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臭氣味實在是太過濃重,一下子闖入到鼻腔後,雲寄錦隻覺得嗓子眼裏都在生辣作痛。


    她連忙轉過身去趴在涼亭欄杆處,用手不住撫著胸口大聲咳嗽。


    眼見著不遠處盼兒和翠翠等人要往這邊過來,雲寄錦急忙對著她們厲聲嗬道:“你們都別過來!”


    “我這裏不需要多的人手,全都離遠了些,免得發出聲音來打擾到我!”


    幾人被她這麽一嚇,瞬時站在遠處,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饒是早先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這突然撲麵而來的惡臭還是讓春桃劇烈咳嗽起來。


    她一麵哭,一麵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整個人傷心的不成樣子,時不時地抬起袖口來擦拭眼角。


    張才人躺在那裏奄奄一息,仿佛已經睡死過去了那般,完全沒有任何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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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遠遠的距離,周吳鄭王四位太醫看見涼亭裏的動靜後,紛紛露出冷笑。


    “我早先說什麽來著,先前聞見那味兒我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估摸著是得了什麽傳染人的病症,如今看來隻怕是八九不離十了。”


    “得虧咱們幾個先前沒有給著張才人看病,若不然的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兒呢。”


    “要是這小丫頭先前對我們幾位客氣點,我還不會讓她去冒這個險,氣勢那般囂張也該讓她吃吃苦頭了!”


    “咱們幾個今兒哪都別去,就在這裏看著,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夠將張才人給治好。”


    咳嗽了好一陣之後,雲寄錦方才緩過勁兒來。


    她那雙眼睛也被臭味熏得立刻發紅,瞬間就爬滿了血絲。


    涼亭裏並沒有其他多的東西,除了蓋在張才人身上的那幾床被褥外,也就隻剩下一壺茶水了。


    春桃哭的傷心極了,雲寄錦伸手倒了兩杯茶水,示意她先喝一口。


    “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你再哭也沒什麽用,等我緩緩之後,再看看你們家小主究竟是得了什麽病。”


    “人隻要有一口氣在,那就有回旋的餘地,你先將心神安定下來,待會兒聽我吩咐做事。”


    春桃麵上惶恐,抽抽噎噎地接過茶水小喝了兩口。


    到這時,雲寄錦總算是知道了這紗布圍起來除了不讓旁人偷看之外,還有著什麽作用了。


    張才人身上散發出了如此惡臭,要是被別人給聞見了,還不知道會在這宮裏傳成什麽模樣。


    別說她如今就不受寵,要是再多添上這麽一條,隻怕是今生今世都難以見得皇上。


    雲寄錦細細端詳著張才人的模樣,她早已因為病症而瘦的有些脫相了。


    除去這些問題之外,若是加以細心調養,結合著她那骨相來看,必定是位能夠讓人眼前一亮的美人。


    “你們家小主下身為何會散發出如此惡臭?你這個貼身婢女應當是知曉內情的吧。”


    雲寄錦轉頭看向春桃,這丫頭原先才將哭腔給止住,現在聽雲寄錦這麽一說又吸了吸鼻子。


    “這件事情還得從一月前說起……”


    同孫答應和青貴人不同的是,剛入宮沒幾年的張才人一心想著往上爬。


    她家爹爹的官職不低,可因著長姐先前嫁的那官宦人家犯了錯,如今多少有受到波及。


    原先在宮中還有諸多小姐妹的張才人一時間就被人給冷落了下來,為了打點宮中關係,還特地將自己帶來的首飾全都變賣了出去。


    “我們家小主聽說貴妃娘娘喜歡南海的珍珠,特地命人花高價從宮外買了幾顆進來,原以為借此會討到貴妃娘娘的歡心,可沒曾想到這背後是否有人做了手腳,以至於當日開蓋時,這珍珠竟然裂了一條縫隙。”


    春桃絮絮叨叨地講著,心中又替她家小主感到委屈。


    貴妃娘娘的臉色當時就不好了,可她到底是寵冠後宮的主兒,坐在高位上還能夠保持住麵上神情。


    但旁側所坐的其他妃嬪卻是你一腳,我一腳的踩了上來,對著張才人冷嘲熱諷。


    “貴妃娘娘雖然明麵上沒有為難我們家小主,可自打她信佛之後,便講究著什麽因果輪回,總覺得那珍珠裂縫會帶來不好的事情,一時間便也疏遠了我們家小主。”


    “打那之後起,那些踩高捧低的妃嬪便時不時的給我家小主難堪,前些日子天涼之後,宮中各處都已經開始分配銀絲炭了,我們那儲秀宮本就偏遠,最是陰寒不過,可他們偏偏沒有給我們送來。”


    “後來我連著催促了好幾次,又暗中送了些銀子過去後,總算將炭給送來了,但是那炭根本就不是銀絲炭,點燃之後冒起了好高的濃煙,還將內務府的人給引了過來,說我們在宮中蓄意點火,要被仗責。”


    春桃的眼淚大滴大滴的掉了下來,雲寄錦聽的也是一陣心裏難受。


    這宮裏可真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張才人怎麽說也是皇上的妃嬪,竟然暗地裏受了這麽多的委屈。


    作為儲秀宮的主子,張才人將這件事情一力擔了下來。


    整整挨了二十大板後,這才回到宮中。


    恰逢那夜裏又下著雨,回到宮中躺下沒多久便開始發起高燒。


    後來倒是有相好的姐妹送來了藥膏,起先的時候倒是有幾分效果,而後傷口竟然開始紅腫潰爛,越發難看起來。


    到這時,張才人下身的傷口已經彌漫成了一片,好些都潰爛流了膿水,瞧見十分駭人。


    就在雲寄錦心中細細琢磨著時,春桃撲通一聲跪在了她跟前。


    “勞煩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家小主,小主這人心眼好,對待下人也十分厚道,要是就這麽……還不如讓我替小主去死!”


    小丫頭哭的淚眼婆娑,整個人都要險些背過氣去了。


    雲寄錦伸手將春桃扶了起來,讓她在這裏照看著自家小主的情況,自己去去就回。


    “如今我還不能判斷這病症是否會傳染,不過看你身上並無異樣,理當不會的。”


    “她身上傷口潰爛的嚴重,必須得盡快處理,我這就派人去取些東西過來!”


    說罷,她直接從紗布窟窿處又鑽了出來,抬頭便見著有人正氣勢洶洶地向花園處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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