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喻千身上穿了荷葉邊的襯衫, 半裙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因為車子裏開了暖氣的緣故, 溫喻千一上車就把厚重的外套脫掉了。


    此時她握著手機, 靠在皮質的車後座上,身體顯得單薄瘦弱。


    “千寶。”


    溫遠鈞的聲音從手機內傳來。


    溫喻千眉尖輕輕蹙著,不知道為什麽,以前覺得儒雅溫和的聲音, 現在竟然有點刺耳。


    她有多久沒有聽到這個男人的聲音了呢,大概是好幾年了吧。


    這個小名還是他給取得呢,小時候, 他把自己抗在肩頭說, 千千是爸爸媽媽的寶貝,所以小名叫千寶。


    現在提起來,還真有點諷刺。


    溫喻千自嘲抿了抿紅唇,清甜軟糯的嗓音此時染上了幾分淡淡的味道:“爸爸,您有事嗎?”


    “千寶, 你是不是生爸爸的氣了, 爸爸也身不由己啊, 爸爸真的想你了。”溫遠鈞一聽溫喻千冷淡的語調,心裏涼了一下,生怕溫喻千不認他這個爸爸。


    知道女兒心軟,溫遠鈞將自己的姿態擺得很低。


    溫喻千白淨臉蛋上帶著失望,語氣卻沒有絲毫變化:“您要是沒事,我先掛了, 趕飛機。”


    他說了這麽多,完全沒有關心過她這幾年過得好不好。


    上來就問她是不是生氣了,必然有所求,並不是出自於慈父心泛濫。


    溫喻千小時候對他失望過太多次,現在已經養成金剛不壞之心了,她有媽媽疼愛就夠了,不需要爸爸。


    “別別別。”溫遠鈞好不容易才打通了這個電話,怎麽能讓她掛掉,“爸爸確實是有點小忙要你幫一下。”


    “你姐姐不是進娛樂圈了嗎,商珩在娛樂圈這麽長時間,有人脈有資源,能不能幫幫她?”


    “你們都是姐妹,以後要守望相助的,幫助你姐姐,就是幫助你自己,爸爸都是為了你好,以後你也有個幫襯。”


    “說的這麽冠冕堂皇,不就是想讓我幫你那個便宜女兒。”溫喻千唇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聽得出溫遠鈞的期待,下一秒,她一字一句吐出兩個字:“不幫。”


    說完之後,不管溫遠鈞想要說什麽,都準備掛斷電話。


    不過……


    掛斷之前,溫喻千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重新把手機撿起來:“你是不是找商珩幫忙了?”


    “還找他要錢了?”


    她想起來,前幾天在商珩書房門口聽到的話,說轉賬一千萬給溫……什麽。


    試探著問了句。


    果然。


    隨即,溫遠鈞驚訝,失聲道:“你怎麽知道的!”


    “果然要了。”溫喻千一聽,頭嗡的一下,雖然自己再不想承認,溫遠鈞也是她名義上的父親,“你憑什麽跟商珩要錢?”


    “他跟你有半毛錢的關係嗎,溫遠鈞,你臉皮真的厚,年輕時候靠哄騙小姑娘,年紀大了靠哄騙女婿,你什麽時候能不吃軟飯?”


    “你還是男人嗎?”


    她聽到溫遠鈞的話,直接忘了還在叢烈車上,直接怒懟道。


    這是她第一次跟溫遠鈞說這麽強硬的話。


    一想到商珩知道她有這麽一個父親,甚至於這個父親不隱藏自己的卑鄙無恥,還將所有的黑暗亮出來給商珩看。


    她便從心底裏生出一股恨意。


    溫遠鈞在宋氏危機,拋棄妻女的時候,溫喻千沒有恨他。


    因為他是個懦弱的男人,按照媽媽說的,他當年留下,也是她們母女兩個的累贅,不如趕緊滾。


    他幾年沒有問她這個女兒一句,沒有關係過她一句,溫喻千也沒有恨他。


    幾年來第一次打電話,是為了他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女求幫忙,溫喻千也覺得人之常情。


    可是現在,她喜歡商珩,她想要商珩也喜歡自己。


    有這樣一個父親,吸血鬼一樣扒著商珩,溫喻千有什麽資格配讓商珩喜歡。


    還有商珩,他是傻子嗎,人家要吸血,他就這麽扒著讓人家吸。


    溫遠鈞這麽多年,能混到現在,最會的就是察言觀色,一聽女兒這語調,立刻意識到不對勁。


    他第一反應就是:“是女婿主動孝順我的。”


    “是他說,我們是親戚,要互相幫忙。”


    “可不是我自己的要的。”


    溫遠鈞一口咬定是商珩主動,他隻能接受,推辭不了。


    至於溫喻千剛才罵他的話,對他而言不疼不癢,無所謂,隻要達到他的目的就成了。


    溫喻千不耐煩他將責任推給商珩,頓時失了與他說話的興致:“你如果還想認我這個女兒,以後不要再跟他聯係。”


    “就這樣。”


    說完,溫喻千直接切斷電話,不想再聽他用那儒雅的聲音說著令人厭惡的話。


    果然,無論過了多少年,一個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


    溫喻千冷靜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是在叢烈的車上,她紅唇扯起一個弧度:“抱歉,讓你見笑了。”


