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嫁女就該挺直腰杆嫁。


    哪裏有卑躬屈膝的。


    其實方家也是存在著試探的態度,一旦接了這茬子,後麵豈不是沒完沒了。


    林大嫂這行為,可不是讓方家揚眉吐氣,今後林玉珠的受苦就在後頭了。


    林大嫂怔忪住了,她抬起頭,失聲道:“他們方家敢!”


    “今日成親他們都敢不要臉,何況是往後!”林高氏恨鐵不成鋼道。


    她是真真後悔,早知道她是這麽個東西,當初就不該娶了進門,也不至於如今這般折騰!


    甚至還鬧得兄妹妯裏都失和!


    但偏生千金難買早知道,林高氏也隻能捏著鼻子忍下。


    林大嫂震驚,她想起今日的所為,似乎方家還真敢,那今後方家若是出息,豈還有她的一席之地,不對,她閨女恐怕都沒有任何話語權了!


    一瞬間,她心裏後悔不已,她爬起來,“我,我要去找方家說清楚……”


    眾人都很是無語。


    林有越頭疼不已,把人給扯住,“你去方家說什麽?鬧什麽?還嫌今日不夠丟人嗎?”


    “那,那阿珠以後怎麽辦?”林大嫂擔心道。


    “這是她所求的婚事,今後就該自己受著了。”林有越雖然心疼女兒,但更看重家中的風骨。


    當初林玉珠搶奪婚事這件事,就叫他憤怒不已,現下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了。


    哪裏有跑去鬧騰,最後真正結仇的道理!


    林大嫂聽著,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那是你親閨女,你這說的是人話嗎?你……”


    她想責備林有越兩句,結果卻對上了他冰冷的視線,一刹那,所有的言辭就全部夾在了喉嚨裏,再也說不出口了。


    那眼神叫她渾身一震。


    她恍惚間才發現,現下似乎並不是她耍潑耍橫的時候了。


    “我、我……”


    林有越澹澹地覷著她,心裏再也沒了往日裏的情緒,隻垂著眉眼冷冷道,“事不過三。這是第二次了。”


    “什麽?”林大嫂還有些懵逼,不知道他何意,反射性地問了句。


    林有越卻沒有回答,而是轉向氣咻咻的趙三河,朝著他拱手作揖道,“這件事是我家的過錯,我先給妹夫賠罪。還請莫要見怪,我……”


    趙三河起身,連忙三兩步扶住了林有越,“大舅哥不必如此。我冤有頭債有主,隻是舍不得我兒罷了!做父母的,難免心疼孩子!”


    他今日特地發難,是希望林大嫂別再敗壞趙容朗的名聲了。


    也是給了林家麵子,不然換成這樣,今後定然是不會再來往了。


    林有越何嚐不知,將心比心,他更是倍感愧疚,朝著林大嫂道,“還不快給妹夫賠禮道歉。”


    林大嫂不大情願,哪裏有當嫂子的給下頭弟妹道歉的,可她也不敢惹惱如今的林有越,隻能低著頭上前來賠禮道歉。


    “對不起啊,妹夫,都是我這嘴,我沒有壞心的,就都是……”


    “好了。”林有越喝止了她的話。


    林大嫂連忙閉上了嘴。


    趙三河皮笑肉不笑地應了句,卻沒有再多言,而是轉身跟林耀宗夫婦作揖:“爹,娘,小婿家中還有事,就不打擾二老了。先行告辭了!”


    本來按理說是要吃個晚席的。


    但眼下鬧得麵上不合,確也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林耀宗夫婦也沒阻攔。


    林彩雲說了兩句下次來接兩人過府的話,便領著兒女準備離去了。


    趙宛舒朝著林玉嬈小小的揮了揮,就跟著上了馬車離去了。


    沒錯,趙家這才換了輛得用的馬車,還是村裏獨一份的。


    這樣一來,出行也方便了許多。


    等到趙家人離去,林耀宗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對林有越道,“而今你也大了,分了家,今後你家中的事情,就靠你自己管了。”


    他拍了拍林有越的肩膀,“多想想下頭的孩子。”


    林有越垂著頭,“是孩兒不孝,讓爹娘受累了。孩兒會好生考慮的。”


    “你有成算就好。我和你娘老了,沒心思管太多了。”林耀宗說完,就又拍了拍他,便回屋去了。


    林有越離開的時候,神情變得格外堅定。


    林大嫂還在為了林玉珠出嫁方家後的生活擔憂,見得林有越回來,她覷了眼就垂下頭繼續盤算。


    林有越坐在桌邊,靜靜地看了她片刻,惹得林大嫂頗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這是做什麽?”


