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真君的表情有點古怪,或者用難堪來形容比較恰當,戚長征相當好奇,他還從來沒有見過二郎真君這個樣子,但他不敢問,他又不傻。


    二郎真君走出門去,下一刻,一個極其沉重的撞擊聲響起,整個宮殿都震了一震。


    這是……在打狗啊!


    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二郎真君對哮天犬動手呢?


    戚長征相當好奇。


    “狗哥,是你嗎?”戚長征艱難邁步,想笑又覺得這個時候不該笑,但又忍不住笑。


    哮天犬垂頭喪氣的走了進來,似乎有遷怒戚長征的跡象,估計是顧忌戚長征傷勢未愈沒有動手,呲牙咧嘴道:“我說服主子來見你容易嗎我,結果卻是這麽個結果,早知道是這樣,我都懶得理你。”


    “狗哥,你說說,你是怎麽說服楊爺主動過來找我的?”


    “其實也不難,我就說時候到了唄,你有重要的話對他說。”


    戚長征糊塗了,“狗哥,這是什麽借口,我怎麽有點聽不明白。”


    哮天犬怒了,“你怎麽能聽不明白?你不是跟我說過要主子帶著趙燕鴿去祖界嗎?除了趙燕鴿,還有什麽事能讓主子親自來見你?”


    “拜托,狗哥,那是半年前我說的好吧,你這個借口太爛了。”


    “放屁,是你說的半年後帶趙燕鴿去祖界時機正好,我還問你為什麽,你說山人自有妙計,到時候就知道了。現在不就是半年後了嗎?你這個兔崽子不會把這件事忘了吧?”


    “哪能呢,忘不了,絕對忘不了……你看,我不是說要去祖界嗎……對啊,這次就是最好的機會。狗哥,你想啊,上頂仙尊和祖界的關係惡劣吧,他這回卻親自往祖界去,為什麽啊?肯定是有大事發生他才會去。能驚動上頂仙尊親自去往祖界的會是誰,我不說你也能猜到。我都打算去一趟祖界了,楊爺這個時候帶上趙燕鴿去祖界豈非是最佳時機。”


    哮天犬斜眼看戚長征,“你之前不是這麽想的。”


    戚長征道:“狗哥別較真,之前怎麽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得承認這一點,正好我也可以順路一起去。”


    哮天犬想了想,貌似戚長征說的確實有道理,“你等著,我去找主子。”


    “別啊,帶上我一起去,我來說服楊爺。”


    哮天犬意動,隻是……


    “你真的不能拜主子為師?”


    戚長征苦笑道:“事實上我也不知道。”


    “我不應該奢望的……”哮天犬歎了口氣,他隻是希望主子能和戚長征的關係更加緊密,他不願再看到主子總是孤零零一人,有戚長征跟在身邊,不論是麵對將來動蕩局勢也罷,對於趙燕鴿也罷,主子將來都不會那麽孤獨。


    “走吧。”


    哮天犬感到喪氣,托起戚長征升空而去。


    “狗哥,不論我是不是楊爺弟子,也不論我們將來天各一方,你和楊爺都是我最親近的長輩……比大帝還親。”


    “別胡說,你體內流淌的是帝血,將來有一日你是要站在最頂峰的。”


    “將來的事誰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得先留下命來再去考慮將來的事。現在想來在同仙園還是衝動了些,對神兵閣掌櫃說出逆修陰陽的話來,不過我不後悔。


    以前的我不會這樣,就像你說的,我太謹慎,未戰先率敗,先給自己留好退路,那樣確實挺沒勁的,說開了也好,大家都知道我逆修陰陽有成,那就都來找我。


    我在雨山已經想明白了,逃避永遠成不了大事,隻有去麵對,隻有去廝殺,將自己逼到絕路上,隕落了也就隕落了,僥幸不死才有機會站得高些,該我承擔的責任才有資格去承擔。


    事實也證明這一點,與黑老怪一戰,我把自己逼到沒有退路的境地,戰敗了他不說,還因此破境。


    那個時候我已經處在一個極端危險的狀態,似醒非醒,根本對身周事一無所覺。要是那個時候有人捅我一刀我就掛了,結果是在我身邊出現數十位仙人,他們都是自主為我護法。


    象魃阜當時也在其中,你可能不清楚,那個時候象魃阜恨我恨得牙癢癢的,巴不得一刀捅死我,而他卻主動為我護法。


    沒有楊爺的教誨我永遠體會不到這一幕。狗哥,楊爺嘴上不說,我心裏清楚,他就是在教我麵對,教我無畏,教我不論在任何環境下都要挺直脊梁做人做事。現在我還做不到這樣,但我會向這個方向努力。等將來有一天,我也能指著仙尊的鼻子說你算個屁,這就是我努力的目標。”


    哮天犬拍了拍戚長征肩膀,認真道:“我幫你。”


