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折騰,陳憶年離開小區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他在路邊攔了好幾輛車,司機一看他抱著一隻血肉模糊的猴子,都不願意載他,陳憶年在地圖上搜了一家最近的獸醫站,自己往獸醫站跑去。


    等陳憶年抱著悟空一路跑的獸醫站,悟空隻剩一點微弱的心跳,獸醫站也已經關了門,門上貼了張紙條:回家過年,初八營業。


    陳憶年苦笑了一下,悟空現在的狀況已經不可能撐到再找下一家醫院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幾乎所有的人都回家陪家人了,即便是一些必須值班的特殊崗位,也可以打個電話拜年,隻有陳憶年已經和這個世界沒有了任何關聯的,唯一記得他的悟空也馬上就要離他而去。


    孤獨。無力感。


    陳憶年脫下了外衣把悟空包裹住,緊緊的抱在懷裏,盡量讓悟空溫暖一些,然後靠著牆壁蹲了下去。


    身心俱疲的陳憶年很快就變得迷迷糊糊,他不想睡,可他現在的狀態已經不足以支撐意誌控製身體,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陳憶年把外衣給了悟空保暖,自己隻穿著一件襯衣凍得渾身發抖,但是他沒有從夢中醒過來。一個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想起:新手教程夢境一,完成條件,在夢境中存活兩個日夜。


    話剛落音,陳憶年就進入了夢中,在夢裏他和另外八人穿著厚厚皮毛防凍服,正在雪山中探險。一些記憶也自然的出現在陳憶年的腦中,他們現在所處是一座事故多發,尚未被人類征服的雪山,十多年前有一架富豪的私人飛機因為失去控製墜毀在雪山中,飛機上大量的黃金也一起埋藏在了雪山中。這引來了大量的探險隊探險,十多年來有上百支探險隊進入雪山,卻沒有一人能活著回來。


    既然雪山充滿了危險,在黃金的誘惑下,探險隊絡繹不絕的前往雪山,希望借此改變命運。陳憶年所在的這支探險隊便是其中之一,他們在雪山中攀爬了兩周,已經非常接近飛機墜毀的地點。


    陳憶年發現探險隊的九人腰間都懸掛著一把匕首,包括自己在內,有三人的匕首上一點積雪都沒有,雪花飄落到匕首上方就會憑空消失,於是猜測他們兩人和自己一樣,都是夢境新人,屬於一個團體,另外六人要麽是夢境的原著居民,要麽就是已經度過了了新手期,屬於另一個團體。


    陳憶年把自己的衣服拉扯了一下,將匕首蓋住了大半,然後默默的跟著隊伍前行。這種時候不必急著和隊友抱團,還是不要太過引人注目比較好。


    探險隊一路上也遇到了一些險況,但是他們的應對能力非常出色,所有危險都有驚無險的度過,當隊伍走到一處空曠的雪地上時,隊長發話了。


    “天馬上要黑了,今天就在這裏休息吧。明天早上再出發,等這一次回去後我們就都是億萬富豪了,大家加油啊。”


    陳憶年可不認為這個新手夢境隻是做一個有驚無險的夢就可以,無論是沒有人能活著走出雪山的傳言,還是麵對財富時人性的貪婪,都足夠引發危險,陳憶年隻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去引起別人的注意。


    帳篷安置好後,探險隊的隊員們拿出了取暖燈圍在一起取暖聊天,聊著聊著隊長開口提議,“這樣挺無聊的,不如大家每人講個鬼故事來提提神。”


    陳憶年心中咯噔一下,暗想,果然來了,看來是靈異類的危險。


    說實話,相對來說陳憶年更希望是發現黃金後激發眾人的貪婪,然後引發內訌,憑借他的體質和格鬥技巧,能占據不少優勢,對於靈異類的危險,他可沒有一點應對的經驗了。


    不管陳憶年怎麽想,隊長幹笑了一下,開始講他的鬼故事了。


    我沒加入探險隊時候是個醫生,醫院其實是陰氣最重的地方之一,死者的怨氣很容易停留下來,值夜班的時候經常會遇到一些科學解釋不了的事。


    有高僧說過,在死者的手腕上係紅繩能夠引導死者的靈魂輪回,防止鬼魂回來報仇,醫生當然不可能給死者係紅繩,於是我們醫院的屍環統一都用了紅色。


    有一次夜班,因為附近修建地鐵用電量大,醫院的電壓變得有些低,燈光都很昏暗,我當時在值班室裏補覺,被一個護士叫醒,說是有個老太太需要急救。


    醫生嘛,救死扶傷為天職,我當時也沒多想就跟著護士走了,一心隻想著要盡快搶救病人,完全沒注意到跟著護士拐了十多個彎。


    “隊長。”一個人腰間掛著的匕首不會積雪的新人打斷了隊長講故事。“拐彎有什麽不對嗎?”


