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過了不到兩日,攜劉榮之書信之士卒便到了未央宮中。


    天子劉啟自劉榮到了河東郡,便一直等著劉榮之奏疏到來。


    因是隆冬時節,天子劉啟本就身體不好,且這肺部病每到冬季便複發,整日悶咳,然宮中之醫官早就向其進言,要其平日服用湯藥,多多修養,慢慢調養才可治愈此病。


    但每每望著殿中堆的如山一般的奏疏邸報,天子劉啟最終還是要強撐起精神批閱奏章。


    如此下來,不過半月,天子劉啟更是麵色蠟黃,躺在床榻之上,一陣輕咳之後,便問王仡道:“劉榮至河東已多日,可有奏折送來?”。


    聞此言,王仡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竹簡,道:“殿下今日似乎有奏疏呈來,陛下想來還未批閱到”。


    此時聽到王仡言道,劉榮已派人送奏疏至宮中,“快,將劉榮之奏疏給朕尋來!”。


    接過王仡之竹簡,天子劉啟立即便將其鋪開,放在眼前之書案之上。


    看完劉榮奏疏所言,氣的劉啟一把抓住麵前之竹簡扔在地上,“賊子!賊子!賊子竟敢如此欺朕”。


    言畢,天子劉啟更是一陣猛咳,王仡見此,急忙上前攙扶住天子劉啟,更是輕撫其背,為其順氣,接著便厲聲對一旁之侍俾言道:“愣什麽!還不快去傳太醫!”。


    如此,這侍俾才回過神來,露出一副驚恐之色,忙跑出殿外去尋禦醫……


    因天子冬日時常犯病,禦醫便一直都在麒麟外一偏殿之中,以備不時之需。


    然一聽這侍俾言道天子猛咳,這禦醫立即便背起藥囊,疾步往麒麟殿中跑。


    如此, 服下一劑湯藥之後,天子劉啟才恢複過來,躺在床榻之上喘著粗氣言道:“速去將太尉周亞夫與禦史大夫晁錯召入宮中”。


    然王仡聞此言可是犯起了難,低聲道:“陛下,隻是禦醫有言,要陛下靜養幾日才可,如今便要召人入宮議事,隻怕…………”。


    隻聽天子劉啟冷聲言道:“朕之言,卿不聽之?”。


    “臣不敢,臣這便去傳詔”,王仡立即跪地言道。


    不過多時,在王仡引領下,周亞夫與晁錯便到了麒麟殿中。


    兩人當即行禮言道:“臣禦史大夫晁錯(太尉周亞夫)拜見陛下”。


    天子劉啟淡然言道:“愛卿免禮,賜座”。


    “謝陛下”,兩人又一拱手,便跪坐到了侍俾拿來之坐蓐之上。


    待坐定之後兩人才抬頭望見倚靠在床榻之上之天子。


    自平定吳楚叛亂之後,周亞夫可是愈發得天子劉啟之寵信,在朝中即便是丞相桃侯劉舍也不敢與其爭鋒。


    周亞夫可是未曾想到陛下竟一舉將自己之食邑增加了數千戶之多,一舉超越平陽侯與留侯為漢家第一之列候。


    然平叛之初周亞夫最是擔心,便是那早已定下得那以梁國為誘餌,誘使吳楚叛軍與梁國死戰之諫言出何意外。


    怕梁王頂不住壓力會向天子與太後求援,天子便會下詔強


    令自己救援梁國。


    而自周亞夫會至長安,便聽聞梁王曾十餘次派人殺出睢陽向天子求援,但從始至終天子更是一言未發,言辭拒絕梁王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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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亞夫可是一直臣,全然不同權術,當然是看不出,天子劉啟當然是看的出周亞夫這時良策,但其打的算盤其實並不全是支持他的計策,更是要以吳楚叛軍之勢消耗梁國之國力!


    不過在周亞夫之心中,當今這位天子乃是一深知戰陣之天子,周亞夫怎會對天子劉啟不感恩戴德。


    見到天子臉色如此難看,周亞夫一拱手便言道:“陛下臉色如此,臣鬥膽請陛下保重身體”。


    聞此天子劉啟擠出一絲微笑道:“太尉不必為朕擔憂,朕之身體朕自己知道”。


    言辭,天子劉啟伸手一指王仡,王仡便知天子之意,立即便拿出一卷竹簡交給了兩人。


    “兩位愛卿,朕今日召爾等來之,便是有一要事,要與你等商議”。


    “諾!”,接過王仡拿過來之竹簡,兩人齊道。


    一觀之下,周亞夫與晁錯兩人皆是臉色驟變,這河東竟能出如此之事。


    晁錯可是一法家申韓刑名之士從來都是最反感貪墨之吏,當即便起身朝天子劉啟行一禮道:“陛下,汾陰向來可是天下文明之富庶縣,如此數月大旱,百姓難以度日,那汾陰縣令徐騰竟敢知情不報。汾陰侯周開方身為我漢家之列候更是一詞不言!


