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劉榮隻得含淚與栗姬以及兩位弟弟一同用了晚膳。


    待回至自己的宮殿之中,便讓王聲掌燈,之後將郅都給的幾十卷漢律一卷一卷拿出翻閱。


    關於漢律,劉榮還是知道一點的,漢承秦製,秦法便也就是如今的漢律。但與秦法之嚴酷相比,漢初曆代皇帝還是進行了一些修改。


    當年孝文皇帝之時,便有緹縈救父。當年淳於意此人是原為官至太倉令,但他卻誌不在此,便辭官回家行醫。


    一次,淳於意為一商人之妻治病的妻子生了病,那病人吃了藥,病卻未見好轉。過了幾天便死了,那商人向官府告了淳於意一狀,說他是錯治了病。當地之官吏便判他罪以肉刑。


    ps:當時的肉刑便是臉上刺字,割去鼻子,砍去左足或右足等。


    淳於意感慨,生子不生男,緩急無可使者。


    卻不想, 緹縈一女子竟跟著囚車到了長安,托人寫了一封奏章,到宮門口遞給守門之人上呈天子。


    文帝見竟是一女子上書,便親自處之。


    奏章言道:今我父犯罪,不可饒恕,我為其女,自願為奴,已嚐父親之罪。


    漢文帝見此身為感動,便當庭下詔,廢肉刑改為廷杖。


    西漢之臣子為了不令漢之天下,如秦朝一樣嚴苛也是煞費苦心。一次文帝與張釋之至上林苑觀虎,問之管理官吏一些問題竟一問三不知。不想一側一虎圈嗇夫竟對答如流。


    文帝當場便要升其官職,張釋之便立即上前阻止。問天子道:陛下以為,絳侯周勃、穎陰侯灌嬰,此何許人也。文帝答曰,此長者也。


    又問,東陽侯張相如何人也?文帝又答,亦為長者也。


    聞此張釋之便道:“絳侯、東陽侯之人皆為長者,且有大才之,但卻盡皆不善言辭。


    秦朝便是重用像這一虎圈嗇夫之流,巧言令色之刀筆之吏,才會二世而亡”。


    文帝聞此便再不提提拔虎圈嗇夫之事。


    這也便是西漢沿用秦律卻能不亡其國的原因。


    不知不覺,劉榮便已看了數卷,劉榮隻覺眼睛酸澀。手中拿著竹簡,卻趴於書案之上,睡著了。


    一旁的王聲,便立即將一毯子拿來,要蓋在劉榮身上,王聲一靠近劉榮便已醒來。


    王聲立即跪地,道:“殿下,奴婢隻是見殿下在此睡去,才會如此,求殿下恕罪”。


    劉榮起身說道:“起身退下吧,此非你之過”。


    語落,劉榮便躺在床榻之上沉沉睡去。


    兩日之後,劉榮終於將漢律九章觀閱完畢,再次見到郅都,郅都一番考校之後,道:“殿下,您此時已然熟知漢律。如今,臣下便將長安之刑案之事交於殿下”。


    說完還將一屬官尋來,告知劉榮,道:“這便是平日處理長安刑案之官員,此後便由他從旁協助殿下即可”。


    果真,此後郅都再未過問過此事,而劉榮本以為會有一展身手的時機,誰曾想一過半月有餘,竟無一人來此告狀。


    最終在那一屬官馬執告知之下,才知道,原來廷尉長安署,與內史府職責有些重疊。大多刑案報官都是到


    內史府中,固此才會如此清閑…………


    劉榮聞此也甚覺無奈,隻得平日隨一眾朝臣上朝,但此時盛行無為而治,朝議來來回回也無幾件大事。


    最多也隻是官吏之認命調動,搞得劉榮愈發覺得無趣。


    平日見到眾多朝臣,除老師賈誼外,盡皆隻是點頭之交。劉榮可是深知,皇子與朝臣相連乃是大忌,必會令天子不喜。


    就是有些見風駛舵之人,劉榮也不與其多言,這些人見劉榮如此,便也不再去熱臉貼冷屁股…………


    天子劉啟見劉榮如此,心中也有些滿意。便又在麒麟殿中召見了劉榮。


    問道:“此去廷尉署如何?”。


    劉榮答道:“雖父皇令兒子主管廷尉長安署之事,但半月以後過,竟未有一案可令兒子處置”。


    最終在聽劉榮講解之後,才了解其中原由。


    天子笑道:“不必心急,必回有你可施展之機”。


    此時,遠在梁國與諸臣飲酒為樂的梁王,也得到了天子命劉榮入朝參政的消息。


    心中十分不悅,拿起案上之酒飲下,梁王劉武感歎道:“陛下此為何意!!”。


    梁國眾臣皆不敢言,丞相韓安國隻得硬著頭皮進言道:“大王不必前來,好事多磨,且陛下隻是命皇子劉榮參政,又未立起為太子,大王自然還有機會,大王明鑒”。


    在韓安國的一番勸說下,梁王劉武終於冷靜下來。


    ………………………………………………………………


    果不其然,在劉榮又清閑度過幾日後,還真的有人來廷尉署告狀,劉榮當然是時分高興。


    待見到告狀其人,劉榮卻又高興不起來了…………


    堂下所站之人,便是栗姬之兄栗奔的兒子,也便是劉榮的表兄——栗宗。


