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朝再次送來了公主,且還是漢朝皇帝的公主,此舉極大的滿足了君臣單於的虛榮心,其自然是甚為歡喜之。


    然軍臣單於高興了,當然也有人不高興,此次進攻漢朝邊境,竟未能攻破北地郡,伊雉斜的心中自然是憤慨之。


    固此雖軍臣單於早已下令撤軍,然其還是駐紮在距離北地郡不過百裏之地不願離去之。


    即便是到了漢朝公主到達王庭當日,伊雉斜還是駐紮在此。


    見大王如此,伊雉斜手下之當戶自然是要勸阻之。


    “大王,今日乃是大單於迎娶閼氏之日,我大胸奴其餘諸王,皆到王庭覲見大單於,我等不去之,隻怕……隻怕大單於不喜”。


    聞言,伊雉斜先是不語,拿起眼前案上之酒飲下之後,一把便將手中酒杯扔到了當戶麵前。


    “其餘諸王去了,難道本王便也要去?”。


    伊雉斜大怒,嚇得這當戶當即便是跪地言道:“我王恕罪,我王恕罪!”。


    然就在此時,卻見一軍卒疾行入帳言道:“我王,大單於的使者到了”。


    聞此言,伊雉斜也隻得起身出向而去,不論伊雉斜是如何不悅之,但其此時還是要忍耐之。


    見到伊雉斜,這使者便下得馬來,上前一行禮道: “右賢王,大單於命你今日日落之前,須率軍趕到王庭去”。


    言畢,便又上馬策馬離去之。


    單於之命,伊雉斜怎敢不遵從之,當即便對對手下數名當戶言道:“傳令下去,立即開拔,趕至王庭!”。


    “遵我王之命!”,言畢,這幾個當戶便立即前去傳令。


    如此緊趕慢趕到了黃昏之際,日落之前,伊雉斜總算是到了王庭。


    一入王帳其便行禮道:“臣下拜見大單於”。


    “右賢王總算來了,今日乃是本單於迎娶閼氏之日,本單於的兄弟,怎能不在此地!”。


    “謝大單於”。


    當夜,匈奴諸王皆聚集在王帳之中暢飲,其餘諸王皆是興奮不已,哈哈大笑,隻有伊雉斜一人獨自坐在角落之中喝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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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情形,自然皆是被君臣單於看在了眼中。


    此後,漢匈之間,便再次恢複到了此前那幾年中一般,互不相擾之。


    天子劉啟自然也是知道以和親換來的和平,必不會持續多久,但如今的漢家缺乏的便是時間,漢家需要時間繼續積蓄力量,需要時間在漢家之馬場養馬以供軍須,更是需要時間來訓練漢家之騎兵。


    此時,在周亞夫與韓頹當的勸諫之下,天子便已下詔,開始一步步的廢除漢軍中所用之戰車!


    自商周時便興起,用了千餘年的戰車被淘汰了,戰車在此前的春秋戰國之時,更是大放異彩,因春秋時代,戰爭頻仍,所以國家的強弱常常都用車輛的數目來計算。


    春秋時期禮製度,天子六軍,每軍千乘,共六千乘;大國三軍;中國兩軍;小國一軍。


    固此這也便是孔子《論語·先進篇》所言之“千乘之國,攝乎大國之間,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千乘之國的由來。


    但此時的漢家已然不需要了這些隻適合在平原作戰的戰車。


    取而代之的則是機動性更強,更為適合在複雜起伏的地行中奔襲的騎兵。


    有心人便可看出,天子的如此做法,便是一種訊號,如此改變並不僅僅是漢家軍製的改革,或許是漢家對於匈奴數十年的襲擾以及忍無可忍。


    或許用不了多少年,漢家便會摒棄這一成不變隻知防守的應對匈奴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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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便到了二月末,漫長的冬日總算是過去了,到了萬物複蘇之春季,這段時日之中,天子劉啟更是命命劉榮一同到上林苑中射獵。


