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榮之言可是令天子劉啟與劉德兩人當場側目而視之。


    天子劉啟也是一愣神,沒想到這小子竟敢如此直言相告……


    “豎子爾敢如此言之!梁王乃是朕之手足兄弟,爾等之王叔,更是此次平定吳楚叛亂之大功者!怎能令你詆毀之!”。


    見到老爹“震怒”,劉榮忙不迭的叩頭,言道:“父皇命兒子言之,兒子自然要以實言相告,不敢有所藏私。


    若是父皇以為兒子所言有誤,還望父皇懲處!”。


    原在劉榮身旁跪坐的劉德,見到父皇轉眼之間便臉色大便,亦是忙跪地道:“父皇,大兄絕無詆毀梁王叔之意,還望父皇恕罪”。


    天子劉啟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個兒子,一聲嗬斥道:“住口!退下!”。


    劉榮是一行禮便轉身而走,劉德原還想為劉榮求情,卻見劉榮竟先跑了,隻得也朝老爹行了個禮,出殿而去。


    在劉德看來,大兄此次觸怒父皇,定是滿臉驚慌之神色,正要上前安慰之,卻不想跑到劉榮近前,竟見劉榮是麵不改色。


    劉榮看到一旁之劉德如此慌張,便笑道:“二弟如此慌張作甚?”。


    “大兄,難道就不怕父皇懲處?”,劉榮的淡定儼然超出了劉德的想象。


    “無妨無妨,二弟定還未用晚膳吧,為兄亦未用之,不若到我寢宮之中一同食之?”。


    言畢,也不等劉德有所反應,拉起劉德便往下台階而去…………


    劉榮敢如此說,自然是看透了老爹的想法,老爹親自問之,不論心中答案為何,都要說出來,若是模棱兩可,說的似是而非定會遭老爹之不喜。


    且在劉榮看來,老爹怎會不知道梁王何意?


    如此還不如直言相告!


    兩人走後,麒麟殿中隻剩下天子劉啟立於殿中,不過片刻,劉啟竟在殿中放聲大笑。


    看來朕未看錯人!


    聽道天子大笑,站在大殿兩側的宮婢,心中皆是疑道“陛下這是怎麽了?”。


    ……………………………………………………………………


    不過數日,梁王劉武的車駕,便到了內史京畿之地,按條陳,劉武當在此派人入長安請奏天子之後,得天子準許之後,才可入長安。


    一接到梁王之奏報,王仡便向天子劉啟問道:“陛下梁王已至內史之地,上奏請入長安,按慣例當有使者出長安接引梁王車駕,此次不知派何人去為好?”。


    前幾日那謁者便是因奏梁王之事,觸怒了天子,如今又向天子稟報梁王之事,自然是要萬分小心……


    天子劉啟聞言,一陣思索後,言道:“你前去傳詔,令劉榮明日清晨出長安去接引劉武,告知劉榮,梁王之車駕亦可隨其入長安”。


    “諾”,言畢王仡便轉身出殿,往劉榮寢宮而去。


    而此次劉榮並未再到宮外去之,卻是在寢宮之外練劍,自平叛伊始,因心憂戰事,劉榮近兩月未練劍。


    此時諸事已平,便提起長劍,在殿外舞之。


    王仡行至此時,劉榮正舞的盡興,提劍轉身之際卻見到王仡到此,立即便停了下來。


    將長劍收入劍鞘,


    接過王聲遞過來之絹布一擦汗,便言道:“不知王公到此何事?”。


    王仡笑道:“殿下,陛下有詔,明日清晨命您出長安接引梁王入長安”。


    聞此,劉榮也是滿腦子問號?接引諸侯王入朝,一向不都是謁者便是內史前去,什麽時候輪到皇子去了……


    就在劉榮愣神之際,王仡卻又開口道:“殿下,陛下有言,您去迎接梁王之車駕之時,亦要告知梁王,其可乘車駕入長安”。


    聽到王仡這句話,劉榮才算是知道老爹要他前去是何意。


    劉武所用之車駕、旌旗為何物?那可是天子所用之物。


    若是令他乘此車入長安,不用說,必會掀起軒然大波,這便是赤裸裸的捧殺!今日將你捧得越高,明日便要摔的越慘…………


    “看來老爹的手段,越來越高明了”,劉榮暗道。


    翌日天剛蒙蒙亮,劉榮早早便起身,策馬領著數名謁者侍往長安西門而出。


    行了一個多時辰,離得好遠便見到了梁王劉武之隨行車駕。


    行至近前,更是令劉榮驚訝不已,這排場比起老爹出行可氣派多了…………


    一見到劉榮等人靠近,便有人上前詢問,聽到是天子所派之人,便忙不迭的去稟報劉武。


    待劉武至前,見到竟是劉榮也是一驚。


    天子派劉榮來是何意……


    見到劉武至此,劉榮下馬一拱手道:“侄兒見過梁王叔,父皇命小侄至此迎接王叔入長安!


    父皇有言,王叔入長安可坐乘車駕而入之”。


    原本還有些愣神的劉武,聞此卻是欣喜萬分,準寡人乘車駕入宮,看來天子還未忘寡人之功也!


