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長征笑道:“原本應當我帶軒軒前去,招惹了蜜爾野,若是由我帶著軒軒去往青州城,保不準還會給華家帶來麻煩,隻能是勞您老走一遭,讓軒軒看望凡俗家人,拜祭華叔一番,還請您老答允了此事。”


    “隻是如此?”黑袍龍神還是一副不大相信的模樣。


    戚長征苦笑道:“僅是如此。”又說:“龍王啊,您老真誤會我了,我真不占人便宜,我真是一位謙謙……”


    話未說完,黑袍龍王消失不見,同時消失的還有宇文妲己、端木高義與華軒軒。


    戚長征撓撓頭,吐出“君子”兩字。


    平心而論,宇文妲己去往東海是最好的選擇。黑袍龍王能以禮相待且任憑提要求,那是黑袍龍王講究。戚長征就是這麽個性子,他人講究自個也不能不知天高地厚的索取。


    宇文妲己生懷龍子東海方麵能知曉,眼下玄武聖獸尚未知曉,誰又敢保證不會在下一刻就知曉。若是戚長征拒絕黑袍龍王帶走宇文妲己,且不說與黑袍龍王的關係會如何,不講究的玄武老龜前來,他連應對都沒能耐應對。


    站在雙方立場,東海一方急於帶走宇文妲己,那是對戚長征有所求。而站在戚長征的立場,眼下他沒能力麵對玄武聖獸,往遠了看,宇文妲己就算留在戚長征身邊,他懂得養龍嗎?


    龍王親自前來,本身就是給了戚長征天大的麵子,況且在洪澤湖也等於是救了戚長征一命,受人滴水之恩戚長征不見得會湧泉相報,但是救命之恩總還是要報答的,且還不僅是初次出手相救。


    九黎城遭魔首暗算被金戈刺穿心髒,若是沒有黑袍龍王出手相救,還不知道戚長征能不能活下來,就算是不會要了他的命,將養個幾年總還是要的。


    黑袍龍王不欠他的,一次次出手相救,也隻是讓他與薑九黎化幹戈為玉帛,其他就沒有要求了,站在戚長征的立場委實是欠了黑袍龍王的才對。


    宇文妲己身懷龍子,真要計較起來,也隻是與青龍聖獸各取所需罷了,宇文妲己的安全與青龍老爺子的解封互惠。囑咐宇文妲己對老爺子索求一番也就罷了,再對龍王多提要求可不就是貪得無厭且不知好歹。


    華軒軒身為人子,麵上說的雲淡風輕,誰又不想墳前祭拜?


    戚長征才逃出蜜爾野的追殺,不可能帶著華軒軒再行前往青州城,那是不知輕重的害人害己。有龍王出麵,帶著華軒軒去華府,就算鮫人知曉了也不敢對華府做出什麽事來。


    修道修心,道凡有別,唯獨親情斬不斷。華軒軒是如此,戚長征何嚐不是如此。隻不過華軒軒能有祭拜之地,戚長征連親人在不在世在何方都不知曉尋不見,讓兄弟盡一份孝心,也算是讓自己盡一份孝道。


    看著青州城的方向,戚長征歎了口氣,抬頭看著天,天空依舊陰沉沉的,或許去一趟歸仙元門,那裏能看見仙界景致。


    忽然生出這個想法,鬱悶一笑,也不知是不是大帝在召喚他才會生出的這個想法。想到華軒軒轉述華安老爺子的話來,誰的路不是提前有人安排呢?怎麽走卻是取決於自己。


    是啊!身在修元界始終糾結怎麽走豈不是犯傻,與天鬥也要上了天才能鬥得起來,又不是喊喊口號就能真與天鬥。天始終高高在上,走每一步都在天的眼皮子底下,怎麽鬥?


    “上了天要好生與你說道說道。”戚長征喃喃對著天空說。


    矮峰,曲岩尚未離去,李鬆仁也沒有離去,在他身邊還站著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道人。當然,隻是看上去中年模樣,具體的年歲卻是看不出來的。


    歸仙元門還是鬆鶴觀時期,六峰之中有一位低調的峰主,當時身在青雲國任首席醫師的端木高義在鬆鶴觀木峰還掛著木峰丹宗宗主職位,而在他地位之上的便是這位低調的木峰峰主。


    說其低調乃是針對鬆鶴觀而言,這位峰主有著閑雲野鶴的性情,興許一年也不在鬆鶴觀呆上十天半月,大多時候都是在外遊走,縱是木峰弟子也極少見到這位峰主。


    那一年,這位道號閑雲的峰主方從南堰國遊曆歸來,途經藤原郡平頂鎮之時遇見木峰長老上官瑾,聽說了一位已經離開鬆鶴觀的外門弟子托孤之事。


    本就是閑雲野鶴的性情,也不急於返回鬆鶴觀,便隨著上官瑾等候。沒等來托孤外門弟子,卻是在前往外門弟子家中之時見到了那位孤兒。


    六七歲的小男孩竟是在看見燒成焦炭的爹娘屍首之時不哭不鬧,仰起笑臉說:“這不是濤兒爹娘,樣子不像,我要等爹娘回來。”


