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楊瑛的眼神露出一絲欣喜，“你們怎麽沒早點在一起呢？珠珠你也是，應該早點把人家帶回來。”</p>
楊瑛態度改變之快，讓人始料未及。</p>
沈盼其實早有心理準備。</p>
“您是同意了？”沈盼問。</p>
“你自己覺著合適就好，我和你爸不幹預，”楊瑛目光一轉，掃向沈盼旁邊文質彬彬的陸之樞，“你不是經常說小陸很不錯？我也覺得挺不錯的。”</p>
“那我現在能給我戶口本？”沈盼試探性問。</p>
楊瑛看了眼店外，說：“今天天也不早了，結婚的事很麻煩，得慢慢商量，明天再說。今天你們大老遠跑來玉安，路上耽誤不少時間吧？累不累？先歇一天？”</p>
話說的很漂亮，聽著也很體貼人。</p>
但沈盼卻感覺出其中濃濃的緩兵之計。</p>
一直沉默的沈宏堅提醒說：“家裏住不下。”</p>
“也是，”楊瑛拉過沈盼，說：“珠珠，你帶小陸找個賓館先住著，有事我們明天再說，啊。”</p>
沈盼看了眼陸之樞，隻好點點頭。</p>
倒不是沈宏堅真的摳門，家裏的情況，確實多一個人都住不下。</p>
包括沈盼。</p>
沈宏堅和楊瑛夫妻倆一直都租房住。</p>
沈盼上大學的時候，問過他們為什麽沒考慮買房？</p>
楊瑛半開玩笑說：“等你長大了給我們買。”</p>
沈盼聽完，也笑不出來了，這事她再也沒問過。</p>
她大差不差能猜到她的養父母在打什麽主意。</p>
大概率想用她換一筆巨額的彩禮，再買房，然後將房再送給沈助。</p>
到時候，美其名曰，男孩子沒房怎麽娶媳婦，你是姐姐，我們又養你這麽多年，你得知道感恩。</p>
但凡沈盼有一絲一毫不樂意，他們可能還會發動周圍人對她指指點點，戳她脊梁骨，罵她白眼狼。</p>
屬實將道德綁架發揮到極致。</p>
論心機，沈盼真玩不過他們，所以她躲得遠遠的，索性不回來。</p>
因為打了這樣的算盤，沈家夫妻倆一直租房住，租的也永遠是兩室一廳。</p>
以前沈盼和沈助年紀小，還總住一個屋，後來年紀大了，楊瑛也沒考慮過租大一點的房子，反而讓沈助去和他們睡。</p>
沈盼也因此對夫妻倆感恩戴德，覺得她的養父母對她也挺好的。</p>
直到有次沈助問她，要不要吃零食。</p>
沈盼說她沒錢。</p>
沈助卻說，不用買，爸媽的房間裏有。</p>
沈盼在那一瞬間，別提有多失落，但她那時還不斷安慰自己，是因為弟弟沒地方住，爸媽為了安慰弟弟給他的補償。</p>
弟弟受了委屈，理應得到補償，她一直這樣暗示自己……</p>
可現在再想，心頭難免泛酸。</p>
沈助受了委屈，有補償。</p>
她呢？</p>
補償呢？</p>
沈盼心情欠佳，和陸之樞在附近找了間賓館，她主動付了房費。</p>
陸之樞沒說什麽，一直陪她到了屋內，合上門，他拉住沈盼，將人款款帶到自己懷裏，抱住她。</p>
“怎麽了？不高興，”陸之樞問：“因為你爸媽沒直接給戶口本？”</p>
沈盼搖搖頭，“想到一些往事。”</p>
“別想了，”陸之樞拍著她的背：“來的時候，不是說好聽我的話行事？明天你就按我安頓你的去做就好。”</p>
</p>
“可是……”</p>
“沒可是，”陸之樞緊緊抱住沈盼：“你不想結婚了？”</p>
“想。”</p>
“想就按我說的做，”陸之樞偏頭，親了親沈盼的鬢角。</p>
感受到陸之樞對她的無比疼惜，沈盼內心深處有股前所未有的安心。</p>
當初喜歡上陸之樞，就是因為他是一個很有擔當，很可靠的人。</p>
陸之樞連沈助被霸淩的事都能巧妙解決，更何況他精心策劃，要和她結婚的事？</p>
沈盼從陸之樞懷裏抬起頭，好奇地望向陸之樞：“之前沈助被同學欺負，看你好像對上學時候的霸淩事件反應很大，你遇到過類似的事？”</p>
陸之樞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他不得不佩服沈盼的細心。</p>
“嗯，”陸之樞簡單應一聲。</p>
“能說說嗎？”</p>
陸之樞苦澀一笑，“不是什麽好事。”</p>
“會讓你回憶起傷心往事？如果回憶很痛的話，就不說了。”</p>
