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澤眼睜睜地看著阿願從嘴裏吐出一個黑色的小瓶子,據它說這就是那個裝著藥水的瓶子。


    檀黑色的瓶身上還沾著蛇的口水。


    扶澤認命的撿起瓶子,掏出一塊方帕擦擦濕噠噠的口水。


    可是擦著擦著,他眼神就直了。


    “你,你這是從哪得來的瓶子?!”


    阿願歪著頭:“不是剛才才跟你說的嘛,從獵豹鬼那裏打架贏來的。”


    “你腦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啊……”當然,這句話是它小聲嘀咕的。


    少年黝黑的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著緊緊拽在手裏的瓶子,還不時用手東摸摸西蹭蹭。


    阿願有些急了,其實它一直都很急。


    “你在幹嘛啊!趕緊滴了好去殘冥澗啊!你不急我急啊!”蛇信子一吐一吐的,蛇身也扭來扭去。


    扶澤此刻的腦海裏回蕩著這樣一句話:這個瓶子是爺爺的東西!


    一樣字體樣式的“扶”字和圖騰,一樣的標誌位置,相似的瓶子……所以,爺爺來過這裏?是他故意留下這個瓶子的還是不小心遺失了,或者是被盜的?


    如果是第一種,那麽是爺爺在暗中引領自己去殘冥澗?如果是第二種,在他為數不多的記憶中爺爺應該是個謹慎行事的人,應該不至於這麽大意。


    如果是後一種,哼,看來他有必要會會那個走了狗屎運的獵豹鬼了。


    回神後,他打開瓶蓋,小心翼翼的滴了一滴在腳下的法陣上。


    一陣詭異而刺眼的紅光頓時迸發而出,扶澤下意識的用手擋住。而後,隻覺得腳下晃一晃,睜眼時,人已經不在原地了。


    阿願大聲叫道:“來了,來了!阿啟的身子就在這裏!我能感受到!人類,你快去幫我找!這是你早先答應的,不準反悔!”


    他什麽時候答應的?他怎麽不記得了?


    罷了,回頭還得去獵豹鬼那裏,需要這條蛇帶路,就幫它這一次吧。說不定,那裏還有什麽寶貝呢。


    似乎是為了應證扶澤的猜想,別在腰間的與關適時的震了兩下。


    拍拍與關,讓它稍安勿躁。


    看來小夥伴也有些急了。


    扶澤:“小蛇,我有名字的,我叫臨川。”


    阿願:“我也有名字,我叫阿願!”


    扶澤笑道:“好好,阿願小兄弟,你不是說能感受到嗎?快引路吧。”


    阿願用尾巴指了指左前方,道:“在這個方向,我能感受到,除了阿啟的身子,還有其他東西……臨川,你怕嗎?”


    扶澤:“怕?哈哈,小爺一個活人行走冥界數年之久,還不知道怕字怎麽寫。”


    嗯,除了有點怕審查使。


    還有,他雖然認識很多字,但是不常寫,除了畫符之外的字,他好像也沒寫過幾個字……


    這個怕字,他肯定麽沒寫過。沒毛病。


    一路上扶澤都在觀察周圍的情況,事實上,從落腳後他就開始留意周圍。


    剛才站的地方很是隱蔽,法陣被隱藏在一片沼澤邊緣,靠著一些生命力極其頑強的冥界藤蔓維持陣眼,防止法陣沉到沼澤下麵。出了沼澤便是大片的森林,他們走了大約一個時辰才走出來。


    一路上也有不少冥陰草、食骨樹之類的,倒是時時都可以藏身。


    可是,一路上走來,都沒遇見幾個鬼影,就連一些低等的獸魂,這就有些反常了。


    按理說,再差勁的地方,人撐不下去情有可原,畢竟鬼也是要時不時補充點人間煙火的。可是那些低等再低等的獸魂不需要啊,再說,這裏的環境還挺適合獸魂休養生息的,怎麽會這麽安靜。


    莫非,真的有什麽厲害東西?


    他們找著遮擋物多的地方往前走,時不時停下感受一下周圍的環境,隻是周圍一直很安靜。


    阿願知道殘冥澗很危險,但是隨著越來越靠近那股氣息,心中的不安卻一點點放大。


    而且,阿啟的氣息在漸漸衰弱,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又往前走了一會,耳邊便聽到了水流聲,時有時無。


    扶澤皺眉:“這是什麽聲音?”


    阿願:“不就是流水聲?還有其他聲音嗎?”


    扶澤:“流水?聲?”


    阿願不解:“對啊,反正我隻聽到流水聲,也沒覺察到有其他東西啊?你不會沒見過流水吧。”


    最後那句話是它隨口說的,但是卻正好是問題所在。


    溪水這玩意,在冥界沒有人間那麽常見,但也是有一些的,大多都是引的忘川之水。然而,忘川之水是沒有水流聲的。


    在扶澤的記憶中,冥界的各個地方他幾乎都去過,再不濟也聽說個八九不離十。這還真是第一次在冥界聽見流水聲。


    “沒有其他聲音?聽說蛇類貼在地上能感受到遠處地麵的震動,你真沒聽見什麽怪聲?”


