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興文帶著知憶一路逃竄,他不認識路,此刻不知道來到了何處。原以為順著這條密道就可以逃出天蟻穴,可是走到了密道的盡頭還是在天蟻穴中。


    這密道是黑統領暗中挖掘,原本隻要將知憶從那間被囚禁的房間中救出,由他親自安排,定能將知憶救出蟻後的魔爪。不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一切竟然都在蟻後的掌握之中,不僅沒有將知憶救出苦海,反而遭了蟻後的利用。


    龔興文將知憶放在一個隱蔽的地方,想去周圍打探情況,不了剛一將她放下,緊閉雙眼的知憶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口中大呼一聲:“不要殺了會統領,不要……”


    此時他們二人本就是逃犯,豈由她大呼小叫,嚇得龔興文連忙用手將知憶的嘴捂住,龔興文心中突然一震,看到這個場景,一種熟悉的感覺從內心深處傳來,這是怎麽回事?


    知憶突然睜開了眼睛,龔興文怕他誤會,急忙將手拿開。


    “知憶姑娘,我……”


    他話還未說完,知憶立即擁入他的懷中,哭得甚是傷心。


    男女授受不親,嚇得龔興文立即將雙手高舉。


    知憶已經泣不成聲。


    “黑統領他……黑統領他……”


    龔興文明白她未說完的話,不知為何,每聽見她抽泣一次,心中就仿佛被劍刺中一次,這一生隻有兩個他愛到極致的人才能給他這樣的痛苦。


    “難道我真的愛上了知憶?”他怎麽能夠背叛侯夢然和霖雨?他想推開懷中的知憶,但怎麽也無法使出力氣。不但這樣,雙手有些不受控製向知憶的背上繞去,仿佛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暗中牽引……


    知憶感受到龔興文的手將自己緊緊抱住,仿佛心中得到了一種安慰,眼淚卻流得更加厲害了,不過這不是傷心的眼淚,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欣慰。


    不知道過了多久,懷中的知憶終於不再哭泣,不管一個人有多麽傷心,痛哭一場後,傷心的情緒總會隨著眼淚流出不少。


    知憶全身一個顫抖,推開龔興文。此時龔興文也正望著她,二人四目相對,什麽話也沒說,此時無聲勝有聲!


    一陣奇異的聲響打破了這安靜的氣氛,龔興文急忙走到通道的一個拐角,小心翼翼地朝通道的另一端望去,通道中兩邊的火把突然莫名的熄滅。此時洞中沒有一點微風,絕不是正常的熄滅。


    龔興文朝知憶望望,隻見她緊緊地跟在身後,龔興文點點頭,知憶也點點頭,知道這是示意她不要出聲。卻不料知憶越靠越近,伸出纖纖玉手,一把抓住了龔興文的左手。他心中一陣躊躇:“莫非真惹上了一段情緣?”


    洞中光線十分薄弱,但隻要還有一點細微的亮光,對於內功深厚的高手來說,就可以像夜間的貓狗那樣行動自如,向洞另一端望去,隻見前方拐角處突然伸出一個腦袋,好像在觀察著周圍的動靜。發現並無異常後,竄出一個身影,一手摸著洞壁緩緩而行,那人十分小心步步為營,生怕中了什麽機關陷阱。


    根據他的身形判斷,並不像天蟻士兵那樣高大威武,步伐中竟然透露出中原武功的影子,龔興文心中揣測:“莫非這是一個人?也是被天蟻抓來的?”但根據他腳下和鼻息發出的聲音來判斷,此人的輕功和內功都達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憑天蟻士兵的蠻力,也不可能簡簡單單將此人捕獲。


    那人一步步朝這方走來,龔興文急忙將頭轉了回來,用手輕輕抽出天涯劍,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響,不然必會被那人察覺,看來隻能來個守株待兔。那人行動極慢,二人等了好久,那人終於來帶身前,二人一動不動,洞中漆黑異常,伸手不見五指,那人並未發現他們。龔興文見那人長舒一口氣,知道機會來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天涯劍架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長歎一聲:“罷了罷了,既然天要亡我千麵書生,那我也隻有認命了。”


    竟然是卿華恩的聲音,龔興文急忙收起長劍,從懷中取出火折子,在空中晃動幾下,一點星星之火慢慢燃起,映出了龔興文和知憶二人的臉。


    卿華恩轉過身,看見是龔興文,心頭一驚,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活著,又看到他身旁的知憶,心頭更是一喜。既然他們已經相遇,那自然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看見龔興文突然甩開了知憶抓著他的手,卿華恩又是一疑。


    “你怎麽在這裏?”二人異口同聲問道。


    卿華恩道:“先別說這麽多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請知憶公主帶路,我們先逃出去再說。”


    龔興文有些意外,吃驚地望著二人。


    “你們認識?”


    看見他身旁的知憶輕輕搖頭,卿華恩好像明白了什麽:“難道龔興文並不知道他的前世?可為何他們……”


    “此事說來話長,還是去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再慢慢告訴龔兄。”


    “我還不能走!”