    隊長盯著提問的新人看了十多秒,才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你想啊,醫院病房都是一整排的,打一點的也就兩排,根本沒那麽多牆角需要拐彎。”


    隊長的笑讓陳憶年覺得有些瘮人,連忙把目光移到了取暖燈上,隊長再這時候環視了大家一周,如果陳憶年再慢一拍視線就要和隊長的視線撞到一起了。


    環視時候隊長的目光在另外兩個新人身上都停留得要久一點,然後不甘心的舔了舔嘴唇,又環視了一圈,終於注意到了陳憶年的匕首被衣服遮擋住了,這才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繼續講自己的故事。


    我當時並沒有發現異常,進了病房後對需要急救的老太太進行了一係列搶救,終於讓老太太心跳複蘇。


    搶救結束了我才來得及看老太太的病例卡,這老太太上午也是我接診,當時已經給家屬下了病危通知書,還以為救不過來,沒想到竟然挺了過來。


    同時我也有些生氣,明明都下過病危通知書了,竟然沒有家屬陪著,如果出什麽事又要怪到醫院頭上。


    生氣歸生氣,工作還是要繼續,給護士開了輸液單讓護士去取藥,我則留下來陪老太太說說話,其實主要是為了防止發生什麽突發狀況老太太身邊沒人,不過我也就是臨時陪一下,後半夜就隻能辛苦護士了。


    護士取藥回來後,我跟護士說,“你今晚就在這裏照看一下老太太吧,等明天家屬來時候讓他們一定要留一個人陪著,哪有老人病危家屬都不在的道理。”


    說完這些我準備回值班室繼續睡覺了,門還沒開,護士就喊住了我。


    “醫生,老太太的輸液輸不進去,你幫忙看看吧。”


    我心中無奈,這護士眼生得很,想來事拖關係走後門進的醫院,連基本都業務都不熟練。平時我是不會管這些事的,這是護士長負責的範圍,但是那天為了早點休息,我還是走到了老太太床前,準備自己動手,雖然我是醫生不是護士,但是還是會輸液的。


    我把老太太的袖子卷了上去,在靜脈上按了按,血管非常僵硬,完全沒了彈性,我還在思考什麽原因會導致靜脈僵硬,忽然就看到了老太太手腕上有紅色的屍環,我驚出了一身冷汗,腦子當機完全不知道怎麽辦。


    難怪老太太的靜脈會僵硬,因為血管裏的血液已經凝固了啊!這老太太分明已經死了。


    見我遲遲沒有動作老太太立起身來,把臉貼近我問,“醫生,為什麽我輸液輸不進,我不想死啊,你給我輸液可以嗎?”


    老太太的臉離我的臉距離不到十公分,我都能聞到屍體的臭味了,巨大的恐懼激發了我的潛能,我當時沒有大喊有鬼,救命之類,我知道沒用。我對老太太,不,是對老太太的屍體說:“老太太,需要一些別的輔助藥物,我去給你拿。”


    老太太抓著我的手說道:“一定要回來啊,不然我就去找你。”


    為了脫身我應道:“一定一定。”我不敢說回來兩個字,怕沾染上更多的因果。


    老太太的屍體這才鬆開了我,臨走前我喊上了小護士一起離開。


    我慌慌張張的帶著小護士進了電梯,按下了一樓,準備先離開醫院再說。


    “醫生,藥站不在一樓啊?”


    小護士開口詢問。


    我也是完全沒想到小護士的心這麽大,靜脈裏的血液凝固了沒注意到也就算了,怎麽連手腕上的屍環都沒發覺。


    我剛準備告訴告訴小護士,那個老太太已經是個死人了,就有一個小女孩從遠處跑過來,邊跑邊喊:“叔叔,等等我,我也要去。”


    因為老太太的事讓我變得警覺,特意往小女孩的手腕上看了一眼,小女孩手腕上竟然也有屍環!我連忙按下了電梯的關門鍵,沒讓她進來。


    小護士這時候又發問了,“醫生,為什麽不讓她進來?”


    我這時候想起了以前沒見過這個小護士,退回了兩步,警覺的看了看護士的手腕,還好沒看到屍環讓我鬆了一口氣,要是和一具會說話屍體在密閉的電梯,我就真不知道怎麽辦了。


    “別說話了,我們趕快離開醫院,那個老太太和小女孩都是死人了。”


    小護士還不相信,“怎麽會,死人怎麽能動能說話?”


    “你好好想想他們的手腕上是不是係了紅色的屍環,就算護士再粗心也不會給活人係上屍環吧。”


    小護士似乎想了起來,急忙抓住了我的手臂,“醫生,我怕,我怕死。”她抓得非常緊,我的手臂都被勒疼了。


    我掙紮了幾次都沒能讓她鬆開手,隻得先安撫她的情緒讓她平靜下來,“沒事的,他們不是沒追來麽,我們不會死的。”


    小護士很驚恐,拚命的搖著頭,“不,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麽?”


    小護士卷起了自己的袖子,從胳膊上滾下了一個屍環,雙眼上又血淚流出,哭著說,“看,我也有屍環,可我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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