和東城牆明軍配合有些問題。


    北城牆的明軍更強一些,我軍進攻東北角城牆,這兩支明軍反應很奇怪。”


    第四軍參謀長傅修誠聽到這兩人的話,他眼睛一亮說道:


    “那我們明天就試一試,看看宣府城內的明軍,是不是分成兩個派係。


    如果城內的明軍,真有派係之爭,那我們就賺大了。


    明軍有人拖後腿,那對我們是一個好消息。”


    秦軍眾多軍官,高興的吃著飯。


    吳傑的警衛卻走了進來,拿著一隻沒有箭頭的箭,匯報道:“軍長,有士兵在戰場上,他被一支沒有箭頭的箭射中。


    這個班的祝師發現這支箭有些異常,直接把這隻箭劈開,裏麵藏著一張紙。


    上麵有用我軍的密文書寫的內容。


    宣府城內的軍情局,通過這種方法向我們傳遞消息。


    參謀們已經完成翻譯工作。”


    吳傑接過這支箭和翻譯好的內容。


    他看完之後哈哈大笑,把這張紙條傳遞給其他人觀看。


    “崇禎皇帝不放心這些武將,怕這些武將守不住城,向我們投降。


    派遣欽差太監王之心統領這些武將。


    王之心是權力欲很重的人,他為了掌握權力,直接挑撥大同總兵王樸和宣府總兵楊國柱之間的鬥爭。


    王樸和楊國柱本來就有矛盾,經過王之心的激化,他們兩人直接變得水火不相容。


    兩人在城中差點打了起來,王之心居中調和,這才沒有發生大規模內訌。


    但他們兩人已經變得老死不相往來。


    兩年麾下的士兵,也隻管自己負責的防區。”


    傅修誠看完之後,激動的說道:“王之心這個人,能抵得上兩個師的秦軍。


    他這個做法,那是最好的助攻。


    我建議隻攻打實力較弱的楊國柱,看王樸到底會不會協助楊國柱守城。


    用這種辦法,也能激化大同兵和宣府兵的矛盾。”


    吳傑聽取了傅修誠的建議,讓第二師和第三師,主攻南城和東城。


    西城和北城,隻是維持炮擊,持續炸毀宣府的城牆,不再派兵攻城。


    ………………………………


    宣府城內,軍情局北直隸三隊隊長袁平勝。


    他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看著手下說道:“王之心這個蠢太監到來之後,對我們的工作造成極大影響。


    我們發展的很多線人,都被王之心帶著錦衣衛拿下。


    但王之心一些自作聰明的做法,也讓大同兵和宣府兵水火不容。


    我們送出去的情報,已經被第四軍獲得。


    這三天以來,第四軍主攻宣府兵。


    大同兵反倒非常悠閑,兩軍矛盾更加突出。


    時機已到,我們應該再加一把火。”


    袁平勝因為時機已經成熟,立刻啟動軍情局的計劃,挑撥大同兵和宣府兵內鬥。


    一隻傷兵從南城門撤下來。


    很多明軍都極為淒慘,能撤下來的明軍,身上都掛了彩。


    他們互相攙扶著,準備向城中的醫館走去。


    他們受傷,軍中隻是發點藥,郎中那是隻管軍中的高官。


    他們這些小官和大頭兵,隻能自己想辦法治病。


    一支大同兵看著路過的宣府兵傷兵,他們衝著這支傷兵吹口哨。


    還用比往常稍大的聲音,談論著這支傷兵。


    “這也太廢物了,被打得這麽慘。”


    “黃衣賊不過如此,我們就沒受多少傷。


    不像某些擅長吹牛的人,手下的兵那麽廢物。”


    “這些廢物又掛彩了。”


    宣府兵這些時間,心情很不好。


    秦軍明顯主攻宣府兵,導致他們的傷亡急劇增多。


    大同兵卻沒有什麽傷亡,不患寡而患不均,再加上大同兵的表現,每個宣府兵心中都憋著一股火。


    現在聽到大同兵嘲諷,很多人都要忍不住。


    這時帶隊的軍官大吼一聲。


    “這些大同兵一定是投靠黃衣賊了,他們現在懼怕我們宣府兵的實力,不敢公開造反。


    等到黃衣賊把我們削弱到一定程度,這些人就準備開城投降。


    保大明,絕不能讓他們的奸計得逞。”


    這名軍官說完,他抬起手中的火槍,對著大同兵領兵的將領就開槍。


    沒有人發現,他的火槍中,沒有裝著鉛彈。


    這名大同兵將領聽到槍聲,大聲慘叫之後,用力一捂胸口,大片血跡蔓延開來。


    “周大人死了,這些宣府兵來真的,他要殺死我們,兄弟們反擊,打死這幫廢物。”


    大同兵抽出刀,端起槍向著宣府兵攻去。


    由這兩支小股部隊引起的交火,很快擴展成大同兵和宣府兵的大範圍交火。


    每當有武將準備充當和事佬,想要調停兩軍的矛盾。


    他們都會被不知道什麽地方,射出來的冷槍打死。


    大同兵和宣府兵內訌愈演愈烈,他們都無心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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