    “為什麽?”知憶問道。


    “因為我還要去救我的朋友。”龔興文對著知憶道。


    “千麵書生可知道其他人現在何處?”


    “我醒來之後逃了出去,隻看見了冷月宮的宮主皎月,隻是剛剛與她走散了。現在我們自身難保,還是先出去再說吧。”


    “我認為這位公子說得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龔興文望向知憶,眼中有些抑鬱,但更多的是失望,沒想到知憶竟是這樣的一個隻顧自己安危、不顧朋友生死的女子。回頭一想,她也沒有錯,那些人又與她沒有任何幹係。


    龔興文不答,低頭沉思:“這個叫知憶的女子被黑統領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保護她的安危。可如今為了江湖大義,也不能拋下生死之交於不顧,一方是道義,一方是俠義,真叫人好生為難!”


    突然想起了眼前的卿華恩。


    “書生,要不這樣,你帶著知憶姑娘先逃出去,我一人前去救他們。”


    “你知道他們在哪裏?”


    龔興文搖搖頭。


    “就算你救出他們,你知道天蟻穴的出口在哪裏?”


    龔興文還是搖搖頭。


    “那你一不小心被天蟻士兵發現了,你有戰勝她們的法子?”


    龔興文仍是搖搖頭。


    對於卿華恩的三問三不知,龔興文好生尷尬。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知憶跟著自己去冒險,自己可以死,但一定不能辜負黑統領的囑托。於是轉過身對知憶道:“知憶姑娘,你就先……”


    知憶抬頭望著他,眼中盡是款款深情。


    “我已經失去了你一次了,我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就算上刀山下油鍋,知憶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雖是幾句看似簡單的話,可在生離死別麵前勝過萬語千言。


    龔興文心中詫異:自己與她相識不過數日,就算她鍾情於自己,也不至於如此,這其中肯定別有一番隱情,剛開始醒來時,聽見她叫自己無塵,難道自己真與那叫無塵的男子有什麽幹係?隻是現在形勢危急,來不及過多詢問。


    “知憶姑娘,這……”


    “你什麽都不用再說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不知為何,龔興文的心中無比感動,一種熟悉的感覺再次從內心深處湧來,想控製自己的這種感覺,可怎知這種感覺漸漸化為了一種感情,一種無法抗拒的感情。驚訝的發現:他竟然瞬間愛上了這個叫知憶的女子,這種愛的程度似乎比對霖雨和侯夢然更深!


    此刻他的身體好像已經不受控製,看著眼前天見猶憐的知憶,張開雙手,一把將知憶擁入了懷中,口中喊著她的名字。


    “知憶!”


    知憶聽在耳中,這不僅僅是她的名字,而是三百年來的苦苦等待,不管命運和天道最終會讓他們淪落到何種下場,但隻要此時此刻他們能多擁有一刻幸福,那他們就是多珍惜一刻。


    現在還有一個人比他們還高興,那就是在他們身旁的卿華恩。卿華恩本就想利用知憶找到八陣圖,然後等無塵開啟之後就殺了她。自從他知道龔興文就是無塵的那一刻起,心中無時無刻都在謀劃怎樣才能讓二人相遇,重啟無塵的記憶,讓他想起他已經拖延了三百年的使命,沒有想到如今一件事沒做竟然水到渠成,倒是少了他許多麻煩。


    十個甲子一輪回一個輪回,五十七天的機緣可遇而不可求,六百載的機遇竟然讓他千麵書生遇見了,這難道不是天道的一種恩賜?看著眼前的兩人是窮奇天地棋盤中最重要的兩顆棋子,自己想做與窮奇下棋的人,這一步上已經棋差一招!


    卿華恩沒有去打擾他們,他知道隻要他們多相擁一刻,那對於無塵的記憶恢複就越多一絲機會,天道的氣運與二人的命格的糾纏就會更深。天道無常,人道又怎是有常?


    知憶看到龔興文身後的卿華恩,突然想起了女子家該有的矜持,推開龔興文,轉過身去背對二人,臉上一片嬌羞之色。


    “讓……讓公子見笑了。”


    卿華恩佯裝憨厚的笑笑,心中卻是一陣狂喜,這正是他期望的結果,更見笑一些也無妨。


    卿華恩想起知憶剛剛說過的話,對龔興文道:“龔兄,既然你和知憶姑娘如此,恐怕今生再也分不開了,我千麵書生就舍命陪君子,陪龔兄一起去上上刀山又何妨?”


    此時的龔興文更加猶豫不決,此去若是成功脫險也就罷了,若是不幸,那豈不是辜負了黑統領的一片苦心?


    知憶走上前來,重新抓起了龔興文的手。


    “無塵,難道你還不相信知憶嗎?”


    龔興文心中一震。


    “無塵?”


    突然想起了黑統領叮囑的話:“若你是無塵,你一定不能和知憶公主在一起!”龔興文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知憶……請你告訴我無塵究竟是誰?”


    知憶眨了眨明媚的眸子。


    “無塵就是你,你就是無塵!”


    “轟!”


    龔興文臉色瞬間蒼白,一聲驚雷從腦中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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