    哮天犬隻說了三個字,戚長征卻知道這三個字的分量很重。


    ………………………………


    二郎真君回來後沒有修煉,給自己泡了杯茶,卻沒有去喝,隻是坐在那裏想事情。


    戚長征想要拜他為師,他很早就已經知道,始終在回避,因他很清楚戚長征的師尊不能是自己,所以他會在戚長征對他跪拜之時避讓開來。


    陰後對他說的那番話,他一直有在考慮,能明白陰後對戚長征的期望,但他不是很明白陰後對他的期望。


    “……你與他,陽與陰,恰是過剛與過柔,若能相濟,實乃三重天之福,九千界之幸,混沌規則演變也將終於你們之手……”


    他與戚長征,過剛與過柔,他能理解,也正在依照陰後指點相濟,隻是為何他們相濟,便能成為三重天之福,九千界之幸?


    這點他雖能明白一些,卻並不是很明白,他想明白的是輔助戚長征奪得帝位,而陰後所指卻似乎不止於此,否則,不會有“混沌規則演變也將終於你們之手”這句話。


    他有一個不敢去想的猜測,哪怕思考的方向稍有偏移,二郎真君也會渾身冷汗直冒,這個猜測太過匪夷所思,比之大帝存世百年還要更加恐怖。


    他確信自己誤解了陰後之意,他更願意相信隻是讓他輔助戚長征奪得帝位,爾後輔助戚長征終止混沌演變規律。


    他也想去祖宮看一看,有公心,也有私心。


    哪怕被貶為真君,他依然是天庭仙將,千萬年前大帝對他的恩惠他還沒有報答,應該說正在通過戚長征來報答,但他還要親自去見一見元始大帝。


    哮天犬前來對他說時候到了,戚長征有重要的事情對他說,他古井不波的心境好似被丟下一顆石子,蕩起層層漣漪。


    隻是並不是他奢望的那樣,他很生氣,第二次動手教訓哮天犬。


    其實在離開天南殿那會兒,他就已經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不單單是對哮天犬泄憤的緣故,還有他明明知道上頂仙尊已經歸來,卻還為一己之私為自己找借口去見趙燕鴿一麵。


    回到修煉之地,他靜不下心來,沒有想起不敢去想,一旦想起,腦子裏的那個她總是揮之不去,他覺得是在褻瀆,對不起元始大帝,可他越不去想卻越會去想,他很苦惱。


    以至於茶一口沒喝,哮天犬和戚長征到來他都沒有察覺。


    “楊爺。”


    手一抖,石桌碎裂開了,好在茶杯接在手中,沒有太丟臉,喝了口早已冷卻的茶水,“什麽事?”


    “就是去祖界的事。”戚長征見到驟然碎裂的石桌,還以為二郎真君餘怒未消,可不敢胡亂說話,要是在這個時候再挨上一刀,哪兒也去不了了,他小心翼翼的道。


    哮天犬也不敢嬉皮笑臉,揮手將石桌複原,為主子重新換上一杯熱茶。


    “嗯。”二郎真君其實很想問一句:“還有呢?”沒問出口。


    沒有哮天犬攙扶的戚長征支撐不住身軀搖搖欲墜,二郎真君說了句:“坐下說話。”


    有幾分受寵若驚的感覺,也害怕,動不動三尖刀就斬來,誰不怕。嘴裏說著“謝楊爺賜座”,坐了半邊屁股。哮天犬添亂,給他衝了杯茶,搞得戚長征挺尷尬。


    該說的還得說。


    “楊爺,日前有言白山往祖界去,後來又與狗哥聊起此事,白山不可能獨自前去祖界,上頂仙尊必然會同去……”


    二郎真君喝了口茶,戚長征以為他有話要說,停頓下來,卻不是那麽回事,二郎真君並未開口,於是接著道:“按理來說,上頂仙尊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往祖界去,可他偏偏去了,我想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事關大帝。”


    戚長征再度停頓,征詢的目光看向二郎真君,那位爺沒有表示,隻能繼續說道:“原本我是打算去一趟祖界,奈何祖界太過遙遠,以我的速度至少一個多月才能抵達,這還不算途中可能遇到的變故。所以我想能不能請楊爺去一趟祖界?”


    先說服二郎真君同意去祖界,再提及帶趙燕鴿去見元始大帝,這是戚長征的策略,隻是二郎真君這位爺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他什麽話也沒說,站起身來,三尖兩刃槍在手,戚長征嚇了一跳,三尖兩刃槍卻沒有朝他斬來。


    “養好傷修煉。”走出幾步,二郎真君才開口說道。


    “主子!”哮天犬急了。


    “上頂老兒知曉你在這裏,侗鼎老兒就會知曉。”二郎真君腳步不停,“想去祖界,憑自己的實力去,何時能接我一槍何時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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