沈盼這一番話，陸之樞的心都要化了。</p>
怎麽有這麽溫暖且善解人意的姑娘呢。</p>
“也不是不能回憶，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再怎麽樣也不會對現在的生活產生什麽影響，”陸之樞望著沈盼，笑說：“何況我現在過得很好。”</p>
沈盼抱著他的腰，說：“那我想聽。”</p>
陸之樞想了想，說：“以前的事……記不太清了，就記得我小時候不長個，一直都是班裏最矮的，又瘦又小，難免讓人覺得好欺負。當時在一個很不錯的私立學校，裏麵的孩子大都和我家庭背景差不多。我也遇到過和你弟弟差不多的校園霸淩，被人堵在廁所裏揍的渾身是傷，回家後還要挨父母的訓斥，被罵惹是生非。後來……遇見一個很不錯的同學，是男生，有他在，我也不覺得自己被孤立。但……有天欺負我那個學生跑來我班裏警告我，說放學校門口見，我知道他們還想揍我，我心裏也堵了一口氣，找不到趁手的工具，我就把班裏的椅子腿卸了，打算正麵去會會那些人，大不了和他們拚命。結果……”</p>
“結果怎麽了？”</p>
“我在東門等，一直沒見到有人來，但聽同學說，西門發生了‘殺人’事件，”陸之樞嗓子哽了一下，“那幫找我麻煩的人在西門等我，我們剛好錯開了，但和我關係很好的那個同學，聽說他們要揍我，去了西門。我那個朋友，用刀紮了對方一個人的心窩子，紮到了動脈，人沒救過來，他也進了少管所。”</p>
沈盼聽完這個故事，後背發涼。</p>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亡——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那段時間，我因為愧疚，把自己關在房間，不去上學，也不和家裏人說一句話，”陸之樞說：“整宿睡不著，我出現了嚴重的譫妄和自殘行為。”</p>
沈盼心疼，將陸之樞抱得更牢了。</p>
楊瑛態度改變之快，讓人始料未及。</p>
沈盼其實早有心理準備。</p>
“您是同意了？”沈盼問。</p>
“你自己覺著合適就好，我和你爸不幹預，”楊瑛目光一轉，掃向沈盼旁邊文質彬彬的陸之樞，“你不是經常說小陸很不錯？我也覺得挺不錯的。”</p>
“那我現在能給我戶口本？”沈盼試探性問。</p>
楊瑛看了眼店外，說：“今天天也不早了，結婚的事很麻煩，得慢慢商量，明天再說。今天你們大老遠跑來玉安，路上耽誤不少時間吧？累不累？先歇一天？”</p>
話說的很漂亮，聽著也很體貼人。</p>
但沈盼卻感覺出其中濃濃的緩兵之計。</p>
一直沉默的沈宏堅提醒說：“家裏住不下。”</p>
“也是，”楊瑛拉過沈盼，說：“珠珠，你帶小陸找個賓館先住著，有事我們明天再說，啊。”</p>
沈盼看了眼陸之樞，隻好點點頭。</p>
倒不是沈宏堅真的摳門，家裏的情況，確實多一個人都住不下。</p>
包括沈盼。</p>
沈宏堅和楊瑛夫妻倆一直都租房住。</p>
沈盼上大學的時候，問過他們為什麽沒考慮買房？</p>
楊瑛半開玩笑說：“等你長大了給我們買。”</p>
沈盼聽完，也笑不出來了，這事她再也沒問過。</p>
她大差不差能猜到她的養父母在打什麽主意。</p>
大概率想用她換一筆巨額的彩禮，再買房，然後將房再送給沈助。</p>
到時候，美其名曰，男孩子沒房怎麽娶媳婦，你是姐姐，我們又養你這麽多年，你得知道感恩。</p>
但凡沈盼有一絲一毫不樂意，他們可能還會發動周圍人對她指指點點，戳她脊梁骨，罵她白眼狼。</p>
屬實將道德綁架發揮到極致。</p>
論心機，沈盼真玩不過他們，所以她躲得遠遠的，索性不回來。</p>
因為打了這樣的算盤，沈家夫妻倆一直租房住，租的也永遠是兩室一廳。</p>
以前沈盼和沈助年紀小，還總住一個屋，後來年紀大了，楊瑛也沒考慮過租大一點的房子，反而讓沈助去和他們睡。</p>
沈盼也因此對夫妻倆感恩戴德，覺得她的養父母對她也挺好的。</p>
直到有次沈助問她，要不要吃零食。</p>
沈盼說她沒錢。</p>
沈助卻說，不用買，爸媽的房間裏有。</p>