    閑雲峰主經年遊曆,閱人無數,縱是再悲慘的事情也曾見到過,卻是從未見到過能在爹娘屍首前展露笑顏的小男孩,非生性涼薄便是心性驚人之輩。


    帶回鬆鶴觀,觀察了幾日,小男孩始終在笑,無論麵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在笑,從最初的生澀笑容到越發真誠的笑容,閑雲峰主破天荒的在鬆鶴觀一呆就是五年,哪兒也沒去,專心培養這位心性驚人的少年。


    遺憾的是,少年心性雖驚人,然而修道資質卻非上佳。調教五年之後,閑雲峰主閑心又起,飄飄然丟下少年遊曆去了。


    後續的數十年,閑雲峰主偶然才會回到鬆鶴觀,有時也會考教弟子一番,結果往往是失望離去,確實沒有太好的修道天賦,往後便是極少回來。


    妖族入侵修元界期間,他沒有在修元界中部區域,而是在木行修士聖地泰上元門周邊遊曆,並未深切的感受到妖族入侵的危害。等他數年過後返回之時,才發現青雲國周邊國度大多被妖族覆滅,而道佛之爭也宣告結束,鬆鶴觀遷移至壑穀更名歸仙觀。


    後續的年月他依舊在修元界其他區域遊曆,魔族入侵修元界之時,他還在修元界北部區域。


    許是他的幸運,並沒有被鮫人撞上,卻是親眼見到鮫人魔人殘殺北部修士,本就不以戰鬥見長的他想要施救也沒有施救的機會,鮫人魔人經過之地,修士隻有一個下場……形神俱滅。


    思前想後,他打算回歸仙觀,卻是在回到歸仙觀之時人影不見。


    潸然淚下啊!


    他以為歸仙觀同門遭鮫人魔人吞噬幹淨,想起那不成器的弟子那張不論何時何地都是真誠笑臉,閑雲峰主更是淚滿襟。此時才知,弟子就算不成器卻也是傳承他衣缽的唯一弟子,他沙啞著嗓子吼了聲:“濤兒!”


    鬆濤陣陣,空穀回音,招來聲聲獸吼。


    抱著一線希望,他一座座山頭尋覓,越找越是心喜,歸仙觀並沒有戰鬥的痕跡,那處歸仙仙陣所在洞府出口亦是熟悉的封印法陣,乃是出於老輩元老完顏爆之手,絲毫無損。


    諸般現象隻有一個可能,就是歸仙觀所有同門轉移。


    閑雲峰主歡喜得大叫大囔,日夜兼程飛往雲州城。在他離開之時,雲州城還是青雲國皇城,城中有歸仙觀分觀。


    誰料到,還未接近雲州城,於城外密林穿行之際,就遭遇到密林中魔人攻擊。若非他見機得快,迅捷高飛,後果不堪設想。


    顯然雲州城是不能去了,他想到了明珠城。那位出身鬆鶴觀的修士戚長征一手創建的琅琊國明珠城,想到明珠城就想到曾聽師弟端木高義提及弟子跟隨戚長征而去。當下再不遲疑,疾飛明珠城而去。


    明珠城有琅琊盟,閑雲峰主見到了歸仙觀……那時已是更名歸仙元門。他見到元門之主李鬆仁,見到完顏爆幾位老輩元老以及其他幾峰峰主,還見到了自己的弟子。遺憾未曾見到傳奇人物戚長征,聽說是去了丹霞元山。


    弟子同樣是那麽的不成器,連華軒軒都已經是後來居上成為融元上境的四階丹師了,自家的弟子卻還隻是融元中境的三階丹師。


    不過,道術上的不成器不代表弟子在其他方麵沒有建樹。


    當閑雲峰主知曉弟子成為修元界中部聯盟盟主戚長征的左膀右臂之時,矜持的臉上還是笑開了花。


    元門無恙,同門無恙,弟子無恙,閑雲峰主閑不住,對於將雲遊當成修道重心的閑雲峰主而言,鮫人魔人出沒的修元界正是沿著東海畔去往木行修士聖地泰上元山的好時機。


    同以往那般,沒有告訴任何人打算雲遊而去。臨行之前被早已知曉師尊性情的弟子攔住,給了他一顆木行聖元果。閑雲峰主笑眯了眼,便是悠哉悠哉去往極東之地。


    誰料到,當他花了半年多抵達極東之地,還未曾去往泰上元山便在極東之地東海畔看見了隸屬泰上元門的諸多修士,駐留幾日,聽說泰上元山被鮫人占據,還聽說戚長征生死不明,曲岩薑黎袁霸金戈以及孔汲道人方離去不幾日,心下惴惴不安,也沒了對泰上元門的敬意,當即日夜兼程趕回琅琊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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