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頭疼地搖了搖頭,又趕緊追了出去,繼續:“小少爺,我求您給個準話吧,我再不回話給大少爺,他得派人過來把我腦袋給擰咯!”


    封勤腳步一頓,頎長挺秀的身子屹立在那兒,鑽石耳釘在陽光下拉出一道光暈,將他俊美臉龐上的好看笑容拉得朦朧而又刺目。


    但他也隻是朝中年男人很淡很淡地笑了下,仍舊沒說話,就鑽進自己的越野車裏,很快就車開走了。


    ……


    幾個月後。


    趙一楓執導的電影全部鏡頭都補拍完畢,後期製作階段也基本結束。


    靳薇蘿沒有給元書任何的喘息時間,利用自己“華影小姨子”的身份,厚著臉皮給她接了一個又一個的畫報雜誌封麵等拍攝、廣告代言、獨家訪談等節目,連特約客串都沒放過。


    忙碌起來的元書,往往在工作完成後倒頭便睡。


    在所有人看來,她似乎真的已經從之前的事情裏走了出來。


    這天,元書錄完訪談節目,已經是濃夜了。


    她踩著高跟鞋從大樓裏走出來、在路邊站定,風吹在臉上灌進脖子裏,讓穿著一襲長裙的她忍不住地瑟縮了下。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已是冬末。


    元書交握著已經凍得冰涼的雙手,偏頭望著車庫出口的方向:易容還沒出來。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馬路上被月色籠得隻剩車燈的汪洋車流,不知不覺地就有些失神。


    在燕城這樣繁華至極的地段呆得太久了,她總是有些恍惚,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經在一個一到夜裏就隻能看見月亮和星光的寂靜地方住過一段時間。


    嘀!


    一聲刺耳的鳴笛聲,將元書的飄忽的思緒猛地拉了回來。


    她怔愣了下,偏頭去看,被那邊射過來的強光晃得立刻轉回了頭。


    似乎是她擋住別人的路了,她趕緊往後退了兩步。


    等那輛車走過,元書穩了穩神,正準備轉過身去車庫出口,視線一晃,隱約看見馬路對麵,停著一輛黑色紅旗。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對黑色紅旗的印象已經如此深刻,深刻到在這樣的夜裏隔著這樣寬的一條馬路,她也一眼就認了出來。


    樓鬱霆出行,從來都是黑色紅旗。


    黑色紅旗車就好像是樓鬱霆的另一個身份影像般。


    心髒砰砰地狂跳起來,元書將指尖攥進掌心,這才穩著呼吸,一點一點地掀起眼簾,去細看那輛黑色紅旗。


    可是黑色紅旗前後的車窗都緊閉著,根本看不清裏麵到底坐著什麽人。


    可能不是樓鬱霆,但也可能…真的是樓鬱霆回來了。


    元書站著沒動,但是一雙眼睛卻直直地盯著那輛車的後座,像是這般,就可以將那緊閉的車窗給盯出一個洞來,看一看那裏麵坐著的,究竟是不是那個人。


    “小書。”一道低而成熟的男音,驀地響在耳邊。


    元書愣了愣,原本因為緊張抑或期待而緊攥在一起的手指驀地鬆開。


    她從黑色紅旗上收回視線,低頭笑起來:看來這陣子真的太累了,竟然出現幻聽了。


    長長地吐了口氣,元書打起精神來,轉過身,原本準備去車庫的出口燈易容,可在看到身後不遠處站著的那個男人時,立即就呆住了。


    她恍若木偶般地看著那個男人的臉,努力地想要將他與自己記憶中的某個人的影像重疊起來,可是她突然就記不清,那個人以前到底是什麽模樣。


    但是她敢肯定,絕不是這個男人現在的樣子:瘦削、胡茬布滿下巴。也使得本就挺拔的他。看起來更加地高長了。


    一身黑衣的樓鬱霆也靜靜地看著元書,看著這個在這幾個月以來一直支撐著自己的精神支柱。


    兩個人中間相距著十來步的距離,一眼望成萬年。


    似乎以前從來沒認識過、但也恨不能用一眼就將對方的模樣就烙印進自己的骨血深處。


    樓鬱霆的喉結艱澀地滑動了下,緩緩地抬起自己的手,遞向元書。


    元書的眼睛這才眨了下,費了很大的力氣、看似平常地,一步一步地朝他走過去,無聲的將自己的手遞到他的掌心。


    樓鬱霆的手指顫抖了下,而後猛地大力握住,一把就將元書扯進自己懷裏,緊緊地擁抱住,像是要用盡餘生的所有力氣。


    聞到男人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自從出了深山風景區就再也沒哭過的元書,淚如雨下。


