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坐定,一場別開生麵的研討會正式開始。</p>


    作為主辦方,姚複光以東道主加主持人的身份,先講幾句,之後將話題拋給韓俟。</p>


    今天的重頭戲全在韓俟身上。</p>


    所有人目光殷殷地望著這位從帝都來的,最接近中心權力的人。</p>


    韓俟不做贅述,簡單講幾句場麵話,便將話筒遞給秦正華,“秦書記,開始吧。”</p>


    秦正華點頭,轉而示意旁邊一個人,那人起身上了講台,開始匯報。</p>


    周沫和沈青易離講台最近,離韓俟幾位領導的位子最遠,那人開始講的時候,起初周沫還能被吸引。</p>


    後續,她的餘光卻不自覺被韓沉牽扯,控製不住往韓沉的方向看過去。</p>


    幾天沒聯係,周沫忽然覺得韓沉陌生了許多。</p>


    想到首位上還坐著韓俟,她打起精神,盡量讓自己保持正常。</p>


    秦書記將能拉來的人全部拉來做匯報,就是為了等韓俟的意見。</p>


    韓俟也很配合,每講完一個人,韓俟都會點評,且直擊要害。</p>


    周正也是秦正華請來的,負責匯報艾梅乙的工作內容和成果。</p>


    不同於其他人,周正負責的艾梅乙,在母嬰防治方麵效果顯著。</p>


    東江已經能做到百分百住院分娩,且患有艾梅乙的產婦能進行百分百的阻斷。</p>


    </p>


    周正講完,韓俟沉默半晌,一直沒說話。</p>


    秦正華弄不清韓俟的態度,小心翼翼問:“韓教授,您有什麽想法?”</p>


    韓俟問周正:“你們確定都做到了百分百?”</p>


    周正:“您說住院分娩還是艾梅乙的母嬰阻斷?”</p>


    韓俟:“阻斷。”</p>


    周正:“確定。”</p>


    韓俟若有所思,眼神裏的不信任加劇。</p>


    秦正華出麵解圍說:“這是真的,周老師是東江最具權威的艾梅乙專家,已經幹了二十多年了。他接手這個工作之後,跑遍了東江的十裏八鄉,下基層、建檔、走訪,一個縣一個縣的摸排,絕對都是真實情況,真實數據,不會造假。”</p>


    “原來如此,”韓俟突然麵露欽佩。</p>


    沒想到在這種小地方,竟然還真能遇到幹實事的人。</p>


    “東江的艾梅乙防治工作很不錯,百分百的阻斷率……帝都都沒有。”</p>


    韓俟話一出,眾人驚訝之餘,不禁將目光投向周正這個已經退休的老同誌身上。</p>


    帝都那可是天子腳下,有全國最頂尖的醫療水平,卻比不過東江……</p>


    “郭主任,快,下一個你來,抓緊時間,”秦正華見韓俟沒有再點評的意思,趕緊催促。</p>


    郭主任挪著肥碩的肚子走上講台,不緊不慢打開PPT。</p>


    他講的東西很少,隻挑了幾個還看得過去的指標“炫耀”一番,比如剛才周正提過的,百分百的住院分娩率。</p>


    說白了,他就像考完試的學生,在諸多科目中挑出成績最好的講,對於考零分甚至負分的“科目”,一概不提。</p>


    韓俟聽過的匯報多了,比婦幼工作更複雜的他都見過,郭主任在他麵前耍這種小聰明,怎麽可能逃得過他的火眼金睛。</p>


    “兒童的視力情況呢?這是今年上麵開會,報表裏新加的內容,你們沒在執行?”</p>


    郭主任呆愣在講台上。</p>


    他以為韓俟就是上麵的派來的繡花枕頭,和那些來視察的人差不多,逛吃逛吃一番,兩兜揣滿,舒舒服服回帝都。</p>


    沒承想,韓俟竟然會較起真來。</p>


    “執行了,我們肯定執行了,這不是今天匯報時間有限,這部分內容我就沒放進去麽。”郭主任解釋。</p>


    韓俟不發一言,麵容嚴肅,出神之際,餘光突然看向韓沉及一旁的許清漓。</p>


    韓沉靠坐著,微微有些歪,他左手邊是骨科的顧主任,右手邊是許清漓,此刻,韓沉身子半倚在右側扶手上,離許清漓很近。</p>


    “下一個,”韓俟收回視線,語氣突然森然。</p>


    探討會持續了將近四個小時。</p>


    韓俟聽了四個小時的匯報。</p>


    韓沉和許清漓講了四個小時的話。</p>


    周沫眼神瞎瞟,到處晃了四個小時。</p>


    到了自由討論環節,顧主任忍不住發問,“韓沉,你和小許是怎麽了?突然關係變這麽好?”</p>


    要知道,韓沉前幾天才鬧著要離組。</p>


    “也沒有吧,正常的同事關係而已。”韓沉說。</p>


    周沫又不自覺往韓沉的方向看一眼,思緒亂飛,一時出神。</p>


    沈青易撥她一把,周沫才陡然回神。</p>


    “怎麽了?”</p>


    “把那個材料,給韓教授一份,”沈青易提醒。</p>


    周沫連忙從手提袋裏掏出之前沈青易讓她總結的東西,來時她已經打印出來,還印了好幾份。</p>


    沈青易主動求情發言,“我有一些問題想請教一下韓教授,我的博士生整理了一些材料,請各位領導先看一下。”</p>


    周沫配合沈青易的發言,將材料一一發到韓俟、秦正華、姚複光、郭主任、顧主任等大領導手裏,路過韓沉的時候,周沫手裏剛好還有多的一份。</p>


    一時之間,周沫不知道要不要給他。</p>


    眼見韓沉已經主動伸手過來接,周沫轉身避過,直接將材料給了周正。</p>


    “爸,給你一份。”</p>


    韓沉的手白伸了。</p>


    郭主任見狀調侃道:“老周,果然還是自己的親閨女啊。”</p>


    韓俟正低頭看材料,突然聽到郭主任的話,他訝異抬頭,“小周是周老師的女兒?”</p>


    郭主任繼續調侃道:“是啊,周老師還是韓沉的準泰山呢。”</p>


    韓俟眼中閃過驚訝,視線望向韓沉和周正。</p>


    周正立即解釋說:“郭主任,玩笑話,可不興說。”</p>


    “怎麽是玩笑話?之前你不也默認了麽?當時姚院長還在場呢。”</p>


    郭主任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周正卻先冷下臉,連帶著語氣也不悅起來。</p>


    “都說是玩笑話,講一次大家聽個樂嗬就過去了,我女兒還沒嫁人,我不想再聽見這種調侃。”</p>


    周正陡然降溫的態度,讓郭主任一驚,嬉皮笑臉瞬間消失。</p>


    周正並不是有權有勢的領導,按理說他沒道理在這種有多方領導的場合發脾氣。</p>


    但周正是個父親,對於緋聞謠言調侃之語,但凡涉及到自己的女兒,哪個父親能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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