    河東郡守申屠公更是蒙陛下之看中,不過數年便從千石之官,升為秩比兩千石之郡守高官,掌河東之一郡。


    臣敢斷言河東一郡之官吏定皆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臣請陛下速派一使者持天子節杖到河東徹查此事,以令河東之民與天下臣民皆之陛下愛民之心!”。


    一聽到晁錯說起河東太守申屠公,天子劉啟可是氣的不行,他可是對於申屠公寄予厚望。當年他申屠公隻不過是申屠嘉丞相府中之長史,申屠嘉倒台之後,其便投到了當時還是太子的劉啟門下。


    天子劉啟此人是一個不愛言語卻喜歡做實事之人,自然也是喜愛此等之人。


    然有一言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墨子·兼愛中》中有載,昔者楚靈王好士細腰,故靈王之臣皆以一飯為節,脅息然後帶,扶牆然後起。不過多時,楚國朝中之臣便皆是餓的麵色蠟黃……————


    固此,這申屠公一投到了天子劉啟門下,一不求職,二不求財,一心一意的為天子劉啟做了幾件實事後,這可是令天子劉啟大為高興。


    如此,待天子劉啟一繼位便數次提拔這申屠公,更是令其到漢家天下富庶之郡河東郡為太守。


    卻不想,這申屠公一到河東,便做出如此之事來,怎會竟然天子劉啟不生氣,簡直就是公開在打他這漢家天子的臉,這哪裏是心眼本來就小的天子劉啟能忍受的…………


    帝王一怒,血流千裏,天子劉啟發怒雖不言語,看著陛下如此冰冷的表情,這麒麟殿的氣氛立即便降到了冰點。


    而在場之人皆是感覺這麒麟殿中似乎比吹著殿外颼颼刮著的西


    北風還要冷……


    這時周亞夫亦起身言道:“禦史大夫之言甚善,臣附議”。


    一陣沉默過後,天子劉啟淡然言道:“愛卿以為令何人前去可妥當處置之?”。


    聞天子之言,周亞夫便要回話,見其如此,晁錯當即搶先言道:“聖明無過陛下,臣等愚鈍,實不知何人去之妥當”。


    天子劉啟也不多言,直接便對一旁之王仡言道:“擬詔,令廷尉郅都持朕之節杖至河東徹查此事!”。


    “諾!”,王仡一行禮後便到一旁提筆便寫之。


    待天子劉啟一閱,便立即用璽,“立即去廷尉署中傳詔!”。


    然王仡還未出殿,天子劉啟便又言道:“等等,告訴郅都,將廷尉署之事盡皆交給廷尉右監令其暫代之,更不必到宮中來見朕,接詔後立即便至河東!”。


    聞此,王仡一拱手便疾步出殿而去。


    ……………………………………………………………………


    然待兩人出了麒麟殿下台階之時,周亞夫便問道晁錯:“我適才欲言之時,禦史大夫為何要阻我之言?”。


    晁錯在天子劉啟為太子還未及冠之時,便奉文帝之命至入太子宮教導劉啟,近二十年之朝夕相處,這滿朝之人即便是長樂宮中之太後也沒有晁錯了解天子劉啟…………


    晁錯一笑:“太尉可能不知陛下之脾性,然陛下已然大怒之,以我對陛下之了解,陛下心中定是已有人選,若太尉所言非陛下心中所選,可就要令陛下不喜之”。


    聞此,周亞夫才恍然大悟,對著晁錯一拱手言道:“那便要謝過禦史大夫……”。


    晁錯為官多年,也算是深知為官之道,他自己也是知道,這數十年中,這滿朝之臣幾乎盡皆都要得罪完了,此時更是隱隱感覺那袁盎似乎與竇嬰越走越近。這兩個與自己有仇之人又得如此近,怎會令晁錯不憂慮…………


    如此,今日在麒麟殿中晁錯才會出言打斷周亞夫之言,這也算的上是晁錯的主動示好。


    待坐在車駕之上,晁錯亦是一番感歎,“看來陛下已下狠心,要大治河東之吏治”。


    令郡縣大治,曆代漢家之天子有一非常簡單粗暴的方法,便是派一酷吏持節到這郡中殺人!


    將郡中所有為非作歹之官吏豪強通通殺光,然郅都當年以一小小中郎將而得天子欣賞,是為何,便是郅都當年到濟南郡後能殺人,殺得濟南郡中之豪強聽到郅都的名字腿都發顫……


    如今陛下又將郅都這隻蒼鷹放到了河東郡中,還有個皇長子劉榮在,這河東必也是要血流成河……


    然此時河東郡中,最是緊張之人,並非是汾陰縣令與汾陰侯周開方,而是那河東太守申屠公。


    汾陰之事鬧成這樣,申屠公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自從得知到河東之人是皇長子劉榮後,更是變得寢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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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太累了,沒功夫改了,這一章明天可能還要修改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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