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濟見勸不動韓沉,隻能失望又無奈地搖搖頭。</p>


    “行吧。”</p>


    “別提這些糟心事了,人都從帝都出來了,還提這些做什麽?”韓澤大剌剌問:“聽說這邊有個叫‘綠島’的地方不錯,真的假的?”</p>


    “哪兒都逃不過你的耳朵,”韓沉嫌棄地說。</p>


    “這麽說,這地方是真不錯了?”韓澤像發現了新大陸,搗了搗韓濟問:“明天一起?”</p>


    韓濟沒應,眼尾掃他一下,小聲提醒,“五嬸還在呢。”</p>


    韓澤立即收斂洋洋得意的笑容,變得正經起來。</p>


    “五嬸,這裏的菜真不錯。”</p>


    韓澤拾起筷子,大快朵頤。</p>


    梁辛韻看他吃得香,心裏著實開心,“好吃就多吃些,你們哪天有時間,去韓沉那兒,我親自給你們做頓好吃的。”</p>


    韓澤聽話地連連點頭。</p>


    韓濟卻說:“太麻煩您了五嬸,今天這頓就夠我們吃了。”</p>


    “匯彰,你還是老樣子,總和我們客氣。”</p>


    “沒有,”韓濟略顯不好意思地笑道:“您大病初愈,我們這些做小輩的,沒能來及時看您,還麻煩您給招待我們,我們怎麽能過意的去?要是被爺爺知道,該說我們不講禮數了。”</p>


    梁辛韻點點頭,將幾道招牌菜又往韓濟和韓澤麵前推了推,讓他們好好品嚐一番。</p>


    韓濟和韓澤也很給麵子,吃了不少,期間還喝了點酒。</p>


    韓沉因為明天要值班,喝不了酒。</p>


    周沫主動提杯,陪著他們小酌幾口。</p>


    韓濟和韓澤不是外人,很有分寸,周沫的懂事給足了他們麵子,他們是韓沉的堂哥,也不為難周沫。</p>


    或者說,也沒什麽好為難的。</p>


    宴席結束。</p>


    韓沉給兩人打了車,送兩人去落榻的酒店。</p>


    時間還早。</p>


    韓沉對梁辛韻說:“媽,我們先送你回我那兒。”</p>


    “沫沫呢?”梁辛韻問。</p>


    “先送你,一會兒我和她出來走走。”</p>


    梁辛韻微微點頭,她理解韓沉的心思。</p>


    韓沉工作繁忙,工作日能陪周沫的時間本就很少,畢竟他連按時下班的時候都少得可憐。</p>


    好不容易遇到五一,頭三天還連排三天班,更是三天沒法見周沫。</p>


    正好今天吃完飯,能有點多餘的時間陪陪周沫。</p>


    對於這一點,梁辛韻還挺看好韓沉。</p>


    至少韓沉知道,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p>


    ***</p>


    韓沉將梁辛韻送回世紀嘉苑,轉頭開著車帶著周沫上了城市大道。</p>


    “頭暈嗎?”他看一眼周沫,怕她喝了酒會不舒服。</p>


    “不暈。”</p>


    “開窗透透氣?”</p>


    “嗯,”周沫將車玻璃放下一條細小縫隙。</p>


    清涼的風吹進來,人頓時神清氣爽。</p>


    “我明天開始連值三天班,買家具的事,等四號。”</p>


    “可以,你什麽時候方便我們什麽時候去。”</p>


    “是不是不開心?”韓沉側首望她一眼。</p>


    “沒有。”周沫頓了頓,看向韓沉,又改口說:“好像有一點。”</p>


    “因為我不帶你回帝都?”</p>


    周沫搖頭,“因為你從沒和我講過你家裏人的事。”</p>


    在韓沉麵前,她就像脫光的小醜,韓沉對她的家庭情況了如指掌,而她對韓沉卻一無所知。</p>


    “見你家裏人,你一點準備也不給我,”周沫略有抱怨說:“這次你更是一點消息都沒和我透露。”</p>


    但凡韓沉能多和她提一點,她也不至於如此被動。</p>


    見了韓濟和韓澤,尷尬又緊張,她對兩人聞所未聞,話都沒法多說一句。</p>


    “確實是我的問題,”韓沉也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有點不妥,“我從小和他們一起長大,太熟悉,沒覺著見他們有壓力。忽略了你的感受,抱歉。”</p>