    如此,劉武是哈哈一笑:“陛下竟親命皇子至此迎接寡人,當真是令寡人受寵若驚。


    寡人這便隨皇侄入長安”。


    看著轉身便要上車駕的劉武,劉榮是心道:這哪兒裏有一絲受寵若驚之姿態。


    見其如此,劉榮也不多言,上得馬來,便引著劉武之車駕入長安而去。


    長安城中之百姓自然是見過天子之車駕,固此,劉武之車駕入長安之時,可是將長安之百姓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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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車駕出行,數裏範圍之內可是要淨街的。


    當年文帝時,便有謂橋驚馬一事,一次文帝之車駕至中渭橋時,突然從橋下竄出一個人,把文帝的禦馬嚇得時又叫又跳。文帝大怒,把這人交給廷尉張釋之治罪。


    最終在張釋之據理力爭之下,才判此人罰金以償其罪……


    如此,長安之百姓見到天子車駕怎會不驚之。


    隻見一人道:“天子要出行,定會提起派士卒清道,怎會無緣無故便出現在此”。


    這人一旁之人言道:“還不快走!擾天子之駕,可是死罪”。


    如此這街道上之人便亂亂哄哄的四散而去。


    見此,劉榮騎在馬背上之上轉身望了一眼劉武之車駕。


    這便是老爹要的結果,想來不出幾日這長安城中便是人盡皆知,梁王劉武乘著天子鑾駕,在長安城中,任意橫行。


    說不得到時參奏劉武之奏疏,便要堆得像山一樣高……


    ……


    如此,到了司馬門外,劉武才下得車駕,與劉榮一道往未央宮去拜見天子。


    一入麒麟殿中,待兩人一行禮,天子劉啟便起身,行至劉武之近前言道:“快快免禮,朕多時不見梁王,可是對梁王甚是想念。


    前些時日朕收到奏報梁國告急,然朕之手中已無兵可調之,朕曾下詔命太尉救之,然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朕亦無能為力矣”。


    果不其然,天子劉啟仍是保持了自己的一貫作風——甩鍋!有意無意之間便把不馳援梁國的鍋甩到了周亞夫身上。


    劉榮也是無奈,在如此之天子手下為臣,隨時都要做好準備當背鍋俠……


    一言道平叛之事,劉武便立即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天子劉啟講述自己在平叛抵禦吳楚叛軍之時的艱辛。


    “吳楚數日猛攻睢陽,睢陽城險些被攻破,然臣弟怎會不知梁國之後,便是關中,若叛軍破梁而入關中,長安便危矣。


    固此,臣弟每每想起陛下與母親,便是寧死也不可令吳楚攻破梁國,然我梁軍寡不敵眾,臣弟隻得親率士卒與叛軍激戰,才保梁國不失之”。


    一旁的劉榮哪裏不知,吳楚猛攻梁國,讓梁王劉武支撐下來的哪兒裏是他老娘與兄長,隻會是那其欲求得知之皇太弟!


    劉榮一看老爹,隻見老爹此時已是“熱淚盈眶”,歎息道:“梁王之功,朕怎會不知,不日,朕便賞賜之!”。


    聞天子劉啟此言,劉武心中可是欣喜若狂。


    看來這皇太弟還是寡人的!


    當即,天子劉啟便又對劉武說道:“朕今日還未到太後處問安,梁王同朕一同前去如何?”。


    “臣弟敢不從命”。


    如此,天子劉啟便伸手拉起劉武往長樂宮長信殿而去……


    麒麟殿中,隻剩下全程插不進一句話的劉榮, 隻見劉榮腦門上擠出一條黑線道:“看來我的演技比起老爹來還是要遜色太多………………”。


    兩人一入長信殿,竇太後便聽出到此而來之人為何人,猛的從床榻之上起身道:“可是阿武來了”。


    劉武當即一拱手,笑道:“娘,是兒子來了,是兒子來了”。


    竇太後忙不迭的伸出手便拉住了梁王劉武之手,兩人四手緊握,隻聽竇太後言道:“哀家聽聞,吳楚曾進攻梁國,我兒可還好”。


    聽到老娘問起,劉武便是添油加醋的將適才與天子劉啟說的一通話,又對竇太後其說了一遍。


    聞言,太後竇漪房更是與劉武相擁而泣,言道:“當真是苦了我兒矣”。


    過了一陣,待兩人情緒稍定,天子劉啟開口道:“母親,朕欲設宴以慶賀梁王入京,母親以為如何?”。


    竇漪房聞言,自然大喜之,“陛下此言大善,今夜便在宮中設宴!”。


    如此,天子劉啟便將王仡召至身旁,言道:“速去傳詔,今夜在未央宮中設宴,令少府速速準備。


    再去令三公九卿之臣,今夜皆到未央宮中”。


    天子劉啟說完,隻見竇太後又說道:“阿武多時不來長安,不若將後宮中之妃嬪皇子一同召來,陛下以為如何?”。


    劉啟嗬嗬一笑::“那便依母親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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