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亞,莎布,尤格……這是,三柱神剛剛誕生的時候?”


    布魯斯很詫異,他之前一直以為,尤克特拉希爾的誕生是舊日的九界時代,那時候三柱神已經不知道存在了多少歲月。


    沒想到,尤克特拉希爾居然比三柱神的年歲還要大,甚至於名字都是她起的。


    看著畫卷中通天徹地,每一顆果實都是一個世界的巨木,尤克特拉希爾完整的力量,可能比布魯斯想象的還要強大。


    精神繼續沉浸在畫卷中,身穿白紗長裙的小女孩圍著那尊偉岸的光輝身軀,嘰嘰喳喳訴說著這些歲月的經曆。


    布魯斯聽在耳中,看在眼裏,覺得有些許的無聊。


    或許是世界混茫一片,連宇宙都沒有誕生,孤零零的世界中。


    隻有文明秩序之光與阿撒托斯相對而立,直到現在才又誕生了她與三柱神。


    這樣的孤寂世界,著實有些許的無趣。


    女孩望著麵前高達的偉岸光輝身影,語氣軟糯。


    “爸爸,可以讓這個世界繽紛一些嗎?”


    說著,小女孩手指著她本體上懸掛著無數果實。


    “我想讓我創造的世界多彩起來。”


    端坐在世界盡頭,仿佛從這個世界之初便未曾移動過的光輝身影,此刻,聽聞女孩的話語後,居然動了。


    一股溺愛的錯覺在布魯斯心頭晃動。


    果然,不出他所料,文明秩序之光竟緩緩點了點頭,女孩的臉上笑意如春花綻放。


    與此同時,在世界的另一端,無法用形象描述的存在停留於此。


    如果說,那道象征著秩序的光輝身影是無可辯駁的穩定,無論怎樣的細微之處在其身上都是有跡可循的秩序。


    那這尊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不可名狀存在,便是徹徹底底的混亂。


    沒有形體,沒有思維,沒有任何可以遵循的重複邏輯。


    祂就宛若象征著混亂與終結的熵一般,所行之事無跡可尋,沒有一點點可以重複的規則邏輯,甚至於就連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將會要幹什麽。


    當混亂達到極點,連同死亡與永恒,都無法刻印在祂身上,因為祂隨時可能是這二者之一,亦或是二者兼有,甚至於獨立於二者之外。


    你可以說祂是死的,也可以說祂是永恒的,無論什麽說法對於這尊存在而言都是正確,亦或是都是錯誤。


    這就是阿撒托斯,盲目愚癡之神,這個世界究極的混亂,連同自己的一切都無法把握。


    而就是這樣一尊恐怖的神祇,卻有三個同樣混亂的存在徘徊於祂的身邊。


    但相比於阿撒托斯,這三者卻要穩定不少,雖然同樣趨向於混亂。


    但是至少這三者有自己穩定的意識,能力,與形式手段。


    混亂的純度降低了。


    同樣,祂們的力量也遠遠不如阿撒托斯。


    三者中,一片混沌最為活躍,祂時不時會離開阿撒托斯的身側,又突兀地出現在原地,甚至於膽敢靠近那位遠處的混亂。


    “奈亞拉托提普,你在做什麽?”


    無數光輝球體構成的神祇如是說,然而麵對祂的提問,那片混沌毫無表示,依舊我行我素。


    相比之下,另外一片黑霧就更為與眾不同了。


    一望無際的遼遠下,這團黑霧正源源不斷獲取著外層空間的一切,但這並非是獲取力量。


    而是……


    黑霧突然分開,一團不可名狀的黑色物質跳將而出,無數細密的眼球與肉質絲線在祂體表生長。


    撲通一聲。


    這團黑色物質落在了一片漆黑的大陸上,隨即,大陸突然蠕動起來,一個個巨大的眼球睜開,每一片土地都在翻湧,這是祂們的身體。


    放眼望去,這片大陸幾乎無窮無忌,而這些都是那片黑霧的孩子。


    是的,從剛一誕生起,祂就在繁殖。


    “猶格索托斯。”


    少女軟糯的嗓音在一片混亂的世界響起。


    無數光輝球體閃爍,最後映照出一個身穿白紗的女孩。


    “尤克特拉希爾。”


    聽見祂的回應,少女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不滿起來,聲音帶著不加掩飾的威脅。


    “小尤格,你叫我什麽?”


