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忽然就暗掉了。”


    “變回平時的湖麵了。”


    湖上的人群聒噪起來。眼見迪米殿下占盡上風,“現場直播”卻突然斷掉了,人們怎能不著急?


    蘿澤皺起眉頭。


    “快些,”她催促道,“不要等到影像恢複,戰鬥都結束了。”


    負責操作觀測法術的宮廷法師急的滿頭大汗。


    “不是這樣的,蘿澤女士,”他結結巴巴的說,“我們設在‘湖下’的觀測之眼……被人幹掉了。在湖上絕對無法修複的。”


    “被人幹掉?被誰幹掉?”蘿澤怒極而笑,“下麵除了正在激戰的兩位殿下就隻有陛下他們。你說你的觀測眼是被兩位殿下打掉的?還是被陛下打掉的?荒……”


    蘿澤突然不說話了。荒唐……荒唐嗎?


    底牌之所以能稱之為底牌就是因為它的未知。迪米那匪夷所思的,同時操縱四大元素力量已經暴露在大眾跟前。凡是“別有用心”的人,都可以想方設法分析迪米的弱點。


    會不會是陛下或宰相大人出於保密的考慮,關閉了影像呢……


    “蘿澤。”忽然,宰相的傳音回蕩在蘿澤腦海裏。


    “是。”蘿澤一驚。


    “隨便說些什麽,”宰相說,“蒙混過去。影像暫時不會修複。”


    “明白。”


    印證了自己的猜測,蘿澤重新清了清嗓子。真是的,為什麽不找個演說家來幹這份工作呢?


    “諸位……”蘿澤朗聲道,“傳輸影像的法術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在影像恢複前,我們先來分析一下剛剛的戰鬥……”


    ……


    蘿澤的言辭也就騙騙普通人了。


    “帝國好像在隱瞞什麽啊。”飛毯上的特雷諾笑道。


    萊維沒有說話。他碧綠色的眸子裏光芒閃爍。


    的確迪米的實力超出他的預想。但對於手段眾多的幾位“黑之使徒”來說,仍舊算不上威脅。若是連這種水平也值得當做機密,那帝國也不過如此。


    擁有類似想法的不止他一人。


    “主人,他們說是傳送影像的法術失效了……”岸邊,薩厄爾法師也在向主人“永夜法皇”傳遞著消息。


    “你信嗎,薩厄爾?”遠方,“永夜法皇”啜飲了一口鮮血般的紅酒。透過薩厄爾的眼睛,“永夜法皇”將一切盡收眼底。


    “帝國宰相弗雷德裏希在‘湖下’世界,”薩厄爾說,“即使真有故障,他們翻手就可修複。”


    “藏頭露尾的雕蟲小技。”“永夜法皇”不屑。迪米的實力還算差強人意,但那又如何?隻要稍加布置,依舊不是自己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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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下。


    “陛下,”宰相微微點頭,“臣已通知蘿澤,蒙混過關。”


    “好。”皇帝隻應了一聲,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迪米和少女的對決上。


    “這根本不是‘秘儀戰士’範疇的戰鬥了。”“獵潮”低聲道。


    湖下觀戰的眾人最低也是青空高級,自然看得清清楚楚:是少女掐斷了對外直播。


    那絕不是秘儀手段。


    戰鬥進行到這般地步,的確也不宜公開了……


    ……


    迪米早已對少女的反擊有所忌憚。


    但當反擊真的到來的時候,迪米還是有些驚愕。


    水晶般的繩索,突然從他腳下的影子裏中探出。


    迪米直接衝天而起。六根半透明的奇異繩索張牙舞爪,從地麵遙遙探出,呼嘯著撲向空中的迪米,可任憑它們如何伸長,迪米的速度始終比它們快了一籌。


    然而迪米表麵上舉重若輕,不代表他真的很輕鬆。注視著伸長到百米以上仍舊圍攻向自己六根繩索,迪米不覺皺起眉頭。這是維多利婭的第六秘儀嗎?“光明之世”還能發出這般奇特的招數?


    物理攻擊對這東西不一定有用。那就用元素力量將之斬——


    “……?!”


    “心靈迷霧。”少女冷冷的打出了的她第二發奧術。


    前後距離不過三秒。即使沒有小薇的幫助,少女施展奧術的速度,也絲毫不遜於那些法權國的“黃金一代”。


    在受到“晶體束縛”攻擊的同時,迪米沒有選擇貿然反擊,而是先防守看看情況——就是這區區幾秒的謹慎,給了少女連環追擊的機會。


    好像頭部被什麽東西罩住似的。頭暈目眩的迪米,忽然不由自主的開始從半空跌落。


    少女明白,單憑秘儀,自己絕對無法戰勝迪米。從一開始,她的準備要以秘儀之外的方法決勝。就像死在位麵監獄裏的幾位秘儀戰士一樣,使用秘儀作戰的少女忽然改用奧術發難,迪米也有些措手不及。


    “醒來!”


    足以讓普通人完全失去意識的“心靈迷霧”,僅僅影響了迪米一個呼吸的時間。可一個呼吸便已足夠。一根半透明的繩索,纏上了迪米的腳踝。


    機會!


