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今晚玉先生要演奏新的曲子。”


    “聽說了,聽說了,所以我才特意趕過來的。”


    “你們說,這次玉先生的曲子會是什麽樣的呢?我還是喜歡上個月的那支,聽起來特別的哀怨纏綿。”


    “按照玉先生以往的風格,多半也還是曲風憂傷吧,不過我就喜歡這種憂傷到心裏的感覺。”


    “我也是,我也是,不過玉先生不管彈什麽樣的曲子,我都喜歡!”


    “我看你是喜歡玉先生的臉吧,真是的,大姑娘一個,也不嫌害臊的。”


    嬉鬧中,鑼響了,戲班子的演出便也正式拉開了帷幕,唱曲的,耍把戲的接連上台。


    平心而論,這戲班子的演出也不過就是二流水準,看得台下的百姓都昏昏欲睡的,若不是為了接下來玉先生的演奏,怕是早走了一大批人的。


    幸好在百姓都快熬不住的時候,班主再度上台,“下麵就有請玉先生彈奏他新寫的曲子。”


    “來了,來了!”


    頓時台下掌聲雷動,百姓們都挺直了身子,滿心期待。


    台上,碧溪穿著一襲月白色長衫,抱著古琴上來,沒有說話便盤腿而席,垂下眼睛,在月光下,眼睫毛的倒影落在臉上宛如蝶翼,飄逸的黑絲在臉頰兩邊落下,平添了幾分脆弱之美,令得台下的姑娘們都不敢大聲喧鬧,生怕驚擾了他一般。


    隻見他纖長白皙的手指落在了琴弦上,琴音便從指尖下流出,如夢似幻。


    “咦,這次的曲子......”


    “噓!”


    這次的曲子竟不似從前那般哀怨纏綿,樂曲活潑,聽起來竟帶著些許希望。


    曲聲初時活潑,緊接著蓬勃大氣,指尖一轉,竟有變得急促了起來,聽得百姓的心跳越發快了起來,連氣息都跟著急促起來。


    然而沒有一個人發現不對勁,除了匆忙趕來的阿璃他們一行人。


    阿璃被喚醒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所以才沒能在碧溪上來之前阻止他上台。


    “青嵐,怎麽辦,哥哥已經開始了。”阿璃有些焦急地問著青嵐。


    “樂曲彈奏完畢之時,就是這些人的魂魄被帶走之時。”陸雲生捂著耳朵,皺著眉頭說道,“這曲子怕是快演奏完了。”


    他見著百姓都已經麵色潮紅,大口喘息,然而他們眼神迷離,根本就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全身心地沉浸在了要將他們性命奪走的樂曲之中。


    青嵐沉吟片刻,沒辦法了,隻能出狠招了,“阿璃,唱歌。”


    “啊!?”阿璃與陸雲生異口同聲,不一樣的是阿璃立刻漲紅了臉,慌忙擺手說:“不要,不要,阿璃不喜歡唱歌。”


    “現在隻有這個辦法了,琴聲中帶著法力,根本就沒辦法用尋常聲音打斷,但是阿璃你不一樣,你有法力,可以用你的聲音打斷。”


    “可是阿璃可以大聲叫,阿璃不要唱歌......”阿璃全身心地抗拒著。


    “阿璃,你還想救他嗎?”青嵐沒有繼續逼迫,隻是淡淡地問了阿璃一句。


    麵對青嵐的問題,夢境中的那個蒼老聲音似乎又在阿璃的耳邊回響,“求求你,救救他。”


    阿璃咬咬牙,點了點頭,“但是青嵐不可以再笑話人家哦。”


    “好,絕對不笑。”青嵐保證道,“把龍晶握在手裏,唱那首我們玩遊戲的歌。”


    “好...”阿璃回答的聲音細如蚊叫,她將龍晶拿了出來,握在手心裏,緊接著深吸了一口氣。


    見她這般鄭重其事,陸雲生下意識地覺得不妙,默默地往後退了兩步,甚至還從袖中翻出了兩個小圓球塞進了耳朵了。


    而他瞥了一眼旁邊的青嵐,青嵐甚至已經閉上了眼睛,屏住呼吸,顯然是關閉了五感。


    糟了,要完!這是陸雲生聽到阿璃的歌聲前最後一個想法。


    “五隻猴子在樹上蹦蹦跳跳......”阿璃紅著臉唱了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聲音小得就連站在她身旁的人都未必能聽到,越唱聲音越大,龍晶在她的手心裏隱約散發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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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小圓球的緣故,陸雲生聽不到半點阿璃的聲音,隻見著台下的百姓從一開始還沉浸在琴聲的陶醉模樣起,慢慢的眼神逐漸恢複清明,臉上開始出現困惑的表情,就連眉頭也開始皺了起來。


    他們開始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麽,而台上的碧溪顯然已經發現了不對勁,手上的動作幅度變大,似乎想要將百姓再度蠱惑。


    然而百姓已經不像是剛才那樣容易被誘惑,他們的臉上出現了不解和害怕,好像已經覺察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阿璃的歌聲這麽厲害?陸雲生這般想著,悄悄地將耳朵裏的小圓球拿開一點點。


    這不聽還好,一聽簡直就差點把他送走,阿璃年紀小,平日裏說話的聲音還是奶聲奶氣的,糯糯的,聽得人心裏舒坦,可是為什麽唱起歌來的聲音會那麽尖利刺耳,就跟刀尖劃在鐵器上一樣,紮心似的令人煩躁。


    而且就那麽短短的幾句詞,阿璃能夠做到一個字都沒有在調上,每個字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調調,拚接起來,就成了恐怖童謠。


    再加上阿璃這越唱越自信的模樣,挺起胸膛,掛著笑臉,結果唱的宛如地獄童謠的樣子,落在了好不容易找到這歌聲罪魁禍首的眼中,那就成了黃泉引路人啊。


    有好事的百姓想要將阿璃趕出去,可又被碧溪的琴聲拉扯著,根本無法起身,加上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似乎有看不清楚的黑霧將他們籠罩其中,膽子小些的百姓已經被嚇哭了,根本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隻有台上的碧溪知道發生了什麽,然而不管他如何怎麽彈都沒有辦法讓琴聲蓋過阿璃的歌聲,明明這琴聲中帶著他的法力,難道他的法力還不如阿璃這小丫頭的不成?


    他心中越是煩躁,手下的樂曲就越是不成調,令得場麵越是混亂,越來越多的百姓陷入了恐慌之中,哭聲,叫聲,亂成了一片。


    “鐺!”碧溪忍無可忍,手指用力一彈,停下了樂曲。


    樂曲一停,百姓都像是凝固住了一般,都僵立原地,一動不動。


    阿璃見狀,便也停下了歌唱,“咦,這是怎麽了?”


    她眨了眨眼睛,碧溪便已經站在了她的麵前,臉色難看地質問,“你在幹什麽!?”


    “唱歌呀,青嵐以前說過,阿璃唱歌的樣子跟哥哥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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