    世界靜默良久,不知道跑去哪兒的混沌突然出現,站在一旁靜悄悄地望著二者。


    半餉後,看著少女愈發不對勁的臉色,猶格.索托斯終究是低下了頭,光輝球體閃爍片刻後,緩緩熄滅。


    一聲幽幽的歎息響起。


    “姐姐。”


    姐姐二字一出口,尤克特拉希爾的臉色瞬間冰消雪融。


    “嗯,這才乖嘛。”


    女孩笑嘻嘻地看著光輝黯淡的猶格.索托斯。


    “小尤格,你是不是不服氣啊?”


    “沒有。”


    “本來就是。”


    小女孩一副理所當然地模樣,笑道。


    “我是爸爸最先創造出來的,就應該是大姐,你是無名之霧消逝前,被爸爸用神力重新塑造才誕生的,按道理講,你也合該是我弟弟。”


    尤克特拉希爾笑顏如花,看在猶格.索托斯眼中卻是無比的別扭,然而,更別捏的還是布魯斯。


    看著畫卷中,尤克特拉希爾道出的事實,布魯斯的眉頭狠狠地抽了抽。


    “所以說,我不隻是有尤克特拉希爾這樣一個女兒,我還有一個便宜的好大兒?”


    想到致力於讓阿撒托斯沉睡,策劃了九界崩潰計劃的猶格.索托斯,是自己的便宜兒子,布魯斯隻覺得後背一陣惡寒。


    這種感覺,完全不亞於你穿越到亞澤拉斯,就看見阿爾薩斯拿著霜之哀傷對著你狂笑;穿越回三國,正想大展身手,就發現身邊躺了一個絕色美人兒,還收了一個叫呂布的義子。


    這種好大兒,我能不能不要啊!


    原本布魯斯還以為,以猶格.索托斯為首的所有外神,策劃九界崩潰計劃,讓文明秩序之光的信仰消失,是因為祂們害怕自己歸來後喚醒阿撒托斯。


    現在看來,這小B崽子完全就是在算計祂的爸爸!


    布魯斯表示,如果現在自己能回到當初的外層空間。


    第一個就要捏死猶格.索托斯這個大泡泡。


    注意力繼續回到畫卷中,布魯斯有種感覺,這幅畫卷應該能幫助他了解過去的一切。


    伴隨者時間推移,布魯斯看見了阿撒托斯創造其餘外神,也看見了那個白發蒼蒼的老頭諾登斯出現在了偉岸光輝身影的旁邊。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阿撒托斯創造了外神,文明秩序之光創造了舊神,不過祂們兩個到底應該是什麽關係呢?”


    畫麵一轉。


    穿著白色紗裙的尤克特拉希爾坐在光輝身影旁側,看得出來,在文明秩序之光尚在的年代,這個小姑娘就特別受寵。


    “爸爸,你在想什麽?”


    尤克特拉希爾崇拜地望著麵前這道偉岸的身影,與阿撒托斯創造的三柱神不同,尤克特拉希爾對於文明秩序之光隻有純粹的依戀。


    “尤克特拉希爾,我在思考。”


    第一次,布魯斯聽見了文明秩序之光的聲音,這是一種很古怪的感觸,宛若全世界的樂器同時奏響,卻又分外和諧,毫無半點兒嘈雜喧鬧,仿佛有位神祇拿著樂譜指揮著整個世界的音律。


    “我在思考,創造應該是一種怎樣的秩序,這個世界又應該是一種怎樣的秩序。”


    偉岸的光輝身影半句不離秩序,尤克特拉希爾聽懂了。


    “爸爸,你是在擔心阿撒托斯破壞你創造的東西嗎?”