    林有越收回視線,澹澹道,“我警告你,阿珠已然出嫁,那就是方家人了。我不準你去貼補她,也不許你再想些雜七雜八的。”


    “你是我林家媳,該為我林家考慮。這是我最後給你的機會,若是再敢出現今日這般的情況,我會請了族老來休你出門。屆時,誰也管不著!”


    “林有越,你是非得用休我嚇唬我嗎?”林大嫂最近已然聽了好幾茬了,她氣惱道,“為了你妹妹家的侄子,你是非要出頭嗎?”


    “你瞧瞧人家把你當回事沒有?”


    “若是真當你是正經的大舅哥,人家給阿嬈找了多好的事兒做,不用風吹日曬,還能使喚手裏的人,每日裏還有大把大把的銀子進賬。”


    “你再瞧瞧你,你還替他們打抱不平!林有越,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


    她因為趙家給的添妝不夠多,心裏對其很是有意見。


    林有越冷冷地斜睨著她,“人家肯給是情分,不肯是本分。再說,我有手有腳有地有屋,自能溫飽,何至於要個親戚來提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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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林家是短你吃,還是斷你喝了?叫這麽惦記旁人的?”


    “而且,阿嬈是跟阿宛親近,又識字懂算,當初是你們母女背地裏搶了人婚事,阿嬈以後留在家裏難免叫人指指點點。阿宛這才給她尋了差事,叫她心胸開闊,以免她出事,那是給咱家分憂。”


    “現下到了你嘴裏,倒是又變了味兒了!”


    林大嫂何嚐不知道是這個道理,她先前還嘲笑過林玉嬈一個姑娘拋頭露麵和一群男人打交道的,可瞧著那白花花的銀子,她又後悔了。


    林有越何嚐不知道她的心思,他振袖起身,“吃著碗裏惦記著鍋裏。”


    “我最後說一句,家裏不隻是阿珠一個人,還有阿理,還有其他閨女。你不為他們考慮,我得為他們!”


    這就是下了最後通牒了。


    與其留著這隱患,以後叫兒女頭疼,倒不如他來當這壞人。


    隻是心裏到底難過,他繞道去了兒子林理的屋裏,他正在翻著書籍練字,今日外頭的喧鬧並沒有多影響他。


    見得爹來,他收了筆墨,連忙起身,拱手作揖,“爹。”


    林有越看著如今身姿漸長的兒子,心裏五味陳雜,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溫聲道,“坐下吧!在練字呢?”


    林理雖然年歲不大,但做事卻很有條理,他垂頭道,“夫子先前叫我們寫兩篇文章,方才跟阿容表哥聊了會兒,他給了我不少意見,眼下我在練字靜心,順便考慮斟酌。”


    “……好。”林有越見他有模有樣的,心裏寬慰。


    林理遲疑了下,動了動嘴皮子,“爹,您跟娘是,吵架了嗎?”


    方才那場麵,祖父祖母也好,爹也好,都不叫他過去旁聽,隻讓他讀書便成。


    但他心裏也跟明鏡一樣。


    林有越勉強笑了笑,“你盡管安心讀書,這些爹有分寸的。”


    林理抬頭望著他,目光專注,半晌,他伸手握住了林有越的手,“爹,我已經是大人了。我會認真讀書,撐起這個家的。還請您,好好兒的!”


    林有越快速眨動了幾下眸子,把眼底的酸澀眨下,扯了扯唇角,“——好。爹不打擾你了,你好生地練字。爹還要去還人家桌椅呢,先走了!”


    說完,他飛快地從屋子裏退了出來,抬手摁住了眼睛,心裏翻江倒海得厲害。


    那些話,他對懂事的兒子是說不出來的!


    而這頭,趙家一行人回了家後,趙宛舒就跺了跺冰冷的腳尖,先一溜煙地回了房間暖身子了。


    挨著火爐子,她才像是尋到了自己,癱軟在軟榻上,輕飄飄的,都不想動了。


    趙容則過來,就瞧見她這副坐沒坐相的模樣,他搖了搖頭,“你可真是怕冷!我就說去年你該吃些羊肉的,補補氣血!”


