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掛著“重慶市防空司令部”牌子的軍用吉普車,沿著南山狹窄而曲折的盤山公路向山上緩緩而行。


    一路上還能看到前段時間日機轟炸過的痕跡,山間並不太多的房屋大都被炸成了斷壁殘垣,公裏上也遺留著彈坑,讓本就難行的山路更加難行了。


    司機開得很小心,所以車速並不快。坐在司機旁邊的是馬寶駒。林寒、洪正道和陳小二三個人一起坐在後排。


    馬寶駒一邊用手緊緊的拉著車窗上的拉手,一邊側過身來,對坐在後排的林寒說道:“主任,看這路上被轟炸過的痕跡,日本人對南山上的委員長官邸采取了無差別轟炸,好像針對性並不強啊?。”


    林寒聽出馬寶駒這話中的疑問,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寶駒,其實並非如此!我聽張處長詳細描述過,當時在委員長官邸的‘雲岫樓’召開秘密的軍事會議,突然遭遇到日機空襲。當場炸死兩名侍從室警衛士,還致使四人受傷。委員長與參會人員迅速躲入防空洞,才幸免於難。”


    “哦,原來如此啊!難怪委員長事後會震怒,讓會我們軍統局設立專門調查小組調查此事。”馬寶駒點點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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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他這句話有一大半是說給同樣坐在後排的陳小二聽的。


    陳小二在炮兵團就是一個上等兵,隻是為人比較機靈,也會來事兒,陰差陽錯巴結上了同為“禮字堂”袍哥出身的杜團副,才在他的介紹下,搭上了何明輝這根線,混到了憲兵隊。


    從內心裏來說,李小二還是非常感謝杜團副和何隊長的,所以對杜團副和何明輝,他都是當做長官鞍前馬後的侍候著的,所以他多少都知道一些他們之間的私事。而且大家都心照不宣明白他是杜、何二人的“鐵心豆瓣,就是“老鐵!”


    陳小二這樣的小角色,平日裏他哪裏有機會聽人說過委員長這樣最高層的絕密內幕。他聽得有些膽戰心驚,但是他一點大氣都不敢出重了,怕惹惱了坐在他旁邊的這個林長官。


    他雖然坐在後排一直沒有說話,是林寒和馬寶駒之間的對話,他一句話都沒有漏掉。這會兒他的心裏才有些恍然大悟的明白,為什麽這一次“防空司令部”的內部調查突然戛然而止,而換成了軍統局的調查組。


    他本來還以為“防空司令部”內部調查是因為馬明輝的突然自殺而停止的,想到其中還牽涉到這麽大的事件。


    陳小二臉上和心理的變化,沒有逃過林寒的眼睛,他突然用極其嚴肅的語調說道:“這一次我們必須要找出誰泄露了原裝官邸的具體位置?還有誰泄露了這一次秘密軍事會議召開的時間?”


    林寒故意停頓了一下,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陳小二,繼續說道:“如果這次調查結果對委員長沒有一個好的交代,我看這‘重慶市防空司令部’的人啊!可能留不下來幾個的,而且還得有人上軍事法庭。”


    馬寶駒和洪正道都“嗯”了一聲,馬寶駒還說道:“主任你說得很對,這一次對委員長官邸的轟炸,目的性這麽明確,其用心是非常險惡,日本人用的這招可是‘擒王’之術。”


    林寒有些無奈的說道說道:“據我所知很多日本將軍熟讀《孫子兵法》和和《三國誌》,講出這樣的汽車來也不令人意外,隻是我們內部的一些漢奸份子,賣國求榮,為日本人提供情報,這才是我們最深惡痛絕之事!”


    一直沒有說話的洪正道突然冒了一句:“主任,隻要我們這次揪出來幾個漢奸和敗類,全都送到打槍壩去吃花生米兒,一個都不能放過!”


    這話說得坐在他旁邊的陳小二渾身一哆嗦,洪正道,看了他一眼說道:“怎麽,你害怕了嗎?”


    陳小二點了點頭,突然又發覺不對,趕緊搖了搖頭,口中喃喃的說道:“大哥,這事兒可和我沒有關係,我就是一個臭當兵的,都算我想幹也幹不了……啊……”


    話音未落,他後腦勺上就被洪正道打了一巴掌,罵道:“誰是你大哥,你他媽滴還想幹!不知死活是吧?”


    陳小二被打得一縮頭,還“哎喲”輕叫了一聲,才苦著一張臉說道:“大哥,我好歹也是中國人怎麽能幹害委員長的事呢!”


    林寒暗暗點了點頭,這才對他說道:“陳小二啊,看你也是一個有點兒血性的漢子,我希望你啊,把你知道的,毫無保留的通通告訴我們,不要藏著掖著。”


    陳小二聽到林寒這話,還看著林寒眨了眨眼睛,有些惶恐的說道:“長官,我現在知道的都說了,讓我再想想,看有什麽遺漏了的,想起來了我一定報告。”


    林寒倒也沒有逼他,微笑著對他說道:“好啊!那你就好好的想想吧!說不定啊,這還是你一個立功的機會。”


    馬寶駒也在旁邊笑著說道:“是啊!這次調查弄下來,我相信‘防空司令部’的空缺可少不了啊!”


    陳小二聽到這話,誠惶誠恐的點點頭說道:“各位長官,我想起來了什麽,我一定報告,一定報告!”


    林寒和馬寶駒相互重複看了一眼,都忍住了想笑的衝動。對於這個陳小二,林寒沒有采取強迫的手段,而是采取了“攻心”的策略。他希望通過他們告訴他一些不為大眾知曉的消息,能夠對他有些觸動,以便從他的口中得到更多他們想要的情報。


    這一段路,由於路況太差,竟然走走停停的,走了一個小時,才來到了黃桷椏街上。


    黃桷椏是重慶南山上的一個小鄉場,一條簡陋的土路兩邊都是一些低矮的竹木結構民房。


    軍用汽車在場尾的,一間房子前停了下來。這時陳小二指明的下車地點。


    他們幾個人迅速的下了車,林寒還吩咐司機把車開到旁邊的一家民房的小院裏,不要停在大街上,那樣太引人注目。


    馬寶駒看著麵前的這棟簡陋的房子,有些不信的對陳小二說的:“你說這房子就是何隊長的家?”


    陳小二趕緊對他一哈腰說道:“長官,這裏不是,我們要從旁邊的小巷穿進去,何隊長的家就馬寶駒在裏麵。”


    他說說話用手指了指這棟房子旁邊的一條約一米多寬的小巷道,又對林寒繼續說道:“長官,請這邊請!我帶你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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