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看!那石柱上方有人!”


    “莫不是大師兄和四師兄吧。這時候能有什麽人。”


    “不是他們,這人明顯高了很多!”


    “哦,我看看……嘿,還真是。”那位小師弟一開始還不信,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麽會有人能禦劍,還是給個麵子吧,可是當他一眼望去,發現果真有個人時,頓了頓,隨即高聲喊到,“這位道友,道友救命啊!”


    “……”


    一時間,這石柱沸沸揚揚的都在嚷著“道友救命”。


    樂乘自然也聽到了,這樣的吵鬧,想聽不到都難。雖然他的師門不是很講究世俗的禮節,但是這樣子叫喊一點也不好。


    跟些小孩子似得。


    更重要的是,別是遇到什麽壞人了。


    想到這裏,他看向方塵奕,在對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同樣的擔心。兩人互相點了點頭,便急忙趕過去。


    ……


    扶澤不一會就到紅石林了,但是因為紅石林的石柱分布有些密集,外圍又有好些枝葉繁茂的大樹遮擋視線。扶澤看不清裏麵的情況,保險起見,他躍身上了其中一根石柱。人還沒站穩,就聽到了一陣“鬼哭狼嚎”。


    “道友救命啊!”


    ?誰是道友?


    “臨川!是臨川!”剛才還說到他,這會人竟然就到了。


    即使總喜歡跟扶澤對著幹的樂乘,此時見到他也不免暗自鬆了口氣。


    扶澤也看到了眼熟的幾個人,看到他們幾個還活蹦亂跳的,便知已經沒事了。


    扶澤禦劍下降,直到距離地麵一人高的地方,然後含笑的看著樂乘,順手掏出一個剛才在林子裏摘的果子啃著。


    “樂乘啊,你們這是怎麽了?怎麽還穿著這一身?不怕被師門看見了,回去受罰嗎?一個個如此狼狽,以往的意氣風發呢?”


    扶澤悠哉悠哉的吃著東西,數落著眼前幾個人,其實他之前有些怨念樂乘的大意,這一看就是被有心人算計了,還傻傻的到現在都沒有發現問題。


    也虧得他們走大運。


    “四師兄,原來這位不被陣法控製的高人是你們找來的!四師兄真厲害!”


    誇獎來的猝不及防,樂乘還沒來得及介紹,就被自己的師弟冠了頂帽子,微微有些臉紅。不過也隻是紅了一下,眼下,還是先出去比較重要。


    “臨川,你有辦法讓我們離開嗎?”樂乘有些忐忑的看著扶澤,要是扶澤也沒有辦法,就隻能求助師門了,隻是他實在不想讓師父知道,這出師考核,第一次正式“曆練”是以這樣子收尾的。


    如果扶澤有辦法,以後還他人情就是,這一對比,還是低下頭求扶澤比較可行。


    “我~~啊~~”扶澤故以拉長音,眼看著這幾隻著急的快炸毛了,才收起了玩弄的心思。


    “這石林陣厲害得緊,就算是你們的師父也不敢冒然進來,不過你們也不是故意闖進來的,我便去尋陣眼,看是否有破解之法。你們先老老實實的在這裏等著吧。”


    樂乘突然發現了一件事,喊道:“為什麽你可以禦劍?!”


    扶澤擺擺手,說道:“因為你們的腳沾地了,就會受陣法的影響。”


    扶澤起了個手勢,正準備飛高點好看清陣法,卻被一個身著白色校服的人叫住了:“這位道友……不知道你身上還有吃的嗎?”


    他們身上的靈力用的差不多了,有的還沒有辟穀,要不是現在還有想要出去的執念撐著,或許堅持不到現在。


    說完,便紅了臉,這事說出去可真夠丟人的。


    扶澤失笑:“身上是沒有,但是那邊有個林子,正直炎夏,還是有一些早熟的果子的,你們且等等。”


    不一會,扶澤就回來了,手裏提了個大袋子,將袋子扔給樂乘,交代他好好照顧師弟們。


    “臨川!你帶上我吧!”


    “那你的寶貝師弟們呢?”


    此時的樂乘著急找到破解之法,便沒有理會扶澤的惡趣味。


    “自有大師兄守住。”


    到底還是少年,遇事難免急躁了些。


    這時,扶澤又加上一句:“你都不好奇失蹤的那個小師弟怎麽樣了嗎?”


    “鍾離……你找到鍾離了?他怎麽樣了?”那可是鍾離家的寶貝疙瘩,要是鍾離朝出事了……樂乘簡直不敢想!


    “你不知道他怎麽了嗎?”


    樂乘有些頹然,自從他做了去冥界尋幽狐的決定後,這些壞事就一件接著一件的來,打的他措手不及。


    扶澤也是擔憂過頭了,其實算算,這些跟樂乘沒有多大關係,但是他身為負責人,就必須好好改改他那冒失的性子。這次被暗算,也是樂乘不小心掉進了別人的圈套。


    “好了,臨川,這次是我錯了,我一定會改的!大不了我……我回去麵壁思過還不行嗎!


    對了,你會這麽問,說明你找到他了?怎麽樣,小師弟沒事吧?”


