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相認,似乎隻是一場夢一般,第二日他們依舊該做什麽就做什麽,鎧因和娜娜也好像是兩個陌生人一樣,見了麵也隻是相互點頭示意,連一句話都不說。


    “你們……真的不認識?”


    這已經是奕星第不知道多少次這樣開口問他了。


    “真的不認識。”


    而每一次,鎧因都是這樣的回答,隻是每一次回答的時候,他的眉眼之間總是帶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奕星心中無語,卻知道他隻是不想說。轉過頭,呆呆的看著聖女派人送來的一隻木盒,木盒之中,皆是一些精美的點心。須知就在昨夜之前,一路上舟車勞頓,聖女和她手下一眾人等連句話都不與他們說,今日居然派人送來食物。這前前後後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些……


    一路上無話,隻有馬不停蹄的行進,終於在他們出發的第三日午時左右,趕到了距離長城邊境最近的城池——鹽城!


    故地重遊,前後心境卻是截然不同,昔日失了憶,與花木蘭在此地對付發了狂的典韋,那些經曆如今還曆曆在目,恍若隔日,一行人在城中路過的時候,他還看到有很多在維修屋舍的工人,隻是卻已經到了收尾階段。昔日典韋一連破壞了幾十條街,如今才過去不足半月,能達到這個階段,已經說明這位城主大人對此事上心了。隻是那時候強敵臨門,他卻龜縮城中,連麵都不曾露一下,著實讓人不齒。


    鹽城中做了些許補給,眾人也沒在鹽城歇息,隻是放慢了速度,便算是養神,一路上穿過街道,離開城門,馬車上麵繪有一輪近乎圓潤的殘月,奕星告訴他,那就是輝月聖殿專屬的標誌。月亮越是圓潤,身份便越是尊貴。那劉邦等人身上的鎧甲上也繪有這樣的標誌,隻是卻比馬車上麵的標誌缺口更大。一路上,看見此標誌的人,無論百姓還是士兵,皆都自覺的退到一旁,為他們讓開一條道路。城門前,甚至那些守城的侍衛都未曾盤問,便直接開了城門任由他們進出。


    鎧因有時候不免在想,若是有歹人也做一輛這樣的馬車,豈不是可以為非作歹了?但很快這個念頭就被他自己否決了,輝月聖殿作為至高聯盟三大組成部分之一,先不說有沒有人敢用他們的專屬標誌,便是有人用了,馬車可以作假,這些聖殿騎士,卻是做不得假的。想來也不會有哪些人在冒充的時候,還同時找來一些堪比聖殿騎士實力的高手護航吧。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整個榮耀王朝都不見得能找出來兩三個。


    穿過鹽城,走在那熟悉的大路上,凱一路默然無語,他現在又在想,也許這是上天安排的一個契機,一個與他們分別的契機,他對長城守衛軍那裏的那些人印象還不錯。


    花木蘭,外表像是個冷酷的女將軍,做事快刀斬亂麻,比很多男子都要果斷,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蘇烈,雖然之前和他接觸不多,但有一點,他人是不壞的,對花木蘭更是忠心耿耿,即使在最開始毫不清楚自己的底細,但花木蘭說讓他留下,蘇烈就也沒有反駁。所以凱雖然對他沒什麽感情,但也並沒有什麽壞的印象。這一點,和百裏守約差不多,都屬於那種沒什麽交集的,熟悉的陌生人。


    至於百裏玄策,這個調皮搗蛋的小子,如果拋開花木蘭的話,他可算是自己在那裏認識的第一個朋友,雖然很多時候都是鎧因在頭疼,但百裏玄策著實給他帶去了不少歡樂,打心眼裏,鎧因也把他當成了一個弟弟來看待。


    至於那些趙統領之類的,不算袍澤,卻也共同戰鬥過,他對他們的印象並不壞。


    所以,他不想害他們,再沒有絕對的力量之前,在無法絕對的控製天焱帶給他的影響之前,他不想讓任何和他親密的人待在他的身邊,因為他害怕他會發瘋,會在那種狀態下傷害到別人。


    “看來,過一段時間,也得找個理由把娜娜也支開才行。”


    因為他的疏忽大意,導致最後不得不和娜娜相認,但他也不後悔,隻是娜娜如今是輝月聖殿的聖女,想來,就算再怎麽著也比跟著自己流浪要好的多吧,有輝月聖殿的人護著她,安危想必也不需要自己操心。這麽好的條件,也許正是為他的出走準備的,隻是他卻不知道,究竟該用什麽樣的理由,才能讓娜娜和他分開呢?


    想起那丫頭對自己近乎瘋狂的癡迷,他就有些頭疼,這丫頭還未成年,她有的是大好時光去享受,去準備以後的人生,不應該浪費在自己的身上的。


    一路上反複糾結這些問題,竟是保持了一路的沉默,奕星生性淡泊,便是坐上一年不說話他也無所謂,見鎧因狀態不對,他便一路上也未曾打擾過。


    “終於到了!”


    臨近黃昏,一行人終於趕到了長城守衛軍的駐紮地,奕星一聲意味深長的感慨,將他的注意力打亂,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連個後門都沒有,隻有士兵守在一條小道上的場景,又是晃了神。


    終於,他還是又回來了嗎?


