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將軍直接一個閃身,將少年從樹林口拉了回來:“盾甲兵,防禦。弓箭手,準備作戰。”被拉回來的徐清沐不知所措,低頭看向手中的花朵。花朵共有七片葉子,杆子上隻有一朵碩大的花朵,花朵有七瓣,按照赤橙黃綠藍靛紫順序依次排列。徐清沐心頭一次見過這種妖豔的花朵,可在樹林中撿到的時候異常容易,自己隻是循著香味就輕鬆見到了這朵花。


    “七色魔陀花!”王雷芳也瞬間抵達徐清沐身旁。好看的睫毛輕微皺了下:“森林裏掌控整個樹林秩序的狼王死後,在埋葬的地方會長出一朵,而且都是林中最深處生長,由下一代狼王照顧。”


    王雷芳一變掏出一條白色長型綬帶,一圈圈在自己手上纏繞,一邊警戒看著森林傳來獸吼處:“這花本身毒性極大,對人類沒有絲毫用處,食之必亡,故沒有人會花大代價前往狼族聚集地摘取。你在哪兒得到的?”


    “前麵不足五裏。”徐清沐回答道。


    王雷芳繼續纏好白色布條,神情凝重盯著前方。


    徐清沐了然,是昨晚那群匈奴,好一個借刀殺人。隻花費最小的代價,使得整個虎豹騎兵團與狼群為敵,輸了結局不用說,贏了也元氣大傷。


    不久後,前方樹林處的狼群露出頭來。那一刻,徐清沐切從心裏升起漸漸寒意,足足不下上千頭狼。


    徐清沐想起數年前發生的蝗災,密密麻麻不下數千萬隻,隻一瞬間就將田地裏所有的農作物啃食個幹淨,絲毫不剩。老乞丐那時候對他說,不要小瞧世界上任何一個物種,在小的螞蟻,數量到達一定程度時候,都可以引起巨變。徐清沐嘲笑那個乞丐,說你這溫飽都有問題,居然想研究起了儒家道家的精髓來了。老乞丐當時滿臉不屑,吹著牛皮說儒家、道家兩個聖人小子,和自己下棋輸的一塌糊塗,唯有頭戴雙魚道冠的小老兒,勉勉強強馬馬虎虎,不過也是半個竹筒倒水的主。徐清沐當時搓著手讓他繼續吹,將來好在後山的墳邊豎個能寫點什麽的墓誌銘,名子都想好了,就叫“宋牛*之墓”。老乞丐一笑了之,擺手道不足為外人道也。


    這會兒徐清沐確實有點想老乞丐了。想起最後那個仗“無雙”而起的駝背老人,那個習慣性笑眯眯搓手的老乞丐,那個跟老黃狗趴在地上,死活不妥協的老小子,那個傳授爬牆秘籍之後,就帶自己天天蹲在王寡婦牆頭的猥瑣垂暮。徐清沐心裏一陣暖意,今天不一定能活著出去,不一定還能親口喊一聲:“走啊大雛兒,偷香瓜去啊。”於是趁著當下,在千頭狼群並未進攻之前,聲音軟軟喏喏,不大不小的喊了一聲:


    “老乞丐。”


    一道巨大雪白的劍光直接辟地而起,在人群和狼群中之間劈砍出數十丈長的溝壑,接著數十道小劍氣分別劈在幾十隻領頭狼身上。劍氣控製極其微妙,既劈退了頭狼,又不傷其分毫。一個身穿破破爛爛服裝,滿臉胡子拉碴的老人從天而降,頭頂懸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劍,啪嗒一聲落在地上。來人習慣性搓起手,笑嗬嗬回答聲:


    “在”。


    徐清沐一瞬間淚意湧上眼眶,剛想向前問候一下幾天沒見的老乞丐,這


    廝卻色眯眯盯上了王雷芳。


    “老色坯子!”徐清沐恨恨罵到。


    老乞丐也不管身後蓄勢待發的群狼,搓著手就走上前去:“姑娘長得好生漂亮,不知今晚是否有空?”還未待滿臉錯愕的王雷芳有任何動作,一旁的沈海粟直接一個飛踢踹了過來,我管你劍修大成者還是言出法隨的聖人,哪怕就是陸地地仙之流,調戲我女人,就是不行。


    被踹飛的老乞丐直接一個狗啃屎趴在地上,起身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原來是有夫之婦,真是豬拱白菜人吃屎。”隨後像是把怒氣轉移到群狼身上一樣,雙目一瞪:“還不滾?”聲音依舊不大,卻直接嗬退千頭群狼,點頭就跑,毫不拖泥帶水。


    危險解除,胖子沈修齊鬼鬼祟祟擠到徐清沐旁邊:“這老頭是?”


    徐清沐又習慣性搓起手來,突然想起發誓戒掉這個習慣,於是垂手進袖中,慢慢說道:“我大哥。”


    胖子眼神立馬不一樣起來,看著依舊趴在帳門外盯著王雷芳瞅的老乞丐,不確定也不死心,滿臉期待的問道:“他是高手嗎?大概有多高?”


    徐清沐抬眼望著又被沈海粟踹飛出去的老人,歎口氣說道:“不知道,反正比我高。”


    胖子翻白眼,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被踹的飛的老乞丐爬起來,也顧不得拍拍身上的泥土,大搖大擺向徐清沐走來。胖子立即眼觀鼻鼻觀心,這廝對於不了解的人或事,有著極其強大的好奇心。哪怕次次偷窺曹丹次次被揍,也絲毫沒有放棄念頭。如今來了個來曆不明的老乞丐,一劍就能嗬退千隻狼群的劍修,說什麽胖子也不能錯過這個時刻。好在老乞丐並不介意胖子的存在,搓著手就問道:“那個男的真是漂亮姑娘的男人?”


