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守恒真人身後五位大能麵色亦是大變,他們不約而同想到棄城逃亡那位同僚下場,再一看麵如死灰的姬雲子,紛紛開口為其求情。


    守恒真人冷眼掃過姬雲子,隻是傳音五人一句話:“戚長征乃是天火元門前代聖女袁紫衣道侶,亦是泰上元門當代聖女宇文妲己道侶。”


    明白了!


    隻這一句話,五位恒元元門老輩元老完全明白了守恒真人如此做的用意。


    姬雲子不死,滅亡的就極有可能是他們所有人,恒元元門將就此消泯於世。


    再無人開口。


    姬雲子開口了,麵如死灰開口:“姬雲子心知罪無可赦,以死謝罪,隻求元主開恩,饒恕姬雲子後代子孫,罪過全在姬雲子身上,姬變他們一無所知,懇求元主開恩!”說著虛空跪伏。


    守恒真人不答,目光看向戚長征。


    戚長征自是不知守恒真人手段,聽聞姬雲子所言還處在震撼中。


    株連一說,他隻在前世宮廷劇中見識過,法製社會早已不興這套,卻不曾想穿越重生,竟是有機會見識一回株連九族的戲碼,心裏雖有著不適應,卻也沒開口,畢竟曲岩才是當事人,他不能為曲岩做這個主。


    曲岩開口,沒有提及姬雲子後代,隻是問張震後代張霖。


    姬雲子似有猶豫,片刻方才釋放了羈押在空間元器內的張霖。


    被禁錮幾月的張霖貿然出現外界,還處於怔愣之中,他被禁錮修為時間過長,解除了禁錮,也無法當即恢複元力。戚長征於此時飛臨他身側攙扶於他,張霖麵露感激之色,隨即便是滿臉羞愧。


    此情此景,他就算不明原因,多少也能猜到是因為他的孟浪導致的這個場麵。他滿懷愧疚,正待開口致歉,然而,就在此時,誰也沒有預料到的異變突生,疾風突現,猝不及防的戚長征感到不對之時,已是落入姬雲子之手。


    滿臉愧意的張霖還未來得及恢複元力,瞬間失重,卻是曲岩飛閃而至,攙扶了他一把,冰冷的目光盯著姬雲子。


    被砍刀架在脖子上的滋味,戚長征經曆過,被槍頂著腦袋的滋味他也經曆過,不過是在另一個時空,修元界還沒經曆過。緊張隻是片刻,稍縱即逝,片刻之後,麵色如常。


    但對於其他人而言,卻是妥妥的投鼠忌器。


    曲岩如此,守恒真人亦是如此,哪怕他們都擁有一劍將姬雲子形神俱滅的實力,也不敢輕舉妄動。姬雲子手中那柄劍有著地元上品品階,他們沒有一絲把握能在斬殺姬雲子之後,還能救下戚長征的命來。


    突發一幕,全場皆驚。


    爾後高空彌漫的雲霧瞬間破碎,風雲驚變,化作絲絲縷縷消散,姬雲子四麵八方皆有大能重重圍困,內圈守恒真人、曲岩、李鬆仁、智雲,外圈近二十位大能分布站位。


    麵如死灰的姬雲子反而在此刻恢複了些許正常膚色,他沒有去看身周大能,目光所指便是守恒真人。


    雅雀無聲。


    雲霧重新環繞眾人,下方有著陣陣波動傳來。


    不一會兒,就看見隸屬恒元元門數位新一代陰陽境大能羈押六七位同門而來,其中被兩位大能鉗製羈押前來的一位中年修士,相貌與姬雲子有著幾分相似。


    守恒真人揮手,兩位被羈押而來的修士頭顱掉落,形神俱滅。


    姬雲子手中地元劍切入戚長征脖頸兩分,血液流淌。守恒真人眉頭深皺,再次舉起的手臂停頓了下來,緩緩垂落。姬雲子手中地元劍也隨之拉開兩分。


    無聲的交鋒,心存死意的姬雲子占得上風。


    沉默的壓抑。


    僵持片刻,姬雲子打破了沉默,他說:“三日,我死他生。”


    守恒真人與曲岩神識溝通,應允。


    被禁錮的其他幾位修士在解除禁錮的刹那間,已是飛身遁去,隻有三日逃亡時間,他們誰也顧不上了。


    姬變沒走,似乎在與姬雲子神識交流,許久亦不退,姬雲子變得焦急起來,再有一會兒,姬變眼含熱淚,不舍回身,姬雲子注視著他遠離的身影,直至不見,方回望守恒真人。


    他說:“姬雲子必死之身,隻求元主三日之內不追殺姬變幾人,三日後,姬雲子以死謝罪!”