    “現在道歉,晚了,”周沫故意凶巴巴哼一聲。</p>


    韓沉:“那你說,怎麽才肯原諒我?”</p>


    周沫思索片刻,“給我講講你們兄弟幾個的故事唄,尤其是那個掏鳥窩的。”</p>


    韓沉忍俊不禁:“你是不是就想聽我黑料?”</p>


    “講不講?”周沫威脅說:“不講就不原諒你。”</p>


    “講、講,”韓沉無奈:“也沒什麽,就是和韓澤賭氣。他每次爬樹都爬很高,還總嘲笑我,說我娘們唧唧的,還說不會爬樹就不是男人。我氣不過,也試了一次,結果爬太高,上去下不來。樹枝越高,枝丫越細,經不住我的體重,直接折了,還好我反應快,踩上了旁邊的樹枝。”</p>


    “後來呢?受傷了嗎?”周沫問。</p>


    “腿被斷裂的樹枝劃了一道口子,人就比較倒黴,”韓沉麵露囧色,“家裏人叫了消防,給我弄下來的。”</p>


    “噗……”周沫沒忍住,笑出聲。</p>


    “你都笑了,這次該原諒我了吧。”</p>


    周沫收了笑容,勉強點點頭。</p>


    “我聽說過消防救上樹的貓,救上樹的人還是頭一次。”</p>


    “沒辦法,”韓沉說:“我人小體重輕,爬的高,成年人的體重,不好上來。”</p>


    “我一直以為你挺乖,挺聽話的,沒想到也這麽淘氣。”</p>


    “男生小時候哪有不調皮的?”韓沉說:“你看著聽話,多半是裝的。”</p>


    “嗯?”周沫震驚地看他,頭一次聽到韓沉如此袒露心聲。</p>


    “不聽話沒辦法,”韓沉無奈,說:“我聽話,我爺爺他們對我媽親意見都很大,要是不聽話,他們估計連家門都不願意讓我媽進。”</p>


    周沫呆滯,原來韓沉打小就心思細膩。</p>


    “為什麽你爺爺對梁阿姨有意見?”</p>


    “因為我媽要帶我出去住,她不想我待在韓家。”</p>


    周沫本想問“你爸爸呢”,但猶疑之後,始終沒開口。</p>


    她換了問題,“剛才梁阿姨為什麽叫二哥‘匯彰’啊?是小名兒?”</p>


    “可以這麽理解,”韓沉說:“準確來說‘匯彰’是我二哥的字。”</p>


    “嗯?”周沫驚奇,“這個年代,竟然還有人給自己起字?”</p>


    “不是自己起的,是我爺爺,”韓沉說:“我大哥的名字是我大伯起的,叫‘韓沛’,我二哥三哥出生,就沿用了三點水起名兒。單字的名兒叫喊著不好聽,我爺爺給我們兄弟六個各自起了‘字’,就是你說的小名兒。”</p>


    周沫突然好奇臉:“你二哥叫匯彰,你四哥叫潤和,那你呢?你叫什麽?”</p>


    韓沉銜笑看她:“我年紀最小,他們都習慣叫我全名,不怎麽叫字。”</p>


    “不怎麽叫歸不怎麽叫,我想知道。”周沫堅持。</p>


    韓沉無奈,“重淵。‘罪孽深重’的‘重’,‘無底深淵’的‘淵’。取自範仲淹的《南京書院題名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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