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張恢一談,雖是改變了劉榮的想法,再不提此時要更改法令之事。


    不過卻也是令劉榮大有裨益,出了晁錯府門之時,劉榮轉身望了身後二人。


    接著便是問道:“此見張公,卿有何感想?”。


    聞此言,張湯與義縱二人一對視便是是同言道:“張公才智,臣等此生莫能及之”。


    聞言,劉榮哈哈一笑,“二位卿家,亦是法家之士,當戒驕戒躁,學張公之智也”。


    言畢,便乘車回宮而去。


    此次帶這二人來此,一來是為了令這二人也長些見識,在怎麽說,這也是一次也算是一次與法家之名士相見的機會。


    再者便是為了讓張湯與義縱二人也能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之處,義縱到劉榮手下做事,時日尚短,特別是張湯,劉榮總覺得,此時已然是有些飄飄然了。


    也許是其投入劉榮帳下之後,太過安逸了,竟令其會有如此之轉變。


    見劉榮乘車離去,張湯與義縱二人,立即便是躬身行禮道:“臣等恭送殿下”。


    對於劉榮適才之敲打,義縱卻是不知其意,而張湯卻是聽的明明白白。


    心中也是一陣後怕,想來自己近日卻是有些懈怠了,特別是在娶了安國侯之女為妻之後,便是沉浸在了溫柔鄉中………………


    “張兄,先行離去之”,見劉榮遠行,義縱朝張湯一拱手道。


    劉榮離去之時,張恢是堂中端坐良久而不語。


    晁錯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老師有這個習慣,沉思之時,便會呆坐原地而不語,固此,晁錯是跪坐一旁靜候著。


    過了好半天,張恢一聲長歎之後,言道:“天子此子當真不凡矣”。


    張恢平日,可是甚前會誇獎什麽人。


    當聽道其言後,晁錯稍稍還是有些驚異,“皇長子殿下,的確是見識非凡,其有時之諫,也是語出驚人”。


    接著張恢是說了一句與當初申培所言差不多的話, “吾法家之興,或許便要係在此子之身也”。


    隨後的時日之中,劉榮便是常常找些借口,到晁錯之府中拜會張恢,與其相談之。


    劉榮的如此作為,在尋常人看來,也未有什麽過分之舉,漢家對於朝臣與皇子相交這種事,雖這也是有些芥蒂,但也未像後世一般那樣嚴苛。


    然劉榮早已是像老爹稟報過了,去晁錯府中,乃是為求教於法家之名士張恢。


    漢家初年,那些各家學派之代表人物,鮮少有被天子或朝廷征辟入朝為官。


    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朝廷多喜用黃老,儒家之公羊派的執牛耳者胡毋生,也曾在朝中做過治《春秋》之博士。


    不夠後來卻是也心灰意冷,而辭官歸齊地而去。


    特別是出了轅固生的那件事之後,竇老太太還曾出言罵五經為“司空城旦書”,其意便是說五經乃是刑徒之書。司空,掌建宮室及築城。始皇焚書,令有藏詩書百家語者,黥為城旦。


    眾博士看在眼裏,懼在心上,更是難以忍受如此之屈辱,哪裏有暇宏揚儒業,經世先王!有的竟紛紛找借口辭掉博士之職,逃之夭夭。如轅固外調清河太守,韓嬰出任常山太傅,胡毋生到了朝中還不足一載,便幹脆以年老為由,告老歸家,居教鄉裏。