    樓鬱霆也閉上猩紅的眼睛,埋首在元書的肩窩裏,嗓音嘶啞地說:“小書,別哭,我回來了。”


    元書的眼淚卻掉的更凶了。


    這幾個月以來的所有隱忍所有難過,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因為這個男人的擁抱而通通潰敗了。


    她緊緊地攥著樓鬱霆的衣服,哭出聲音來:“你回來了,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


    樓鬱霆將元書抱得更緊。


    元書卻又從他懷裏掙脫出來,一雙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衣服,看著他深陷的眼眶控訴:“可是你怎麽現在才回來!為什麽現在才回來?為什麽為什麽?!……樓鬱霆,我討厭你討厭你!”


    樓鬱霆沒有說自己能回來有多艱險,隻是一個勁地嚐試著將元書抱進懷中,一個勁兒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小書,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別哭了,嗯?”


    可是元書的眼淚掉的越發地厲害,攥在他襯衫上的纖白手指用力得像是要生生碎裂了。


    樓鬱霆趕緊握住元書的手指,想要把元書的手指從自己的襯衫上弄上來。


    可是元書抓得太緊太緊了,好像是在發泄情緒、又好像是生怕她一放手,他就又不見了。


    “小書,乖,把手指鬆開,會痛……”樓鬱霆薄唇微顫地在元書額頭吻了吻,“小書,你乖一點,聽話。”


    元書這才慢慢地把手指鬆開。


    樓鬱霆鬆了口氣,一把將她的手握進自己的掌心,用力地包裹住。


    元書仰著頭,眼淚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用朦朧的視線定定地看著樓鬱霆。


    樓鬱霆扣住她的後腦勺,用薄唇吻去她臉上的眼淚後,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就這麽靜靜地無聲地相擁在一起。


    ……


    回到那輛熟悉的黑色紅旗車上後,元書仍舊覺得不太真實。


    她正想偏頭去確認身邊的男人還在不在,剛鑽進車子裏的樓鬱霆便立刻握住了她的手。


    男人的溫度透過掌心傳過來,元書眉眼間的驚慌,這才慢慢淡緩下去。


    她反手握住樓鬱霆的手,緊張而不安地問:“你這次回來,不會再走了吧?”


    言外之意,那些事情,都解決了嗎?可以不用再因為和莫嶸的爭鬥的事情再坐牢了嗎?


    樓鬱霆將元書擁進自己懷中,緊緊抱住:“不走了,再也不會走了,以後永遠都陪著你、陪著咱們的女兒。”


    元書咬住唇,沒有再哭,而是努力地彎唇:“好,那咱們回家。”


    “好。”樓鬱霆輕點了點頭,而後朝前座上的中年英國人看了眼,mbert。”


    mbert頷首,緩緩啟動車子。


    元書靠在樓鬱霆寬括的肩上,握著他些微粗糲的長指,一直以來緊緊繃著的神經,慢慢地舒緩下來。


    ……


    車子開到鉑郡別墅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


    銀發mbert回過身來,正準備說話,這才發現樓鬱霆懷中的元書,已經睡著了。


    那像極了樓映雪的眉眼,像是正在經曆一場夢魘,正緊緊皺著……


    樓鬱霆看著元書的這幅模樣,心痛難當,還是狠了狠心,決定叫醒她。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隻是將自己的手指從她掌心抽出來,元書便驀地睜開眼睛。


    她的神情驚惶至極,可是眼底卻像是起了濃霧、空茫一片。


    “小書,我們到家了。”樓鬱霆趕緊將她抱得更緊,叫醒她。


    聽到樓鬱霆的聲音,元書緊繃得僵硬的身體這才慢慢鬆緩下來,眼睛裏濃霧散開、漸漸恢複清明。


    樓鬱霆蹙眉看著她:照理說,元書現在應該已經知道當時的全部真相和情況,不至於會是現在這種精神狀態才對。


    正沉默著,徹底回過神來的元書坐直身體,看著窗外那熟悉的大鐵門和鐵門裏的庭院,又回過頭來看著樓鬱霆的眼睛。


    她手指輕顫地捏了下樓鬱霆的手:“咱們到家了,樓鬱霆。”