    “站住!你等是何人?為何擅闖我長城守衛軍的根據地?”


    也不知道輝月聖殿一路上百試百靈的標誌,為何在此處卻失了作用,那麽大的殘月圖案,掛在胸前和馬車上麵,隻要不是瞎子,想來絕不會看不到,可這幾個士兵卻依舊攔下了他們。


    “好你們一個長城守衛軍。”


    露娜倒是沒說什麽,鎧因曉得她的性格,他這妹妹性格溫婉,輕易不會與人爭執,尤其是他待在身側的時候,露娜更是一句話都不會多說,所以麵對著長城守衛軍的盤問,她卻是保持了沉默,但她手下的聖殿騎士卻是不幹了。他們高高在上,雖然不至於目中無人,狂傲自大,可久居高位,養成一些傲氣卻也是在所難免。如此被人輕視,那還得了?劉邦當即就是劍一橫,臉色陰沉的說道。


    “我等前來救援,莫非你們的守將沒有跟你們說過嗎?而且我輝月聖殿這標識天下誰人不知?你們明明看到了,卻故意裝聾作啞,到底是何用意?你們守將呢?花木蘭,花將軍呢?讓她出來,我要見見她。”


    劉邦雖然不在朝中任職,並非是花木蘭的上司,可他身為輝月聖殿騎士團眾騎士長之一,以輝月聖殿的超然地位,再加上他本身的實力不俗,平日裏那就是見官大三分,怎麽受得了這等屈辱?


    “千裏迢迢趕來救援,不親自出來迎接也就罷了,還讓幾位士兵把我們堵在門外,莫非這就是你們長城守衛軍的待客之道?你們這花將軍,看來也隻是虛有其表,徒有虛名罷了。”


    按照真實情況來說,確實是這樣沒錯,輝月聖殿的人不管抱著什麽心思,但最起碼確實是大老遠的趕過來幫忙來了,奉著嬴政的指示,這一點鎧因心裏也清楚。如果單論這樣的話,長城守衛軍這一邊確實對客人怠慢了,著實有些不近人情。


    但……


    怎麽說呢。


    雖然和花木蘭相處的時間並不算是很長,但這位很有特點的女將軍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別的不說,做事不拘小節。莫說如今邊關戰事吃緊,便是平日裏吃個飯,睡個覺,在她眼裏,也比這與人打交道來的有意思的多。所以碰見現在這情況,別人他不知道,但他自己還是可以理解的。


    鏘——!


    長城守衛軍倒是團結,劉邦雖然嘴上並沒說什麽直接難聽的話,但說的也客氣不到哪裏去,字裏行間,都透露著對花木蘭的不屑,長城守衛軍的將士們對花木蘭那可謂是尊敬愛戴有加,如何容得下別人對花木蘭的侮辱?


    七八個士兵,也不管雙方的實力差距有多大,唰唰唰,齊齊抽出了隨身攜帶的佩劍,劍尖與眼神一致,惱怒的對著鎧因一行人,大有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意思。


    “這麽多年了,我劉邦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有意思的隊伍。”


    許是氣急了,劉邦不怒反笑,這幾個虎視眈眈的士兵,明明感受到了自己一行人所蘊含的氣勢,竟然不害怕,而且有勇氣拔劍?


    別的不說,這一點劉邦倒是佩服。隻可惜今日各為其“主”,既然站到了對立麵。那就沒有什麽對錯了。


    劉邦大手一揮,手下十七名騎士,除了安排馬車的三個之外,十四個騎士都站在他身後排成了兩隊,但卻沒有動武器,像是沒有插手的意思一樣。隻看劉邦同樣抽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佩劍,冷冷的說道,“如果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那很好,今日劉某便替你們廢了這規矩便是。讓你們知道知道,究竟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好打壓一下你們的囂張氣焰。”


    “可……可惡……”


    一腳踏出,渾厚的氣勢如同大海的波浪一般,洶湧的向前推進,才不過是青銅白銀級別的士兵,如何能與聖殿的精英騎士相比?當下直接就被壓的身子打顫,咬著牙死命硬撐,卻還是岌岌可危。


    鎧因皺皺眉頭,從他這個方麵,他是不希望兩邊鬧翻的,雖然這士兵和劉邦兩方都和他沒有關係,但有娜娜和花木蘭在,他不希望,事情鬧僵。猶豫了一下,他正準備站出來說些什麽,倒是有人先一步站了出來。


    “閣下且慢!”


    從那長城守衛軍那邊,匆匆跑過來一隊人,為首的是一青年男子,不著盔甲,而是穿了一身布衣,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


    “不知聖殿駕臨,有失遠迎,乃是我等失職,還望諸位寬宏大量,莫要為難不懂事的手下。”


    這話,說的倒是有意思,若是劉邦今日執意要教訓那幾位士兵的話,倒顯得他小肚雞腸了。對聖殿的名聲也不太好。


    “哼!”


    劉邦不爽的哼了一聲,卻是也沒真的動手,身軀輕輕一抖,便收回了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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