    阿願把身子又貼近一點地麵,仔細的聽著。


    “沒有啊,你別看我尾巴不全,我其他方麵還是很出色的,就比如我對味道的辨識度,放眼冥界你還能找出幾個成了鬼還能分辨味……哎,哎不對,還真有人走路的聲音!越來越近了!臨,臨川!怎麽辦!”


    扶澤正倚靠在一刻食骨樹幹上休息,食骨樹隻吞噬鬼的魂魄,對於冥界的生靈來說,那魂魄就是它們的骨骼。食骨樹對他這個活人倒是沒什麽大影響,最多損失點陽氣。能在冥界活著,損失的那點陽氣算得了什麽。


    乍聽到阿願這句話,嚇得他差點一下子滑到地上。


    天地良心,他隻是搪塞的一句話啊!還真有聲音?還是個人?什麽時候,他也成了烏鴉嘴。


    會是什麽人?會是許久不見的爺爺嗎?


    “是什麽人?距離多遠?”


    阿願回了他一個白眼。如果蛇有白眼的話。


    “我怎麽知道是誰,我隻知道他腳步沉穩,聽起來像是一個跟你差不多的人;不過,我肯定的是他身上沒有阿啟的氣息。”


    跟他差不多的人?行走冥界這麽多年,他還真沒見過一個跟他差不多的。


    他見過的活人,要麽是老奸巨猾的老東西,要麽是前呼後擁的什麽通靈會,再不濟也是個什麽弟子之類的,反正肯定有一大群人就對了。


    落單的?有啊,那樣的人不一會就死翹翹的,還是連魂魄都不剩的那種。誰讓他們身上的好東西太多了,想不眼饞都難。


    反觀扶澤,首先他什麽也沒有,其次他去的地方人跡罕至,也沒什麽大的寶貝,很少能與大門派大家族的人打照麵。


    扶澤急急道:“是一個人嗎?”


    阿願點了點頭。


    扶澤立馬站起來,剛想問阿願人是在哪個方向,就被腳下突然襲來的震動再次撂倒。


    扶澤忍不住爆粗口:“靠,搞什麽鬼!”


    在他說話的當口,從地下鑽出幾條藤蔓,迅速纏上扶澤和阿願的身上,扶澤想拔出與關的手就這麽硬生生的被卷在藤蔓中間。隨即,藤蔓開始木質化,不多久,扶澤的手就卡住了。他試著掙紮了兩下,發現藤蔓已經硬得堅如磐石了。


    緊接著,腿上、身上也開始纏上藤蔓;現在要是扶澤能看見自己的全身,肯定會大叫一聲“鬼啊!”。


    這時,不知從哪裏鑽出四隻高級的獸魂,張開嘴就衝著扶澤的方向嘶吼。低沉而又粗獷的聲音有麻痹身體的作用,連旁邊身為鬼魂的阿願也未能幸免。


    扶澤一開始不太清楚到底怎麽看它們有多厲害,但是經過這一下後就知道自己打不過。


    這是怎麽了?之前都好好的,也沒遇到過這麽倒黴的事,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的運氣就這麽背了?


    好像是遇到審查使開始……


    想到審查使,扶澤又要忍不住哀呼,這次應該不會那麽……悲催吧。


    那幾隻獸魂好像隻是來看看藤蔓能不能困住他們,見這一人一獸沒什麽反抗能力之後,繞了幾圈,也沒什麽動作,就那麽守在一旁,好像是在等什麽人。


    那個所謂的人的腳步聲,莫不是就是它們的主人?


    要不是身上被綁了了嚴嚴實實,扶澤真想捏一下大腿,看看自己是不是沒睡醒。怎麽就這麽輕易的落入了別人的圈套,還不帶掙紮的。


    低聲叫了幾聲與關,發現他的小夥伴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沒搭理他。扶澤閉上眼,感覺心都在流淚,自己都快要死了,小夥伴還在走神。天要亡他啊。


    也不知道他死後能不能有個鬼體。


    要是有,就接著從事老本行吧。


    木質化的枝丫在獸魂吼叫之後開始慢慢釋放毒氣,一旁的阿願疼的直叫。


    完了完了,鬼魂也不能幸免。


    乾坤袋裏還裝著自己的全部家當,扶澤想,就算死,也得要先打一架再死吧,這麽直接掛了,說出去多沒麵子。


    可惜他動不了。


    可惜與關不理他。


    此刻,陰司街東街那個有名的臨川小爺,心裏的哀怨都快趕上一個含冤而死的怨婦了。


    但是,有些人命硬,說的好像就是扶澤這種人。


    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在耳邊響起,身上的束縛驟然一鬆。眼睛已經睜不開的臨川知道,命大的自己被人救了,應該是得救了,因為他好像聽到了那幾隻獸魂的慘叫聲。


    反正他的小命暫時保住了。


    隨後,扶澤就陷入了昏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兄弟抱我不報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米荔子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米荔子璃並收藏兄弟抱我不報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