    栗宗其人,劉榮可是知道,其荒誕程度比之陳須也差不太多,整日仗著有一姑姑為皇帝寵姬在長安城中隨著一些列候子侄胡作非為。


    見到他到此,劉榮心中便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劉榮隻是言道:“下站者何人!”。


    卻見那人諂媚笑道:“殿下怎會不認識於我,我可是你舅父之子栗宗。前些時日,我隨父親至宮中看望姑母,當日也是見到過殿下,今日怎會不識與我”。


    見到栗宗如此,劉榮心中更是厭惡至極,厲聲道:“住口!我奉陛下之命,掌長安刑獄,不識的什麽表兄表弟。若來告狀,速速道來,無事給我速速離去!!”。


    栗宗也不知劉榮怎會生氣,隻得改口言道:“殿下,我卻有事來此告狀,望殿下為我做主”。


    劉榮看也不看栗宗,言道:“何事?道來”。


    栗宗也不以為意,道:“近日,小人近日欲娶長安東市中一市長李瑉之女為妾,但其收取我之十金為媒,卻不想此女竟突然身死。


    小人向此市長李瑉索要那十金,竟不想那人竟言從未有此事,固此,我才來此廷尉署中狀告此人,望殿下為我做主”。


    劉榮也不多言,隻是令屬官馬執將那市長李瑉尋來,在此期間,栗宗當然是湊上前來,一個勁的拍劉


    榮馬屁。


    劉榮隻是跪坐堂中,充耳不聞,雙眼緊閉。


    栗宗見如此,便再不自討沒趣。不到半個時辰,馬執便帶著那一市長李瑉到來。


    李瑉隨馬執進入堂中之時,眼神還是呆若木雞一般,一見到堂中栗宗,眼神似乎都變得凶狠起來。


    劉榮問道:“你便是長安東市市長李瑉”。


    此人立即跪地回道:“小人便是”。


    指著栗宗,劉榮問道:“此人狀告你收受他之媒金十金概不歸還,可有此事”。


    李瑉還未說話,栗宗先言道:“此乃是當今皇子殿下,我姑母之子,你還不快將我之金還來”。


    市長是一最末流之吏,都不能稱之為官,在長安城中可以說,連一列候家中家奴都不如。怎會見過皇子是何許人也,又聞栗宗言道,姑母雲雲,嚇的連忙叩頭,淚流滿麵的說道:“殿下,殿下,小人真的從未收過此人之金”。


    劉榮見栗宗竟敢當眾威脅於人,大怒,道:“狂徒!本殿下何時要你開口,住口!!”。


    原本栗宗還想要逞逞他外戚的威風,見劉榮真的怒了,栗宗便不敢再多言語。


    劉榮問道:“李瑉,既然你從未收過栗宗之金,栗宗為何要言道你收他之使勁為媒”。


    跪在地上的李瑉,小心翼翼的,側目看了看一旁肆無忌憚的栗宗,顫顫巍巍的開口道:“小人……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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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榮見此,對李執說道:“你去將栗宗帶下去”。


    李執與栗宗皆有些驚異,李執道:“殿下……這似乎……”。


    “本殿下之命,難道你敢不從?”,劉榮陰著臉說道。


    “諾,臣下怎敢不從”,李執行禮道。


    栗宗也隻得不情不願的離去,本以為此時來找表弟劉榮,必然是手到擒來,不想此時…………


    見栗宗被帶了下去,劉榮才又開口道:“李瑉,我雖與那栗宗有些親戚之係,但我更是大漢天家之子嗣,絕不會對其有任何偏私,若你有何冤屈,皆可道來”。


    至此,李瑉是嚎啕大哭一陣,才說到:“殿下,前些時日,小人之女隨小人在街上之上,不想卻被栗宗撞上。


    他竟然當街便要調戲我之女,小人阻攔,不想卻還被他之家奴毆打,至今傷痛未愈。


    且不知他從何處,得知小人之家在何處,竟上門言道,要將我之女,納為其妾,還說會給小人十金為媒。


    他如此荒誕之人,小人怎願將女兒嫁於他,但那栗宗幾次三番上門逼迫。不想,小女昨日竟在家中服毒自盡,今日發喪之時,那栗宗便又至我家逼迫小人交出十金,小人當真是沒有收其金呐”。


    說完,李瑉跪在地上又是一陣痛哭。


    劉榮從小長於深宮,且又有先帝之寵愛,但還真未聽聞過如此之事。


    氣的當真是怒不可遏,儼然便要失去理智,拔出腰間配劍道:“狂徒!我要宰了他!!”。


    說完便要持劍去尋栗宗,一旁的王聲見此怎能不驚,連忙上前跪地抱住劉榮之腳,聲嘶力竭的喊道:“殿下不可,殿下不可,您若是殺了栗宗,將如何對栗娘娘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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