    守恒真人未答,全場再次陷入沉默。


    “唉!”略顯矯情的聲音自姬雲子懷裏響起,“虎毒不食子,你雖恩將仇報我曲哥,卻不枉為人父,姬變也還算不錯,沒有像你其他的後代子孫一般,他們該死,姬變倒是可以考慮放他一條生路。”


    姬雲子默不作聲,沒有回應。


    戚長征輕咳一聲,說道:“曲哥,我來處理如何?”


    曲岩毫不猶豫點頭說好。


    戚長征目光望向守恒真人,守恒真人深沉開口:“你來決定他們生死。”


    戚長征麵露笑容,笑容雖淺,看在其他人眼中都是心生讚佩,任在場哪位大能被禁錮了修為,還被一柄地元上品之劍橫於脖頸,能保持鎮定已是養氣功夫到家,還能露出從容微笑實屬難得。


    不僅如此,戚長征說道:“結盟乃是大事,青雲國道佛兩家與恒國恒元元門談判才剛開始,這等小事不影響談判,曲哥,守恒前輩,兩位觀主,智雲住持,你們繼續,早點商談出個結果來,我們也好早做前往天魔蕩的準備。”


    曲岩對他豎起大拇指,“你霸氣!”


    戚長征道:“裝的,我也緊張。三日期限才剛開始,姬變也還未走遠,姬雲子又不是笨蛋,現在殺我作甚,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幹等三日多無聊,他該挾持挾持,你們該談還談,相互沒影響。”側頭問了姬雲子一句:“你說是不是?”


    姬雲子手中劍不由自主緊了緊,戚長征脖頸多出一道血痕,麵色就變了,“你小心點,我膽小得很,要是失手殺了我,姬變必死無疑。”


    姬雲子冷哼,卻是不敢再傷了他。


    戚長征也不敢再妄動,他問:“姬變修道幾何?”


    姬雲子不答。


    “我看他年歲不大,修道不超過百年吧?看來你是老來得子,怪不得你這麽緊張他……”戚長征看似絮叨,實則心理攻勢已經展開,就聽他說道:“能看得出來,姬變還是遵孝道,你若真死了,他保不準就會為你報仇,找誰報仇呢?守恒元主?曲岩?不可能是我吧……”


    “閉嘴!”姬雲子忍不住開口製止。


    “說歸說,手穩著點……”戚長征驚慌的模樣,“三日啊,就這般幹耗著也太無聊了,修為被你禁錮,我也跑不了,你三日後就要以死謝罪,死了就什麽也說不了,對不對?姬雲子前輩啊,你可還有未完心願?說出來,保不準我還能幫你完成。”


    姬雲子開口了,他說:“我的心願就是姬變。”


    戚長征笑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的身份你知道的,兩座大山為我撐腰,守恒前輩與我曲哥也說了,交給我來決定,我現在就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姬變能活……當然,前提是我能活。”


    姬雲子麵色緩和下來,說道:“我亦是迫不得已才會挾持你,隻要三日一過,我便束手待斃,絕不會傷害了你。”


    此時守恒真人也在對曲岩神識傳音,他隻問了一句:“戚元主當真有妖獸品階金唳?”


    曲岩看了他一眼,沒有回應,他從不說謊,沒有回應就是回應。


    守恒真人心裏苦笑,再看戚長征就不是那麽回事了,心裏為高吉擔憂起來。


    神識交流的不僅是他們,還有完顏爆與魔斧,完顏爆傳音給魔斧:“老斧頭,你猜這臭小子又搞什麽名堂。”


    魔斧冷哼傳音:“狐狸心腸彎彎繞太多,誰能猜得出來,這臭小子不是個東西,從我手中搶了兩件寶貝,還有誰能讓他吃虧,巴不得他多受點折磨才好。”


    完顏爆心裏嘿嘿直笑,就收到李鬆仁神識傳音:“師叔,你與長征接觸較多,他這是何用意?”


    完顏爆將魔斧的傳音重複作為回應,增加了兩個字“看戲”,李鬆仁不問了。


    不同內容,大致相同的交流圍繞著戚長征身周四麵八方傳遞,不大一會兒,圍觀的眾多大能皆是抱著“看戲”的心態看待戚長征表演。


    戚長征說道:“我信得過你,不妄語,遵道禮,當為道門楷模,長征佩服!”


    姬雲子麵色舒緩,道:“不敢當!”


    “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戚長征難得拽文,感歎不已,“此前我曾怨恨於你,恩將仇報我曲哥是為失了道義,但今日見你寧願一死也要保全姬變一生,對你印象大為改觀。


    試問誰沒有犯過錯,你犯過,我也犯過,還沒少犯錯,未遇見曲哥之前,我是個自私自利,枉顧他人生死之人,但遇見曲哥之後,被他道義所感,改過自新,方才能得到曲哥愛徒青睞,也才能得到我另外兩位道侶青睞,道禮不能違啊!”


    姬雲子麵露愧意,對曲岩單手施禮,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姬雲子有禮,三日之後一死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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