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神王鮫人與化形魔龍去往何處無人知曉,縱是敖北在東海升空巡視修元界之時也未曾察覺他們的存在,不過,在一道七彩身影展翅飛越西南交匯處之時,她發現了異樣,卻不是發現那些神王鮫人與化形龍人,而是發現天地元氣變化,變得稀薄。


    若是在往常,她興許就忽略過去了,畢竟修元界地域遼闊,各地的天地元氣厚薄不一,轉瞬千裏的飛行速度也不會刻意去關注天地元氣變化,隻不過,聽得李孟嚐卜卦丹霞元山靈氣枯竭卦象,她才會對於天地元氣的變化加以關注。


    高空的天地元氣不如低空,由南而來的七彩朱雀展翅低飛,盤旋往來,發現低空的天地元氣正在向著一處山穀匯聚,這種情形就好似神獸進階吸納大量天地元氣,仰或是幾位神獸共處一地,第二種可能性被七彩朱雀排除,她認為是有神獸在山穀進階。


    神獸進入修元界在她的管轄範圍之內,七彩朱雀心生惱意,未曾報備於她膽敢私自進入修元界的神獸她有權斬殺,於是,她向著山穀飛落。


    不久,她飛離這片山穀,一位化形神龍與三位化形神獸相送。


    讓她厭憎的龍族出現在山穀出乎她的意料,不過看在戚長征的麵子上,她不去計較,畢竟對方是奉了幼年龍王戚二星之命前來探尋魔蹤,情有可原,雖然她還沒有見過戚二星,卻沒少聽薑九龍提及。


    夜幕降臨,七彩朱雀展翅高飛繼續向天魔蕩疾飛而去,一個時辰過去,她忽然察覺天地元氣又起變化,怒意頓生,先前那處山穀曾是魔族大軍借道冥界出口也就罷了,這裏卻是空曠地的一片湖泊,不可能還是冥界出口。天地元氣向著湖泊傾瀉,七彩朱雀也在向著湖泊飛去,雀目中有赤炎燃燒。


    在這個短暫的過程中,天地元氣猛然停止傾瀉,湖水湧動起來,七彩朱雀再不猶豫,一道赤炎噴吐,頃刻將湖水蒸發一空,卻是在湖底發現一處巨大裂縫,正待飛落裂縫追殺逃逸神獸,忽然間感受到久違的元契召喚。


    七彩朱雀尖聲雀鳴,聲震天地,渾身在這一刻燃起熊熊赤焰,夜幕中形似一道赤色閃電向著元契傳遞方位筆直劈去,沒有任何事情能阻擋她的前行腳步。


    就在七彩朱雀離去不久,月光照射在那道巨大的裂縫處,一個碩大的魔龍龍首探出,粗重的鼻息吞吐,形如人類長舒口氣般,不一會兒,裂縫塌陷,魔龍龍首消失不見。


    夜幕下的北冥海迎來了敖西與敖南,夜色下的東海迎來了一隻九彩火鳳。


    數日前,天魔蕩,戚長征自狻猊處得出敖廣隕落的結論,薑九黎當即離去,紫衫女子也帶著幾小返回琅琊盟,戚長征永遠不會想到,就是因為他對紫衫女子臨別交代致使紫衫女子下定決心。


    占用袁紫衣的肉身對於戚長征而言是痛苦,對於紫衫女子而言是無奈,當戚長征主動將九彩鳳翎交給她之時,她就已經興起離去的想法,隻不過那時戚長征需要她的幫助,她也承認自己在代替袁紫衣為人母的過程中,對戚鑫生出母愛,陶醉在為人母的心情中不舍得離去。


    在她泄露天機遭無形譴雷重創元神之時,戚長征能夠將她驅逐卻未曾驅逐於她,還讓她繼續占有袁紫衣肉身,不可否認,她深受感動,再一次興起離去的想法,然而,戚長征還需要她的幫助,她也想親自帶著戚鑫曆練一番。


    直到天魔蕩戚長征對她交代,帶著他的家人小孩去往通天山脈,最後一句是對她說的:“……包括你在內”。


    短短五個字,或許戚長征是擔憂她占據的袁紫衣肉身,但聽在她耳中,她堅定的認為戚長征是在乎她的安危,在戚長征露麵前,不允許她離開通天山脈,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大帝也沒有。她認為夠了,再繼續霸占袁紫衣肉身是她貪婪,是她不知感恩。


    臨別前深深看了戚長征一眼,那是在與他告別。


    帶著幾小一路回返,她心情從未有過的放鬆,與戚鑫交談了一路,將自己的戰鬥經驗一一講述,將自己對貪婪的男修的看法有選擇講述,將自己的經曆編成故事。


    夜幕降臨的那一刻,故事收尾,她飛落東海畔,牽著戚鑫的手開心的笑著,元神正在將這幾年的經曆複製給袁紫衣元神,她說:“掉落凡塵的仙女舍不得人類母親的女兒,仙女很愛她,仙女希望人類母親的女兒能記得她,仙女道號九陰……”


    喚醒袁紫衣元神的那一刻,她的元神進入鳳簪,鳳簪飛離袁紫衣腦後,演化九彩火鳳一飛升空,火鳳回頭凝望戚鑫,鳳鳴聲中,含笑離去。


    蘇醒的袁紫衣心緒紊亂,大量記憶讀取,她不知自己是該憤怒還是該為前世悲傷,還是……她睜開雙眼,看見已是成長為少女的女兒,女兒的手還在自己的手心中,很真實,女兒的雙眼倒映著一隻九彩火鳳,漸漸遠去。


    “阿娘,朱雀變成九彩了,好奇怪。”


    “這是一隻不乖的朱雀,阿娘決定不要她。”


    “啊?”戚鑫驚訝看著娘親,“這是阿娘超神器,怎麽能不要呢?阿娘快叫她回來啊!”