    沒事?怎麽可能,幸好他命大。不過,扶澤並不打算就這麽說。瞅瞅那邊狼吞虎咽的那幾個人,扶澤實在是怕自己說出事情再噎著幾個。


    “沒事沒事,行了,我還有話跟你說,你隨我一同去吧。哦,這個符籙你貼上。”說著,拿出一個隔離符,這還是從江築那裏學來的畫法,隻是用墨和紙質一般,不過抵抗這個陣法足矣。


    用了隔離符之後,果然可以禦劍了,隻是扶澤手裏朱砂墨辰不多了,這幾個少年又沒有隨身攜帶朱砂墨辰,所以眼下隻能看看是否可以破陣了。


    實在不行,再行他法。


    升高之後,兩人才看清紅石林的全貌:他們之前在的地方並不是陣中心,而是略偏東,所以扶澤能很快發現他們,這陣法中涉及了諸多石柱,每一根都約有數十丈高,有十人合抱那麽粗,綿延兩三裏。如此浩大的工程,怎麽看,都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是誰做的?為了什麽?又為何選在此地?


    樂乘幾個還沒涉世的珠峰弟子,又為何會被人陷害至此?


    扶澤腦中不斷閃過各種想法,又一一否決。珠峰中,雖然各個長老關係不算融洽,可也沒必要如此。即使要害人,也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如果這不是陷害……


    那,又會是什麽呢……


    很少飛這麽高的樂乘,此時有點慫,也就那麽一點!在扶澤麵前,他是不會承認的。


    “臨川,咱們還是往中間飛過去一些吧,說不定陣眼就在那裏。”總這麽靜靜的待在高空,他好怕啊……


    不,他才不怕……


    “嗯,去看看吧,希望這個陣如它看起來這樣。”


    一般的陣眼都會設立在陣中,若是這陣法沒有其他變故,想要出去並不是很困難,他已經找到突破點了。


    在陣法上,臨川的造詣也不低,要不然自己的師父也不會總是在臨川的麵前詆毀自己的徒弟。所以,一得到扶澤的首肯,樂乘便禦劍先行一步了。


    “樂乘啊,還說不怕,劍都快掉地上了。”扶澤好笑的看著樂乘把劍飛的低一些,再低一些,其實樂乘性子不錯,就是攤了個有點嚴厲的師父,導致有些別扭。


    如今看來,倒是可愛占的多了些。


    這紅石林雖然看起來很危險,但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已經很久沒有人加持陣法了,即使如此,當年做出這個陣法的人,能力不可小覷啊。


    扶澤禦著劍,不急不慢的挑著感覺不一樣的石柱看著。因為他發現,並不是每一根柱子都有陣法感應的,有一些柱子隻是障眼法,迷惑著你,讓你看不出它的真正麵目。


    布陣的人心思活絡,看似縝密複雜的陣局,在剔除了這些無用的柱子之後,就隻剩下幾個簡單的陣法疊加在一起了。


    其中一個便是傳送陣,不過這不是普通的傳送陣,它是隨機的,另一頭應該是把陣法刻畫在一個可以移動的東西中,方便隨時傳送過來。


    再有就是困陣和轉換靈力的疊陣,把紅紋石吸收的天然靈力和人為攻擊的靈力,轉換成加固陣法的能量,這樣便可以保證此陣一直運轉而不停歇。再加上那幾根看似無用的石柱所產生的加成效應……


    如果可能,真想認識一下這個人啊。不過,費這麽大力氣,設了這麽一個陣法,總覺得不該是這麽簡單的。


    臨近陣中,依舊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扶澤放下一條腿,坐在劍上,眼睛看向一處,似是在發呆。


    樂乘順著扶澤的眼神看去,依舊是紅石柱子,依舊的灌木雜草,並沒有什麽不同。


    “臨川,你在看什麽呢?”該不會是在發呆偷懶吧。


    “是不是又在心裏說我偷懶了?”


    樂乘立馬反駁道:“誰,誰說的!我剛才是在想……我還沒謝謝你救了鍾離呢……”


    說到鍾離朝,扶澤想起來自己還沒好好跟這小子說說鍾離朝的事,畢竟鍾離朝究竟脫沒脫離險境還不好說。


    於是,扶澤垂著一條腿坐在劍上,一條腿支撐在劍上,手肘搭在膝蓋上,一雙桃花眼半眯著,更顯風流,樂乘不自覺吞了吞口水。


    隻聽見那清朗的聲音如玉珠落盤般不急不慢的說著:“我們在萬荒古地……”


    扶澤簡明扼要的交代了鍾離朝的事,又簡單的說了江築的隔離符以及他用的極其“珍貴的丹藥”救了鍾離朝一命,最後告訴樂乘,鍾離朝留在離此處不遠的農家裏。


    看著聽完自己講述的已經木訥了的樂乘,扶澤知道,他內心一定不平靜,畢竟出師考核遇到這種同門遇害的事是很糟心的。更何況,這其中說不好還有樂乘他自己的原因。


    大約過了一刻鍾,兩人已經在陣中的位置徘徊了許久,扶澤看看腳下又看看樂乘的表情,剛要出聲提醒他,樂乘就出聲道:“臨川前輩,我知道了。”


    沒交代他知道了什麽,但是扶澤已經猜到了。他無所謂的笑了笑,頓時樂乘就覺得周圍好似明亮了許多。


    正當他這麽想著的時候,天空中的繁星不知何時隱匿了,原本墨色的夜幕有些朦朧,微涼的風中有一絲熱氣,垂著兩人的衣袍,咧咧作響。


    樂乘對麵的那個人伸出左手食指,指了指腳下,暖色晨曦的曙光透過他如玉般修長的手指,那人沐浴在朝霞中,逆著光,就好像,他生來就該如此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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