    見老爹此時精神極佳,張弓搭箭射獵更是不在話下,劉榮便放下了心來,老爹此時的身體狀況已然完全好了。


    這日麒麟殿中,天子劉啟早早便將奏折批閱言畢,之後天子劉啟也不知來了興致,要到未央宮中一花園中遊覽。


    卻見到這花園中之桃花已然長出了花苞,天子劉啟便言道:“不過幾日便到了上巳節,去歲因事朕未能出宮去,此次上巳節,朕欲親到渭水之畔去”。


    王仡當即便行禮道:“陛下親去之自然是好,隻是不知此次陛下出行,以何人隨行之?”。


    思索一陣後,天子劉啟便言道:“傳詔下去,皇後、宮中之皇子公主及其母皆去之,三公九卿之臣也隨行之,再派人去告知長公主令其同去之”。


    “諾!”。


    上巳節乃是在先秦之時便有之節日,農曆三月第一個巳日為“上巳”,這這一天人們皆要到流水之旁祭祀之。


    因三月乃是正當季節交換之時,陰寒氣尚未退盡而陽氣卻已“蠢蠢搖動”,人容易患病,所以應到水邊洗滌一番,見見陽光。


    所謂“祓禊”就是通過自潔而消除致病因素的儀式,又祈求福祉降臨。


    《周禮 春官》說:“女巫掌歲時祓除釁浴。”意思是:女巫職掌每年祓除儀式,為人們釁浴除災。


    然漢朝關於上巳節的習俗也是要到流水之旁洗滌之,但皇室之人卻不是以女巫祭祀之,而是天子親持柳條沾渭河之水,將其灑在額頭之上,來驅除隱晦之氣。


    天子之命,自然不過多時便傳到了隨行之人處。


    不過隻隔一日便到了上巳節,在宮中的妃嬪以及其子嗣自然是早早便起身,特別是那些個妃嬪們,更是不過卯時便已起身,忙著梳洗打扮,描眉畫眼。


    之後,便皆是到未央宮外去等候陛下與皇後,然栗姬還在金屋之中,自然是不能去之,固此,此次所去之人也隻有劉榮、劉德與劉閼三兄弟未與母親同行之。


    天子劉啟早有召命,要三公九卿之臣皆去之,固此,其也是一大早便入宮而來,在此等候之。


    不過多時,天子劉啟便與薄皇後齊至之,然此次天子劉啟與薄皇後出宮卻並未穿什麽華麗之服,天子劉啟隻是穿了一件黑色加以玄色條紋的長衫,薄皇後所穿之衣物便更是普通,乃是一粗製絲帛所製之衣。


    在場的天子姬妾中,出了王娡早已有心的穿了一件尋常之絹布所製之


    衣物,其餘皆是身著錦緞所製之衣,其見到皇後這身打扮怎會不心生惶恐之,隻怕惹得陛下不喜,因此而厭惡之。


    在場之人皆是行禮道:“臣妾(兒臣)拜見陛下,拜見皇後”。


    天子劉啟掃視了一眼在場之人,看到這些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姬妾,天子劉啟也是直皺眉頭,其雖然並不向其父文帝那般極為節儉,但也從不喜奢侈之物,卻不想這奢靡之風,已在宮中蔓延之。


    但天子劉啟卻也未說什麽,隻是將如此打扮的姬妾一一記在心間,之後更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站在一側,身穿粗布衣物的王娡。


    隻見天子劉啟言道:“免禮,今日乃是出遊,並非朝會、宮宴,不必行如此多之禮,這便起行吧”。


    “謝陛下!”,在場之人又是一行禮言道。


    接著天子劉啟便先與皇後一同上了車駕,之後其餘之妃嬪、皇子、朝臣等人也是坐上了了車駕,不過多時,這車隊出了宮門,用便往長安城外駛去。


    上次劉榮與陳阿嬌一同乘車駕到渭水之畔看那大儺之祭,是劉榮數次命禦者快行,才不到一個時辰趕到了渭水之畔。


    然此次乃是天子出行之,禦者當然是要令車駕平穩行進之。


    固此,快兩個時辰過後,這車駕才到了渭水之旁,天子到渭水之畔來,自然是將此地命軍卒把守戒嚴之。


    雖此地距離長安不過三十裏,但周亞夫早在知道天子出行的消息後,還是先命人到渭水之畔勘察之。


    就在天子出行的前一日,在向天子上奏之後,便調集南軍千餘士卒將此等戒嚴。


    當天子劉啟一下車駕,看到渭水之旁有已是一片綠草茵茵之景色,捫髯言道:“今歲之上巳節之日,竟有如此好之天氣”。


    然薄皇後卻是言道: “這皆是因上天知道陛下今日要出遊之,才會如此”。


    如此,在場之人是齊聲言道:“皇後所言甚是,此皆是因陛下之福澤矣”,


    聞此言,天子劉啟是哈哈大笑。


    因以柳枝賜福之事要等到午後才可為之,天子劉啟當即便下令,擺宴於渭水之旁,與隨行之人暢飲之。


    然劉榮之坐席與太常平陽侯曹奇緊鄰之,見曹奇一側還有一少年,便問道:“此可是平陽侯之家眷?”。


    聞言,曹奇便拱手言道:  “回殿下,此正是犬子,陛下有言,可攜轉家眷同來之,臣便將其帶來了”。


    “臣下曹時見過殿下”。


    “不必多禮”。


    這曹時生的倒也算的上是一美男子,固此劉榮打量一番之後便又琢磨起來了那日所想之事。


    然隻是喝酒,天子劉啟也覺得過於單調,一陣思慮過後,便命人取來一箭靶。


    天子劉啟是嗬嗬一笑道:“眾卿在此與朕同飲之,甚為無趣之,然此是初春之時,正直萬物複蘇之際,又逢上巳之日,不宜隨意射殺牲畜。


    固此,朕便決意,以此靶放置於百步之外,諸卿若誰人若能一箭射中此靶正中,朕便將此玉佩賜於他”。


    言畢,天子劉啟便解下了腰間之玉佩令眾人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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