    胖子立馬覺得時機成熟,獻殷勤的機會來了,不待少年作答,自己騰的舉起手來:“我知道我知道,他們晚上都睡一起。”


    老頭眼神暗淡下去。


    “但是關係好像不太好,經常打架。”


    老乞丐眼睛又一亮,搓手更加快速:“怎麽個不好法?”


    “有時候晚上沈隊長會打王副隊長,王副隊長被打的嗯啊亂叫。”


    仿佛被抽了靈氣,像那泄了氣的皮球,臉上的頹廢之色在褶皺中愈發明顯。最後硬生生撐著一口氣,想在絕望中抓住最後一絲絲希望,老乞丐開口道:“能打多久?”


    “有時候能打三刻鍾。”


    徹底絕望,如墜冰窖。


    徐清沐實在忍不下去,直接一腳踹在老乞丐屁股上。這一腳,把胖子沈修齊眼睛踹的碩大,瞠目結舌。這麽一個厲害的劍修,就這樣被踹了?被沈隊長踹,那是奪他人之妻,不共戴天,情有可原。可這做弟弟的隨便一腳就這麽踹出去,結果老乞丐反而樂嗬樂嗬的,莫非,這老乞丐有受虐傾向?


    胖子抬眼看了看老乞丐,有點躍躍欲試。可看到身後懸著的生鏽鐵劍,想到一劍劈開的溝壑,胖子還是硬生生忍了下去。實在沒這個膽子啊。


    老乞丐看了胖子一眼,眼中光芒一閃而逝,似乎有點可惜。


    修劍者,修


    劍更修心。自古劍修殺伐果斷,戰力卓群。江湖有言傳:寧惹百丈聖人,不惹一劍之修。自古劍修強者遵心而行,看你不爽?一劍斬之。眼前這個名為沈修齊的胖子,根骨不錯,心性似乎有點懦弱啊。不過不提也罷,為徐清沐培養親衛,更重人心,似乎胖子跟徐清沐的關係,尤為不錯,這,就夠了。


    至於帳門外的小娘們?還是要再拜訪拜訪的,醫術對於輕衍訣上冊煉體,有極大幫助。若能在兩年內讓徐清沐學會人體七十二穴位,掌握運氣法門,倒是可以扔一本《聖濟經》給她,至於能否保得住這天下醫者皆打破頭顱想得到的秘籍,那就不是他一個盯著女人屁股看的老乞丐所關心的了。於是老乞丐給了徐清沐一個“我很好,不用擔心我”的欠揍表情,揉著被踹的屁股,繼續向王雷芳的軍帳所在處,舔著老臉,再接再厲,不嫌不棄。


    胖子看到老乞丐走後,第一次鄭重打量徐清沐起來。年紀輕輕不過十二三左右,頭戴玉質發簪,腰佩三尺木劍。麵色鵝白而不膩,眼神靈動而不陰。胖子在心裏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有點“人中之龍”的感覺。不過可惜的是,軍中這樣的好男人不止一個,比他更為出色的人也不是沒有,比如王鍾鑫將軍的兒子,王子乂。


    徐氏王朝共有三大主力軍隊。王將軍所屬為徐家軍“玄”字兵,共分為天幹地支十二小隊,細分下來屬於“玄蛇營”而眾人皆知,也發自內心佩服的便是王將軍的兒子,那個年紀僅僅二十出頭的一代翹楚,兩年前就當上了“天”字兵的“天鼠營”首領,麾下十萬重騎兵所向披靡,邊境蠻荒最害怕的人之一。自身也在今年突破築基前期瓶頸,正式達到中期。為人心狠手辣,做事不擇手段,被一眾擁簇者成為“百年第一人”,也被當今聖上親筆宣旨,賜“義”字,中書閣內享有十二提名地位,國庫內所有秘籍不限時段隨時翻閱。也正是因為這,王將軍雖然官職不高,卻在隊中無人敢忤逆。連“玄鼠營”營長納蘭培,都敬畏三分,誰也不願意正麵得罪未來極有可能破開武道極境,一步跨入地仙之流的王子乂。


    想到這,胖子拍了拍徐清沐肩膀:“任重而道遠啊。”不過隨即回過頭來,笑容燦爛,豎起個大拇指。


    老乞丐終於等到了沈隊長不在的那一刻,王鍾鑫將軍敕令沈隊長巡邏,萬般無奈之下,極不情願的沈隊長直接拔出佩劍,麵色如水指著老乞丐,警告他別亂來,否則打不過你,也讓你掉塊肉!老乞丐仍舊笑嘻嘻搓著手,那口黃牙略微顯得有點瘮人:“不敢不敢,在下有自知之明。”說著撓了撓褲襠,意有所指。


    可沈隊長一走,老乞丐就摸著進了王副對長的軍帳。


    徐清沐無奈,這老小子,是賊心不死了。


    低頭看著桌子上的七葉佛陀蓮,手指一個不小心,被葉子劃了一道血口,一滴血卻被蓮花悄無聲息吸收了,不過少年並未察覺。


    曹丹抱著一大推不知為何物的占卜用品,一堆腦丟在床上,氣呼呼的誰也不理,活脫脫一個生悶氣炸毛的小野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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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看著坐著的曹丹,腦海中沒來由想起一句:


    少女情懷總是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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