    叢烈剛才一直不敢吱聲,毫不誇張的說,剛才的商太太簡直又酷又冷,帥呆了。


    比起之前那麽洋娃娃的小姑娘模樣,這個樣子的溫喻千,似乎多了一些鮮活的氣兒。


    偶爾吵吵架感覺也不錯。


    他沉吟一刻,等車子快要到達機場時,叢烈才緩聲說了句:“無論別人如何,晏清對你是真心地,毋庸置疑。”


    不得不說。


    叢烈這個人真的洞察力很強,平時看著吊兒郎當的沒有個正行,可怎麽著他都是商珩認可的朋友,單憑這一點,他就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樣草包。


    直到獨自坐上前往海城的飛機。


    溫喻千依舊沒有緩過神來,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叢烈那句話。


    是真心的嗎?


    應該是吧,如果不是真心的話,那他為什麽要自降身份,幫她那個父親和繼姐的忙。


    溫喻千細白的手腕撐著臉頰,她不是善於隱藏自己的人,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心事完全藏不住。


    越想越覺得生氣,她更氣商珩,商珩真是白白被她喊了這麽長時間狐狸精,在這件事情上,簡直就是一隻蠢狐狸,沒腦子。


    上次她隻聽到一次,就給這個掛名爹轉了一千萬,她不知道的時候呢,是不是轉了更多錢?


    溫喻千越想越氣,這現在可都是她的錢!


    小拳頭捏的緊緊地,差點氣得沒忍住,把頭等艙給錘爆了。


    旁邊空姐過來關小窗戶的時候,看著一個漂亮如同洋娃娃的小姑娘,奶凶奶凶的對著麵前的高清顯示屏,那個眼神仿佛要把顯示屏錘碎一樣。


    壓低了聲音溫柔道:“女士,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您的嗎?”


    溫喻千聽著空姐禮貌溫柔的聲音,心中輕噓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隨即偏頭,給了她一個微笑:“謝謝,不麻煩了。”


    說完,將視線放到了手機上。


    飛機還沒有起飛,溫喻千思索良久,還是給商珩發了一條微信,然後才在空姐的眼神下,按了關機。


    中午十一點半。


    飛機準時降落在海城國際機場。


    溫喻千一到接機點,便看到了褚謙。


    她眼睫抬了抬,倒是沒想到,居然是褚謙來接她。


    雖然對商氏不怎麽了解,但溫喻千也知道,褚謙肯定不是普通的保鏢,要是普通保鏢,怎麽可能替商珩下決定。


    “太太,這邊請。”


    褚謙替溫喻千接過行李箱後,便引著她往機場外走去。


    機場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很低調的邁巴赫,從外麵看不到裏麵有沒有人。


    等褚謙打開車門時,溫喻千才看到裏麵坐了一個熟悉的男人。


    她第一反應就是立刻上車,將車門關上:“你連口罩都不戴,萬一有人剛才路過看到了怎麽辦???”


    溫喻千跪坐在皮質座椅上,小嘴一張叭叭叭就是一頓炮轟。


    商珩將手中的平板電腦往置物盒裏一放,而後便順勢拉過小姑娘細細的手腕往自己懷裏一帶:“見麵就罵我,不是想我嗎?”


    “誰想你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溫喻千還不怎麽習慣商珩的懷抱,被他扯進懷裏的那一瞬間,身子僵硬半響,才漸漸軟化下來。


    鼻翼間縈繞著商珩身上淡淡的薄荷氣味,幹淨清淡。


    “不想我,為什麽給我發微信讓我等著?”


    商珩自動將她上飛機前發的那條微信【你給我等著】是小姑娘想他了。


    這不是,即便今天有慶功宴,也推了親自來接她。


    見男人拿出手機,調出了微信上,她九點十分給他發的那條微信。


    【你給我等著】


    溫喻千忍不住側眸,打量著商珩,像是打量什麽神奇生物似的。


    但她是真的覺得商珩很神奇啊,他居然覺得這句話是想他了???


    她明明這就是威脅好嘛?


    哪裏像是想他了。


    對上小姑娘的視線,商某人深暗的眼眸微眯,帶著危險的侵略性,逼近了小姑娘的臉頰:“難道不是嗎?”


    溫喻千雙唇抿著,掙紮著與他對視幾秒,然後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向惡勢力低頭:“你說是就是吧。”


    氣音有點弱弱的。


    商珩卻覺得她這話的意思分明不是,慢條斯理的瞥了眼手機屏幕上小姑娘最後那條留言,清雋的眉心輕折,這怎麽不是想他了。


    這話的語氣分明是想要早點見到他。


    難道是害羞了,所以不想承認?


    男人修長微涼的手指慢悠悠的爬上小姑娘同樣涼涼的耳垂,輕輕扯了扯柔軟的肌膚,薄唇湊到她耳邊:“那你說,想我吧。”


    “想想想,想死你了。”溫喻千見他又開始動手動腳,生怕自己被他又帶了節奏,忘掉正事。


    她立刻一把握住商珩的腕骨,不小心撞到了冰涼的腕表,倒吸一口涼氣。


    作者有話要說:  千崽:這該死的鑲鑽大直男理解力???


    大概今晚會有加更叭,年哥值此新年到來之際,還能如此努力勤奮,泥萌還不快來表揚一下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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