    “肆虐吧。‘厄運術’。‘虛弱降咒’。‘完美感官剝奪’。‘虛光之擁’……”


    一口氣將所知的詛咒係法術全部打出。絕不給迪米重振旗鼓的機會。就算迪米的意誌堪比鋼鐵,在這一係列詛咒接二連三的打擊下也被打懵了,被六條繩索拖著向地麵直線墜落。


    “我沸騰的鮮血啊……”少女“因地適宜”的用起了自己的血作為施法材料,“‘血之牢籠’!”


    又是六條鮮血鑄成的鎖鏈,在空氣中凝結。總共十二道繩索,將迪米牢牢鎖住。做到這地步,即使是藍海高級的秘儀戰士,也無法即刻脫困而出。


    “……結束吧。‘風芒的刃雨’!‘雷鳴之領域’!‘烈火新星’!”


    結合了風元素和純粹的奧術能量,無堅不摧的利刃。


    足以將人瞬間轟做焦炭的恐怖雷暴。


    仿佛數十名中階法師同時引爆“火球”般的火雨和爆炸。


    在迪米的身子撞擊至地麵的一瞬間,三種不同屬性的攻擊便在迪米身上引爆。


    ……


    “維多利婭是有一個法師人格,可她分明沒有切換人格,”皇帝驚歎,“難道她已經琢磨出了同時使用奧術和秘儀的方式?”


    “唔。”宰相摸摸胡子。他的腦子裏已經構想出了好幾個可能,隻是哪個都不能確定。


    他們都不太擔心迪米的安危。確實少女出其不意的攻擊給了迪米很大打擊,但要說取勝還稍顯不夠。


    ……


    血之鎖鏈,已崩解成了一團血霧。


    憑著絕強的意誌力和不可思議的忍耐力,撞地前的最後一刻,迪米取回了身體的控製權。躲避已經不及,迪米在原本“淨空”多裹上一層岩之盔甲,然後立即製造出包裹全身的冰球,盡可能將傷害將至最低。


    撞地的巨大衝擊已經讓迪米眩暈不已。早就龜裂的護體冰球,受到火雨的轟擊,立即便崩解消失。雖然岩石和“淨空”銅牆鐵壁的防禦讓迪米撐過了刃雨,可源源不斷的落雷依舊震得他渾身酸麻。不幸中的萬幸,捆住他四肢的繩索和鏈條都消失了。


    “唔……”迪米勉強站直身子。


    年輕的皇子知道,維多利婭還有一個法師的人格。但是這一連串的恐怖奧術,怎麽看都是她自己——


    等等……維多利婭?


    少女可還沒忘記,自己還是一名秘儀戰士呢。


    不知何時已經再度燃起了火焰的兩翼,少女高高揚起了自己的“光明之世”。以“光之影靈”衝刺,她舉起陽傘時距離迪米還有數十米之遙,揮下時卻已到迪米近前!


    攜裹著完整的“火焰風暴”和無盡的衝擊力,“光明之世”直奔迪米的胸口而去。迪米想防禦或閃避,卻已來不及了。


    轟!


    迪米悶哼一聲,整個人炮彈似的飛了出去,撞在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他的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


    ……


    少女緩緩逼近。年輕的皇子單膝跪地,用“天穹”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站起來,”少女冷然道,“這種程度的攻擊還不至於要了你的命,迪米?還是說,你想拖延時間?”


    她能感受到,迪米渾身上下澎拜的秘儀力量一點兒也沒有減弱。


    假意示弱,迪米的計劃不外乎兩種。趁少女大意時突襲,或者……


    【是他的第五秘儀。】林娜說。


    【果真是恢複係……】


    迪米此前已經展示了四種秘儀。作為戰士基礎的“完美之軀”。作為遠攻和防禦手段的“元素掌控”。作為近戰和必殺絕招的“銀雪的一切”。以及作為高速移動手段的“瞬空”。


    身為戰鬥的天才,迪米一直在努力彌補自己的弱點。長期停留在青空高級的迪米最多掌握六大秘儀,除了留出了一個空位以備不時之需,他選擇的第五種秘儀自然是療傷的手段。


    療愈的秘儀“涅槃的聖火”。此刻迪米全身上下都燃燒著青色的火焰,他的傷勢迅速的恢複著。


    “唔……”


    調整呼吸,年輕的皇子緩緩站了起來。


    難怪想葛布哈特和裏昂納德那樣赫赫有名的秘儀戰士都倒在她的手下,迪米艱難的想,若非自己有恢複的手段……


    盡管如此,“涅槃的聖火”修複傷勢的過程也太疼了。


    少女輕輕一笑。


    “見識了這種攻擊,”她說,“你還要繼續打下去嗎,迪米?”


    “我不會再次中招。”迪米低聲道。


    少女的計策可一不可再。


    施展一種法術,最快也要三到四秒。一旦姿勢或咒語受到幹擾,法術就很有可能失敗。以迪米和少女此刻的距離——無論少女有任何異動,迪米都能立即把她拖進近身的肉搏戰。


    更何況,少女用於施展法術的精神力絕非無窮無盡,依迪米的判斷,就算維多利婭是藍海初級的法師,剛剛的連環施法也足以消耗她一半的精神力。


    “你說的也沒錯,”少女苦笑,“我本不想走到這一步的。”


    迪米微微一愣。


    “若是過去的我,這就已經算是手段盡出了。不過,對於如今的我來說,戰鬥才剛剛開始。”少女輕聲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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