    “不乖的不要,乖的會回來,阿娘啊隻喜歡七彩的朱雀。”袁紫衣邊說邊撫摸著女兒的秀發,撫摸著女兒的臉,將女兒擁入懷中,淚水溢出眼眶。


    “阿娘,你聽說過仙女九陰的故事嗎?”


    “……聽說過。”


    “九陰仙女好可憐,人類母親的女兒也舍不得她吧?”


    “可憐也可恨,人類母親要找你阿爹算賬。”


    “啊?關阿爹什麽事……”


    袁鸞天盤坐在梧桐聖樹頂端,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赤炎仙陣磅礴仙威,眉心處的朱雀印記讓他如臂駕馭磅礴仙威。這一刻他忘記了一切,沉醉在感悟仙威的意境中難以自拔。


    不知過去了多久,或許是一天,或許是兩天三天,漫天星鬥的這一刻,他隱約聽得一聲呼喚,呼喚來自插入梧桐聖樹中心位置的朱雀翎,他自沉醉中清醒過來。


    明月高懸,星光燦爛,他看見朱雀翎散發赤芒自主離開梧桐聖樹,演化七彩朱雀,雀首還對他輕點,又是一聲“師尊”的呼喚傳來,七彩朱雀在夜色中散發萬丈光芒展翅高飛而去。


    袁鸞天猛地站起身來,對著飛離的七彩朱雀大吼:“可是紫衣歸來?”


    回應他的是一聲嘹亮無比的雀鳴,有著歡愉,袁鸞天老淚縱橫。


    同一片夜色下,珠光密布星星點點的東海島嶼,神龍阿木坐立不安,徘徊在龍宮殿門前。入夜不久三神龍歸來,告之並未發現魔龍蹤跡,阿木再一次召喚龍王,沒有回應,夜已深,心神不寧的阿木又一次召喚龍王,結果,仍舊沒有回應。


    有九彩光芒飛臨東海島嶼,阿木大吃一驚,顯露青龍本體升空威懾,三神龍化形之軀同時升空,將其團團包圍。


    “吾乃九陰,拜會龍王。”


    千萬年前,龍宮曾囚禁一位打落凡塵的仙女,此仙女便是九陰。木行神龍壽元遠超其他四屬性神龍,修煉過千萬年並不是罕見事,阿木入主龍域無名木峰,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千萬年前那段往事亦有耳聞。


    隻是仙女九陰早在千萬年前就已隕落,阿木昔年還曾對未能目睹傳聞中魅惑五界的九陰玄女感到遺憾,此時見到九彩火鳳,卻是辨不明真偽,隻因阿木從未聽聞九陰玄女擁有九彩火鳳。


    “龍王閉關,不宜見客。”阿木回絕。


    “九陰知曉,青龍對九陰有恩,為九陰凝聚元神,又為九陰重聚肉身,青龍離去,肉身尚在龍宮中。二星龍王與九陰有過三年之約,如今時日尚早,九陰元神之軀,無肉身可寄,可容九陰東海暫留?”


    “這個……”阿木遲疑道,“阿木難以證實玄女身份,且等龍王定奪。”


    “應有之意。”九陰玄女話音落,收斂九彩火鳳,重新化為鳳簪懸浮空中。


    阿木無奈之下,隻能再度召喚龍王,寂靜無聲的龍宮,令阿木更加無奈,回頭對懸浮鳳簪說道:“龍王閉關修煉不知何時能有回應,還請多候些時日。”


    “無妨。”九陰玄女聲音自鳳簪發出,“魚鷹與白龍馬可還在無名木峰?”


    “玄女怎知阿木徒兒?”阿木詫異道。


    “我與戚長征道侶相熟,多有聽他們提及。阿木教導有方,白龍馬演化白龍,魚鷹亦能演化龍鷹,九陰佩服。”


    “不敢居功,乃龍王賜予龍魄所致。”阿木很受用,謙虛的道,“阿木得龍王召喚離開龍域,兩位徒兒也已先行歸去,玄女既是與龍父龍母相熟,龍王尚不知何時回應,可先落於古木暫歇,以免消耗仙力。”


    阿木說著揮手古木現,看似幹枯的古木落於海灘,有根莖紮入砂層,古木蒼翠,便有枝葉生長,片刻枝繁葉茂,生機勃勃。


    “如此九陰打攪。”鳳簪飛落枝葉間,便感到濃鬱生機,又對阿木道了聲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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