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第一謀士張賓的石趙集團還能打得過強大的劉曜嗎?


    難說!


    兵法上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劉曜很知石勒,在劉淵和劉聰手下工作的那段日子,劉曜和石勒一直在一個鍋裏盛飯吃。曾經,劉曜專門數過石勒身上的跳蚤個數。“石勒,你化成灰我也認得。”劉曜如是說。


    這樣的交情之下,沒有客套和禮節,甚至沒有外交辭令。


    直接開打!


    324年,後趙司州刺史石生攻殺前趙河南太守尹平於新安(河南新安縣),破壘壁十餘所,掠五千戶而還。


    從此,前趙和後趙的戰爭正式拉開序幕。“二趙構隙,日相攻掠,河東、弘農之間,民不聊生矣”。


    各自穩定了後方,擴大了地盤,發展了經濟,增強了實力,無論準備的是否充分,一旦有一方率先動手,生死存亡的較量就已然開始。


    325年五月,後趙石生屯兵洛陽,侵犯黃河以南地區。當時,黃河以南是東晉的領土,東晉司州刺史李矩、潁川太守郭默多次戰敗。無奈之下,遂向鄰居前趙求援。


    前趙劉曜派中山王劉嶽、鎮東將軍呼延謨率軍支援。劉嶽攻克孟津戍、石梁戍,斬獲首級五千多,進軍圍石生於金墉。


    後趙中山公石虎率軍支援石生,與劉嶽在洛水以西交戰,劉嶽戰敗,被流箭射中,退守石梁。


    石虎設圍四麵圍石梁,使之內外隔絕。及後,石虎擊殺呼延謨。


    至此,劉曜的救援行動徹底失敗。


    東晉軍可以不管了,但是被圍困的劉嶽卻是要救的,劉曜親領大軍前往救援,前趙前軍將軍劉黑攻擊石虎部將石聰,大敗石聰軍。


    劉曜屯兵金穀,夜間大軍無故驚亂,士卒奔逃潰散。於是退軍屯澠池,夜間軍中再次驚亂潰散。這是“炸營”,連續發生兩次炸營事件之後,劉曜無力再戰,遂撤軍回長安。


    炸營這種事很頭疼,兩軍對決之際,士兵們的精神高度緊張,長期保持如此狀態,就會使人到達心理承受極限,進而崩潰。在夜間極度安靜情況下,也許是因為某個士兵突然之間的一句夢話、一聲尖叫就會引起整個軍營的混亂,不分親疏遠近,士兵們會像發瘋了一般手持武器互相攻擊,直至力盡身死。當然,在那時,各懷鬼胎者大有人在,平素裏積攢的各種矛盾將在此時得到最大限度的宣泄,有仇報仇,有冤報冤。軍官一般不敢阻攔,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這幫大兵們對砍,直至最後一個人倒下。這是可怕的事件,直接影響整支軍隊的軍心、戰心。劉曜除了撤退,別無他法。


    而由於劉曜的撤退,四麵被圍的劉嶽再也沒有了生機。


    325年六月,石虎攻取石梁,擒獲劉嶽及其將佐八十多人及氐族、羌族士眾三千多人,全部押送到襄國,並坑殺劉嶽士兵九千人。隨即又進攻駐守並州的後趙叛將王騰,擒獲並殺死王騰,坑殺其士兵七千多人。


    這個石虎,就是被劉琨找到並送還給石勒的那個石虎。石勒活著的時候,他是一柄戰刀,攻城掠地,無往而不利。石勒死後,戰刀就成了一柄屠刀,殺敵人、殺自己人、殺所有他一時興起想殺的人。


    劉曜回到長安並沒有馬上進城,作為前趙的皇帝,他要為這次戰敗負責。未戰先潰,固然是由於偶然因素誘導,但主將的責任不可推卸,若能使“上下同欲,三軍同心”,哪裏會有什麽“炸營”的出現。劉曜在長安郊外親自披麻戴孝祭奠陣亡將士,七天之後才進城。並且由於憤懣染病,很久才痊愈。


    這是兩趙間第一次大規模的交鋒,以劉曜的慘敗結束。自此以後,司、豫、徐、兗等州皆為後趙所有。後趙的實力經此一戰之後,更加強大起來。


    之後就到了328年的決戰,劉曜和石勒所有的準備都是為了這場決戰,消滅對方,自己成為獨一無二的“趙”。


    劉曜的對手依然是石虎,兩年多的奮發圖強之後,劉曜終於一雪前恥,高侯之戰,石虎大敗,陳屍二百餘裏,一路向南逃到朝歌。劉曜乘勝進兵,擊石生於金庸,決千金堨以灌城。


    這是劉曜的大勝仗,接連大敗後趙兩位方麵軍將領,軍威大振,仿佛間,後趙的敗亡就在眼前。


    石勒也感覺到了危機的來臨,最得力的戰將石虎都被劉曜打得落荒而逃,石勒帳下再無人能與劉曜匹敵。


    那麽,自己親自出馬吧!老對手的恩怨,憑小嫩瓜們的能力,真心插不上手。


    劉曜沒想到石勒會親自前來,當他還沉浸在大勝石虎的喜悅中的時候,石勒的各路大軍已經完成了集結並開至洛水,距離洛陽城下的劉曜隻有一步之遙。


    慌亂中劉曜舉止失當,軍事部署漏洞百出。而石勒則盡情展現了自己多年來在實戰中所有的軍事能力積累。


    這是石勒和劉曜第一次麵對麵的交鋒,或許,劉曜並沒有意識到他和石勒成為敵人後的第一次麵對麵就是他們倆的生死之戰,他很大意,但石勒很小心。因為,他要在這一戰中徹底消滅他最為強大的敵人,完成一統中原的宏偉願望;因為,如果他也戰敗了,一手建立起來的後趙也將不複存在。


    決戰的過程像是一場圍獵,石勒趁劉曜列陣慌亂之際對劉曜進行分兵合擊,石虎、石堪各領一軍攻擊左、右,石勒自領中軍正麵進攻。


    前趙軍隊大潰,被殺五萬多人,劉曜也在撤退時跌落戰馬為劉堪所俘。


    石勒是羯族人,這是一個世世代代為匈奴人奴仆的民族,但是在石勒的帶領下,他們終於打敗了原先的主人,用戰刀洗刷掉身上奴隸的烙印,成為了主人,並且是中原大地上的主人。


    匈奴人的光輝從此暗淡開來,逐漸消亡在曆史的長河中,沒了蹤影。


    被俘的劉曜還是很有骨氣的,石勒曾讓劉曜寫信給其子劉熙命其投降。劉曜在信中這樣寫道“與大臣匡維社稷,勿以吾易意也。”相比於後世那個“量中華之物力,結與鄰之歡心”的慈禧,劉曜的骨氣何止是值得稱讚。


    不過石勒迅速殺掉劉曜,滅亡前趙,湮滅了匈奴劉氏最後的光芒。


    至此,石勒完成了中原地區的第一次統一,對當時久經戰亂荼毒的北方百姓來說,這應該是件好事。至少,在石勒活著的時候,確實如此。


    330年九月,石勒即皇帝位,年號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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