沈盼在那一瞬間，別提有多失落，但她那時還不斷安慰自己，是因為弟弟沒地方住，爸媽為了安慰弟弟給他的補償。</p>
弟弟受了委屈，理應得到補償，她一直這樣暗示自己……</p>
可現在再想，心頭難免泛酸。</p>
沈助受了委屈，有補償。</p>
她呢？</p>
補償呢？</p>
沈盼心情欠佳，和陸之樞在附近找了間賓館，她主動付了房費。</p>
陸之樞沒說什麽，一直陪她到了屋內，合上門，他拉住沈盼，將人款款帶到自己懷裏，抱住她。</p>
“怎麽了？不高興，”陸之樞問：“因為你爸媽沒直接給戶口本？”</p>
沈盼搖搖頭，“想到一些往事。”</p>
“別想了，”陸之樞拍著她的背：“來的時候，不是說好聽我的話行事？明天你就按我安頓你的去做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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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p>
“沒可是，”陸之樞緊緊抱住沈盼：“你不想結婚了？”</p>
“想。”</p>
“想就按我說的做，”陸之樞偏頭，親了親沈盼的鬢角。</p>
感受到陸之樞對她的無比疼惜，沈盼內心深處有股前所未有的安心。</p>
當初喜歡上陸之樞，就是因為他是一個很有擔當，很可靠的人。</p>
陸之樞連沈助被霸淩的事都能巧妙解決，更何況他精心策劃，要和她結婚的事？</p>
沈盼從陸之樞懷裏抬起頭，好奇地望向陸之樞：“之前沈助被同學欺負，看你好像對上學時候的霸淩事件反應很大，你遇到過類似的事？”</p>
陸之樞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他不得不佩服沈盼的細心。</p>
“嗯，”陸之樞簡單應一聲。</p>
“能說說嗎？”</p>
陸之樞苦澀一笑，“不是什麽好事。”</p>
“會讓你回憶起傷心往事？如果回憶很痛的話，就不說了。”</p>
沈盼這一番話，陸之樞的心都要化了。</p>
怎麽有這麽溫暖且善解人意的姑娘呢。</p>
“也不是不能回憶，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再怎麽樣也不會對現在的生活產生什麽影響，”陸之樞望著沈盼，笑說：“何況我現在過得很好。”</p>
沈盼抱著他的腰，說：“那我想聽。”</p>
陸之樞想了想，說：“以前的事……記不太清了，就記得我小時候不長個，一直都是班裏最矮的，又瘦又小，難免讓人覺得好欺負。當時在一個很不錯的私立學校，裏麵的孩子大都和我家庭背景差不多。我也遇到過和你弟弟差不多的校園霸淩，被人堵在廁所裏揍的渾身是傷，回家後還要挨父母的訓斥，被罵惹是生非。後來……遇見一個很不錯的同學，是男生，有他在，我也不覺得自己被孤立。但……有天欺負我那個學生跑來我班裏警告我，說放學校門口見，我知道他們還想揍我，我心裏也堵了一口氣，找不到趁手的工具，我就把班裏的椅子腿卸了，打算正麵去會會那些人，大不了和他們拚命。結果……”</p>
“結果怎麽了？”</p>
“我在東門等，一直沒見到有人來，但聽同學說，西門發生了‘殺人’事件，”陸之樞嗓子哽了一下，“那幫找我麻煩的人在西門等我，我們剛好錯開了，但和我關係很好的那個同學，聽說他們要揍我，去了西門。我那個朋友，用刀紮了對方一個人的心窩子，紮到了動脈，人沒救過來，他也進了少管所。”</p>
沈盼聽完這個故事，後背發涼。</p>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亡——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那段時間，我因為愧疚，把自己關在房間，不去上學，也不和家裏人說一句話，”陸之樞說：“整宿睡不著，我出現了嚴重的譫妄和自殘行為。”</p>
沈盼心疼，將陸之樞抱得更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