    趙宛舒擺了擺手,“我受不住膻味。”


    因為她受不住膻味,便是今年年夜飯,家裏都沒做羊肉湯。


    實在是因為而今的羊肉他們處理得不夠好,味道很是腥臊。


    她懶懶地翻了個身,撥弄了下手裏的書,“大哥,你來做什麽呢?”


    這書還是蕭承煜給她尋來的話本子。


    她看的很是津津有味。


    趙容則眼角掃過旁邊端茶倒水的桑枝,清了清嗓子,“我這沒事還不能來找你了?”


    這話就叫趙宛舒新奇,她抬起眼上下打量著趙容則,看得他渾身都不自在,“你,你做什麽那麽看我?怪滲人的!”


    “我還覺得大哥你這話滲人呢!”趙宛舒搓了搓胳膊,她坐正身體,眯著眼睛覷著他,“我說,大哥,你該不會是……”


    趙容則緊張地坐下,眼神都不敢亂飄了,就是桑枝把水端到他跟前,他也不敢接,不敢看,隻低沉著嗓子道,“是,是什麽?”


    “你莫非是又想去燕北城了吧?說吧,你是不是在那邊有了心上人?”趙宛舒猜測。


    趙容則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心口一緊,他飛快地掃了眼桑枝,連忙解釋道,“你,你胡說什麽呢?我是來找你說正事的,你倒是好,你,你還編排我呢!”


    “我哪裏有在燕北城有心上人,你可不能這樣胡言亂語啊……”


    他這副焦灼解釋的模樣,就讓趙宛舒挑了挑眉頭,她抬手捏著下巴,看著手忙腳亂解釋的趙容則,驀地恍然大悟,“啊,原來是這樣啊!”


    “桑枝給我大哥上一碗茴香茶。”


    桑枝有些詫異,但還是去泡了碗茴香茶,端了過來。


    茴香的味道特殊又撲鼻,愛的是人真愛,討厭的人也是真討厭。


    至少趙容則是不大喝得慣這味道的。


    他皺了皺眉頭,“阿宛,你這是做什麽?”


    “大哥,這可是桑枝新炮製的茴香。我嚐過了,味道很是新奇,你也嚐嚐看,保管叫你印象深刻的。”趙宛舒托著腮幫子,笑眯眯道,“這可是桑枝的一片心意,想必大哥不會輕易辜負吧?”


    趙容則心口一跳,他看了眼笑著如狐狸般狡黠的趙宛舒,又望了眼滿眼期待的桑枝,哽住了。


    桑枝倒是沒想著真叫他喝,比劃著說道,“大少爺,您喝不慣的話,奴婢去給您換一碗。”


    手一停便要重新端走。


    趙容則反射性壓住了茶盞,也不小心摁住了桑枝的手,入手的柔軟嫩滑,就叫他緊張不已,連忙收回了手,尷尬道,“對,對不住……我,我是想嚐一嚐的。我還沒試過這種新喝法……”


    桑枝愣了愣,倒是沒多想,隻是福了福身,退回一旁繼續做女紅。


    趙宛舒心裏的想法得到了證實,她笑嘻嘻地望著喝得齜牙咧嘴卻又壓著不敢表現得趙容則,心裏暗暗道,看來是真愛了!


    她也不說穿,隻推了一碟子蠶豆到趙容則跟前,彎起眉眼:“喏,大哥,配著這個,更是別有風味。”


    趙容則警惕地睨著她:“不了,我吃飽了。我來尋你,是想問問你,今年可是打算再去燕北城?”


    畢竟那邊的鋪子才做了一半的準備,年後該是要開店了。


    屆時還是需要盯一盯的。


    趙宛舒“唔”了聲,抬手摸了摸耳朵,“是有這打算的。很多事情需要前去做,不過等元宵,二哥走了之後我再過去!怎麽了,大哥也想去?”


    趙容則神色一正,“我看燕北城比咱們這繁華許多,之前我也在外頭轉了轉,發現那邊雖也有鹵肉,但卻沒有咱們家的好吃,可價格卻賣得並不便宜。”


    “我想要不把咱們家的鹵肉和涼菜也搬到燕北城去,這樣,一來也能給家裏再添個進項;二來嘛,也互相有個照應。”


    “至於鋪子買不起不要緊,可以先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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