    家。


    聞言,樓鬱霆的瞳眸驟然緊縮,喉結艱澀地滾動了下後,他才抬眸,去看車窗外的別墅。


    熟悉而又陌生的別墅。


    之前他和元書搬進來的時候還是初夏未至,而現在的別墅庭院裏、被深冬碾過,顯然已經不再生機盎然……


    而他的女兒,沒有被那場風暴所波及,此刻正安安穩穩的睡在這別墅裏。


    微斂了斂神,樓鬱霆推開車門下車。


    元書沒有鬆開他的手,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從另外一邊車門下車,而是就那麽緊緊地握著樓鬱霆的手,跟他從一邊車門下車了。


    元書一改往常自主而尖銳驕傲的性子,像個小跟屁蟲一樣這樣粘著他,讓他覺得又愉悅又心痛。


    元書將自己的包包遞到樓鬱霆跟前:“柳媽和萱萱他們應該已經睡了,你幫我把鑰匙拿出來開門,不要吵醒她們。”


    樓鬱霆乖乖地照做,拿出鑰匙後,一手握住元書的手一手去開門。


    剛推開大鐵門,一輛黑色的跑車就緩緩地從路的另一頭開過來,卻堪堪擦住黑色紅旗的車頭停住。


    元書偏頭看了眼那輛車,猶豫了下鬆開了樓鬱霆的手:“我先進去等你。”


    樓鬱霆是不認識那輛車的,但元書的反應,還是讓他緩緩轉過身。


    黑色跑車裏,坐在後座的莫寒宵,透過車窗看著已經瘦削許多的樓鬱霆,有些走神,直到夾在指間的香煙燙到了他的手指,他眉宇微蹙,這才不動聲色地徒手掐滅香煙,推開車門下車了。


    他還是將那根沒抽煙的香煙捏在指間,微眯著的丹鳳眼也沒看樓鬱霆,就那麽一步步地走過去。


    在樓鬱霆麵前停下後,莫寒宵掀眸看了樓鬱霆一眼,又快速地低下頭去。


    他將那根被自己掐滅了的香煙重新喂進自己的薄唇裏,又從西褲口袋裏摸出煙盒控了一根出來,遞給樓鬱霆。


    他這才終於找到開場白:“抽嗎?”


    樓鬱霆略勾了勾唇,接過了莫寒宵遞過來的煙,喂進嘴裏。


    兩個男人就那麽叼著煙,彼此靜默地站了好一會兒,莫寒宵才想起拿出打火機,替樓鬱霆點上了。


    滋的一聲輕響,火苗熄滅下去的時候,煙草的味道立刻就縈繞了鼻端。


    樓鬱霆抽了一口,卻差點被嗆到。


    莫寒宵的心髒像是被擰了下,麵上卻低笑出聲:“在監獄裏呆久了,連抽煙都不會了?”


    “……”樓鬱霆掀眸看了他一眼,也略略勾唇,“我好不容易才出來,你就拿這麽劣質的東西來敷衍我?”


    莫寒宵自然沒說自己這煙有多貴,隻是從唇間摘下香煙,將臉撇在一邊,緩緩地吐出煙霧。


    樓鬱霆打破沉默:“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


    莫寒宵抬起夾煙的手,頗不自在的擦蹭了下眼角:“你入獄以後的‘招供’和翟老大的輔助,成功把莫嶸困進去以後,加上他最得力的人之一洪傑也被你收拾了,我倒是沒費多大的力氣,已經全都搞定了。該處理的人和該打發的人搞定了,接下來就是洗白莫家,另尋出路。”


    樓鬱霆點點頭:“最開始你入股樓氏和法國分部的股權依舊是你的。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入主法國分部,那邊的盈利並不比國內的樓氏低。我和鍾離,離不開國內。”


    “不用,我已經找到路子了。”


    還有一句,莫寒宵沒說:你已經為做得夠多了。


    這種話,他在樓鬱霆麵前,也說不出口。


    樓鬱霆知道莫寒宵的實力,也並不勉強。


    於是,兩個骨子剛硬的男人,就又沉默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莫寒宵用下巴劃了劃自己的車:“時間不早了,我先回了。”


    樓鬱霆也隻是點點頭,然後轉身往別墅裏走。


    莫寒宵走了幾步,一雙丹鳳眼也不知道是被煙霧熏紅的還是如何了。


    他狠狠地抽了口煙,將煙摘下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叫住他:“老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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