    儒家尚且如此,如過街老鼠一般的法家便更是難熬了…………


    當初,晁錯為了能入朝,還要批著一身儒家學士之外皮,才未被趕走。


    時至今日,興盛了五十餘年的黃老學派雖是有些後繼無力,且更是青黃不接。


    但再怎麽說,還是有竇老太太這個鐵杆粉絲在,隻要其還活著一日,黃老學派便不會被取而代之。


    ………………………………………………………………………


    然劉榮的此番作為,皆是被一有心之人看在了眼中。


    此時還在竇嬰府門做門客的田蚡,卻是突然收到了一人之傳信。


    見信中署名之後,田蚡立即便是按照這信中所言見麵的地方而去。


    而這人一見田蚡,  隻見這同樣生的一副尖嘴猴腮樣貌之人便是言道:“二弟,我們的機會來了!”。


    王娡之母臧兒與王娡一般,皆是改嫁過,隻不過其未像王娡一般敢嫁了人,生了孩子之後還敢到太子宮中去。


    其先是嫁給了一王姓人家,生下了王娡與王兒姁後,改嫁到了一田姓人家,後又聲下了田勝與田蚡。


    然其皆是臧兒之子嗣,王娡與王兒姁皆是生的明豔動人,如此才會被劉榮的老爹寵幸。


    但田勝與田蚡這兩兄弟是生的皆是一副尖嘴猴腮之相貌。


    適才,田勝在信中卻是什麽也未說,隻是言道速到此相見,田蚡問道。“不知大兄所言的機會是什麽機會!”。


    田勝嗬嗬一笑, “自然是助姐姐上位的機會!”。


    聞此言,田蚡是歎息道:“此事怎能輕易言之,如今薄皇後得天子之青睞,哪裏還有什麽機會!”。


    “二弟之言,為兄不敢苟同,為何沒有機會,此時薄皇後雖是得陛下之青睞,然其因一事,定然不會長久之”。


    田勝、田蚡這兩兄弟還是非常相像的,其心中對權勢皆是異常渴望之,固此,其才會一直不遺餘力的助其姐姐王娡成事,若是王娡成功了,那他田家立即便是扶搖而上,將來定會有大富大貴之時,如此,田蚡忙問道:  “不知大兄所言為何事?”。


    田勝是異常神秘的言道: “難道二弟未曾發覺,薄皇後無子?”。


    如此,田蚡是幡然醒悟,對啊!薄皇後沒有子嗣,即便是有陛下此時之青睞又如何。


    天子的諸多作為,在許多時候都是令人琢磨不透的。


    且田家二兄弟,皆是知道,天子劉啟是甚是喜愛美女的,薄皇後這“莫名其妙”而得之盛寵,說不得什麽時候便又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其無子當真是最大之軟肋,漢興五十餘年來,哪裏有過無後之皇後,若皇後早於天子而殯天,或許還沒什麽,但此前漢家之曆任皇後之中,似乎沒有哪個皇後是比天子早亡的。


    然若是皇後無後,天子殯天,那繼位之人,定是天子其餘之子嗣。


    太後之位,已然是被人占了,那繼位天子的生母該當如何?


    固此,在封建時代,身為天子之姬妾妃嬪,無後便是罪也,身為皇後若是無後,更是大罪也!


    然即便是天子劉啟願意,令薄皇後繼續占著中宮之位,長樂宮中的竇家老太太也是不會願意的,滿朝之臣,更是不會願之。


    若是如此下來,漢家便要大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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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思慮下來,田蚡是說道:“大兄此言卻也有理”。


    接著田勝卻是又言道:“且此時明眼之人皆可看的出,陛下青睞之皇子,乃是何人!”。


    言畢卻是又咬牙切齒道:“劉榮之栗姬,才是還在被陛下禁足,有如此之母,卻也當真是劉榮的不幸。


    細想之下,便可知,栗姬與薄皇後之間,必會有隙,且栗姬此時又不得陛下之寵信,固此,這便是姐姐唯一機會”。


    說完之後,望著滿臉錯愕的田蚡,田勝又將其拉到了身旁,湊到其耳旁言道:“近日我聽聞,劉榮此子與一些法家之士,走的極近,竇家的老太太,可是最是厭煩這些法家以及儒家之人也………………”。


    如此,一個針對劉榮的計劃,便在這密室之中成型了!