    她皺起瓊鼻。


    “畢竟你是秩序,祂的混亂。”


    “不,尤克特拉希爾,我並不擔心祂。”偉岸的光輝身影望向阿撒托斯的方向,祂很坦然地將答案告訴了自己女兒。


    “我是秩序,祂是混亂,但世界從不絕對,絕對的秩序不絕對,絕對的混亂也不絕對,我們本為一體。”


    偉岸的光輝身影平淡地道出了宇宙的真相,說著話的時候,祂的目光望向了不知何處的虛無,與布魯斯四目相對。


    後者心頭一緊,周身神力暴動,但下一秒又重歸平靜。


    這是我自己和自己的對話嗎?


    不等布魯斯思考,偉岸的光輝身影已經收回了視線,祂望著虛無。


    “孩子,我想做一個嚐試。”


    嚐試?


    尤克特拉希爾疑惑地抬頭,但她對自己的父親從不懷疑。


    “爸爸,你說,尤克特拉希爾一定幫你。”


    巨大的光輝手掌按住女孩的頭頂,輕輕揉亂她的發絲。


    正如同布魯斯與尤克特拉希爾初見時,他下意識的動作。


    “我,想創造一種生靈。”


    “他們應當很弱小,但卻潛力無窮,他們應當有改天換地的能力,但卻步履維艱,他們應當能學會一切知識,但卻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他們應當是柔弱卻又堅韌,能夠製造混亂卻又能夠創造秩序,掌握了宇宙選擇權利的生靈。”


    偉岸的光輝身影緩緩起身,祂看向了遠方混亂的阿撒托斯。


    “我打算把選擇的權利交給他們,由他們來決定,這個世界是混亂,還是秩序的。”


    “你說呢?”


    “阿撒托斯。”


    片刻後,混亂中一道無法被理解的信息傳來。


    偉岸的光輝身影並沒有去解讀這道信息如何,阿撒托斯是無法溝通的。


    但是,既然祂發出了信息,答案不言而喻。


    涇渭分明的世界在這一刻突然交融。


    混亂融入了秩序,秩序融入了混亂。


    “尤克特拉希爾。”


    溫柔的嗓音喚醒了身穿白紗長裙的小女孩,她看著眼前超出她理解的一幕,呆滯地抬起頭。


    隻見偉岸的光輝身影衝她微微笑道:


    “去吧,去幫我看看,我和阿撒托斯創造的那些生靈,祂們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與此同時。


    世界的終點,原本混亂與秩序交界之處。


    億萬光輝球體在此沉浮,作為被混亂與秩序共同創造的神靈。


    猶格.索托斯擁有除了秩序與混亂之外,最強的力量。


    恍然,一點明悟在祂心頭閃爍。


    祂需要創造一個宇宙。


    轟——


    畫卷被光輝籠罩,倒映在布魯斯的雙瞳中。


    時光被加速。


    祂看見了宇宙成型,看見了一個個古神從沸騰的宇宙中掙紮而出。


    九界的雛形顯現,甚至於布魯斯看見了奧丁的身影。


    偉岸的光輝身影與混亂的原初交織,隨即在兩股世界頂峰的力量交匯下。


    宇宙中,一個最弱小的種族誕生了。


    正如文明秩序之光說的那樣,他們弱小但潛力無窮,他們能改天換地但步履維艱,知識的詛咒追逐著他們,但他們卻能製造混亂也能創造秩序。


    米德加爾特。


    九界中,最不起眼的世界內,中庭之上。


    名為人族的生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世界之中,出現在本來隻應該有古神與神話生物的宇宙中。