    從田勝處離去之時,田蚡便是開始考慮該如何行事。


    然不論在何時,錢都是一個非常好用的東西。


    為了做這事,田蚡是一不做二不休,當即便是用重金開道,許以千金,將一封彈劾劉榮的奏疏,遞到了竇太後處。


    自天子劉啟繼位之後,竇太後是甚少幹預過朝政之事。


    而當見到這奏疏,聽聞劉榮與一些法家之士廝混在一起,竇太後便是起急了。


    當得知,劉榮前些時日,搞得那什麽科舉,選任官吏,其中便有人乃是法家之人,竇太後立即便是氣急敗壞。


    當即便對一旁之侍從言道:“速去將劉榮給哀家尋來”。


    在這漢家皇宮之中,待了近三十年了,特別是在文帝朝時,竇老太太能一直屹立不倒,自然也是有一定的政治智慧的。


    在劉武皇


    太弟之事過後,竇老太太便看了出來,自己的兒子,如今的天子,最中意的漢家皇位繼承人,似乎應是自己的長孫——劉榮。


    固此,竇老太太自然是要保證劉榮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遵從並喜愛黃老之術的人。


    若是劉榮喜愛其餘之學派,此自然不是竇太後所能接受的,特別是像法家與儒家這般在其看來皆是“歪輪邪說”之學派。


    在其看來,漢家將來的太子隻能接受黃老學派之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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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太後派人傳詔您過去!”,王聲是湊道向劉榮行禮道。


    聞此言,劉榮頓時便是皺起了眉頭,暗道:“太後此時召我前去是要做何?”。


    不過,既然是竇太後相召之後,那便還是要立即前去的。


    當即,劉榮便是起身出殿而去。


    一至殿外,那侍從便是立即至劉榮近前行禮道:“殿下,太後召您速到長信殿去”。


    如此,劉榮也隻得隨著這侍從而去。


    不多時,兩人便入了長樂宮,到了長信殿前這侍從言道:“稟殿下,太後有言,若您至此,可自行入殿而去”。


    聞言,劉榮便是有些忐忑的在侍從推開長信殿之宮門後,邁步進入了長信殿中。


    一入殿,劉榮便是見到,太後黑著一張臉,端坐在殿中。


    當即,劉榮一行禮道:“孫兒劉榮,拜見祖母”。


    然這弓著身子行禮行了好一陣,卻也未聽到太後出言免禮平身。


    劉榮隻得弓著身子又說了一句,“孫兒劉榮拜見祖母,不知祖母召孫兒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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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竇太後才是一聲輕咳之後,道:“劉榮,哀家且問你,我漢家自高皇帝伊始乃是以何而治天下”。


    “自然是以孝而治天下”,劉榮脫口而出道。


    竇太後有些氣惱道: “哀家是問你,我漢家是以何家何派之術而治天下!”。


    “回祖母,乃是以黃老無為之術而治天下”。


    “既然你知道,怎還與一些法家之狂徒來往之,難道你不知暴秦是怎麽亡的嗎,暴秦,便是因重用這等法家刀筆之吏而亡之!”。


    言畢,竇太後卻是又言道:“上次上林苑中,私自放走轅固生那老匹夫,哀家便知,定是你所為,然念在你年少無知,哀家不予怪罪。


    如今你竟與這些刀筆之吏廝混到了一起!”。


    如此,劉榮哪裏還聽不出來,自己這祖母不是要幹別的,就是要向自己興師問罪。


    劉榮當真是有些不解,此事祖母怎麽如此快就知道了。


    然劉榮更是無奈的,便是轅固生一事,自己可完完全全是替老爹背鍋的。


    如今祖母卻是將此事盡皆算到了自己的頭上。


    當然劉榮是明了的,像竇太後這般黃老學派的極力擁護者,不論你如何向她解釋,除了黃老學派,其餘之學說亦有其可用之處,其當即便要炸鍋。


    還不如當場向其認罪來的好,當即劉榮便是跪地言道:“回祖母的話,孫兒知罪,此後定多與黃老之士往來之”。


    言畢,卻也是言道:“孫兒前些時日中,招得一屬臣,便是黃老之士也”。


    如此,竇太後才算是稍稍消了些氣,言道:  “其是何地之人士?”。


    “回祖母的話,此人汲姓,名曰為黯,乃是河南郡之人士,其祖乃是古時衛國之國士也,其還曾做過父皇之太子舍人”。


    劉榮如此一說,竇太後立即便是回想了起來,“此定是汲旬之子也,何時你可將其召到宮中來,哀家欲親自與其相談”。


    果然,汲黯是一張哄竇老太太開心的王牌,當即劉榮便言道: “諾!”。


    然暫時是穩定住了祖母,此事卻不知為何,有人亦向劉榮的老爹天子劉啟上奏,言劉榮之過。


    說劉榮身為漢家之皇子,卻重要刀筆之吏,無仁善之心也。


    被人彈劾,這倒不是什麽令任稀奇之事,隻是劉榮覺得,此乃是有人刻意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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