    而此刻,宇宙的宮殿中,阿撒托斯已然沉睡。


    九界的祭壇上,文明秩序之光遠去,隻餘下一個坐標。


    祂們將選擇的權利,交給了自己最得意的造物。


    人類。


    直到人類誕生,尤克特拉希爾才出現在九界。


    祂的目的從來不是庇護九界的神祇,也不是保護對父親的信仰。


    祂所守護的從來都是,在所有神祇眼中,一文不值的人類。


    “原來如此。”


    布魯斯雙瞳微微擴散,人類居然是混亂與秩序,一體兩麵的原初之神,最得意的造物。


    怪不得,諾登斯會將米德加爾特帶走。


    看著畫卷中,當初九界崩坍,並沒有拯救文明秩序之光信仰的諾登斯。


    布魯斯明白,這根本不是舊神派係的問題,諾登斯有壓倒性的威嚴與力量,作為繼尤克特拉希爾之後,誕生於偉大父神手中的神祇。


    舊神派係完全是祂的一言堂。


    之所以諾登斯看起來晚了一步,完全是因為祂需要救的,隻是米德加爾特罷了。


    文明秩序之光與阿撒托斯一體兩麵,世界不能僅僅存在混亂,也不僅僅存在秩序。


    猶格.索托斯創造世界,靠的是當初自己誕生時,被文明秩序之光注入的秩序之力,雖然祂自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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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伴隨著祂的計劃成功,九界崩坍,文明秩序之光唯一的信仰消失,阿撒托斯也會消失在宇宙中。


    但是,這其實根本不是猶格.索托斯算計的結果。


    作為阿撒托斯與文明秩序之光的子嗣,祂何德何能可以同時算計兩位原初神祇。


    祂們之所以消失。


    僅僅隻是因為,這是祂們自己的選擇,祂們將混亂和秩序的答案。


    交給了自己的造物,人類。


    畫卷緩緩消失。


    布魯斯眼瞳微縮,祂已經知曉了一切的答案。


    看著麵前空檔的王座,又想起九界破敗的祭壇。


    布魯斯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出大殿。


    三個外神此刻正在大殿徘徊,吹奏長笛的神祇已經慌得連笛聲都不穩了。


    一個舊神突然消失在阿撒托斯的宮殿中,而且祂們又都知道當初九界崩潰的計劃,其中的緣由要是細想。


    這也太可怕了。


    就在這時。


    突然,布魯斯的氣息又出現在了三者的感應中。


    出來了?


    瞬間,狂喜在祂們臉上浮現。


    其餘兩個外神甚至忘記了要隱藏自己,立馬出現在布魯斯身後,


    吹奏長笛的外神堵在了布魯斯的必經之路上。


    “你剛才去哪兒了?”


    看著攔路的外神,以及身後的兩個小家夥,布魯斯此刻想起了畫卷中,三人被阿撒托斯創造出來時候的光景。


    他眼中閃爍著一絲懷念。


    “沒想到,你們都這麽大了。”


    什麽?


    三個外神一愣,這個語氣為什麽好熟悉。


    然而。


    並沒有等祂們進行回憶,微亮的金光閃爍,布魯斯幫祂們將古老的記憶物理喚醒。


    這是……


    !!!


    聖槍閃爍,早已完成脫變的朗基努斯之槍出現在布魯斯手中,祂輕輕一握。


    聖槍表麵的金屬脫落,符文剝離,最後化為一柄純粹由秩序構造的長槍。


    “孩子們,好久不見。”


    “我現在需要回收你們的力量。”


    ……


    古老的宮殿內。


    突然一個無形的身影闖入其間。


    “特魯寧布拉!”


    無形的波動掃過整個宮殿,然後祂什麽也沒發現。


    闖入者顯露出形體,這是一個長著蝙蝠翅膀,渾身布滿觸手的外神。


    徘徊在地球幻夢境,克雷德叢林上空的外神,僅次於猶格.索托斯的睿智者。


    然而,同樣能從高緯度俯瞰萬事萬物,執掌全知全視下位權柄的祂,在此刻,卻什麽也沒看見。


    阿撒托斯宮殿內的三位神祇。


    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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