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古天笑孤注一擲的決心打動了無名心法,已經放棄心法真言直接破鏡的古天笑,意外地收到了心內虛空無名心法突至的反饋,這心法,就像是調皮的大人在獎賞孩童一般,若是再晚一點任由古天笑直接破鏡,必定是走火入魔的下場。


    因為哪怕真言顯現,七罪覆的精神汙染依舊洶湧而至,古天笑在一瞬間就陷入迷惘之境。就像陽鬼等待著古天笑崩潰的一刻,七罪覆一直以來就等待著古天笑心神失守的時刻。古天笑破鏡之時牽一發而動全身,尤其是現在古天笑的破鏡之力由鬼陣轉換的靈力主導,古天笑的內心其實是十分抗拒這種“不幹淨”的靈力的,平時一直被壓抑的邪念也趁勢興風作浪,古天笑忽然發現自己很想將陽鬼大卸八塊,很想將青麵壓在身下,很想將叉燒蛋煮熟給吃了!


    秘庫內的其餘“三人”不約而同感到一陣冷意,在陽鬼的眼裏,這個忽然渾身冒黑的古天笑怒目而睜,眼中滿是對自己的殺意,這股殺意都快猶如實質,以至於陽鬼一個失神,差點被青麵一劍削去頭顱。


    青麵更是感到一身惡寒,青麵是背對著古天笑迎戰陽鬼,可身後之人突然對她那赤裸裸的占有欲望,竟讓一向冷靜的她錯失了一劍斬首陽鬼的機會。青麵一個後翻瞥了眼氣息十分不穩定的古天笑,正好與古天笑那雙赤紅的眼眸對上,青麵渾身冒起一陣雞皮疙瘩,“呸”了一聲,又祭起銀色短劍攻向陽鬼。


    叉燒蛋卻是莫名有些興奮,看著自己這個詭異的主人,突然冒出想要把自己狠狠煮一頓的想法,叉燒蛋有些心醉了,這個奇怪的主人...其實是個好主人呐......


    可是古天笑依舊渾身不能動彈,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何種神情,心魔作祟的同時,也是無名心法真言顯現之時,古天笑的思緒一片混亂。


    為什麽要破鏡?為了強大?為了保護別人?不!為了比別人強大!為了支配別人!不!為了破壞!不!不對!那是魔道!


    什麽魔道?修魔?修道?為了強大?修道不是為了強大?魔道魔道,“魔”還排在道前,“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怎麽看都是修魔有前途。


    古天笑已經分不清這是他自己的想法,還是七罪覆的教唆,隻是隨著靈力不斷衝擊破鏡,七罪覆先前吸收的那股女鬼怨念竟又開始影響古天笑,似乎是在為她們討回公道,這股鬼陣靈力有著她們的犧牲,這些怨念更加顯得真切。古天笑就好像自己化身成了陽天放,所有惡事皆是他所為,所有怨念都衝著他而來,這是比幻境還要可怕凶險的心魔之境。


    七罪覆的迷惘之音頻頻響起。


    “古天笑...修道...修魔......”


    “你父親修道了如何?”


    “為了古劍宗死了又如何?現在可還有人記得他的盡心竭力?”


    “你母親修道了如何?”


    “為古劍皇朝尋找書院種子,可現在還有人理解她的英明遠見?”


    “你現在又如何?”


    “你變強了嗎?


    你一直以來都是依靠著外物,當你一個人一無所有時,你還能做些什麽?”


    “修道若是管用,你怎麽還這麽悲慘?”


    “歸根到底還是修道太弱!”


    “歸根到底還是你實力太弱!”


    “來吧,古天笑,接受我的意誌,走上修魔之路,變強吧!”


    若是普通的心魔之境,古天笑便會就此沉淪,結丹失敗,修為盡失,可是七罪覆有著自己的意念,就如同曆代的傀儡一樣,七罪覆需要一個可以行走人間的容器,這其實跟陽鬼的目的是一樣的。七罪覆一邊慫恿著女鬼怨念錯亂古天笑的心智,同時尋找著古天笑的七宗罪欲,在不斷的心魔爆發中,七宗罪欲也愈加強烈,尤其是憤怒、色欲與暴食之欲,與秘庫現場相關的這三大欲望,也淋漓精致地體現在古天笑的神情中,古天笑的心湖已經渾濁不堪,再侵蝕些,七罪覆就等著接受美味的成果。


    若沒有真言顯現,古天笑這次就真的沉淪了。


    好在最危急的時刻,一陣熟悉的虛渺之音在古天笑識海中激起一片清靈。


    “一念不執即是道,一念有執即為魔,本我是道,自我是魔,修道既修魔,破魔以得道。”


    虛渺的聲音如同一盆清水當頭澆下,迫使古天笑從迷惘沉淪中醒悟。


    何為魔?道即是魔,魔即是道,道魔隻一念之間,一念生,為道,一念滅,為魔。古天笑啊古天笑,你怎麽又想多了......


    在無奈地自嘲中,古天笑終於醒悟,心湖中猶如落下淨化之靈,渾濁逐漸褪去,心湖又變得清澈,不過是那種墨色相間的清澈。


    古天笑不再將自己陷於陽天放的悲劇中,一股清淨之意油然而生,人能常清靜,這是他心湖的倒影,好險好險,自己又一次執念了。


    古天笑的心頭逐漸清明,不再強求道魔之爭。個人諸多煩惱,人世眾多苦難,若是修道或是修魔就能解決,神洲大地道、佛、儒及諸子百家多少得道宗師,魔族、神族多少魔道巨擎,千千萬萬年來,可世道依舊是這般世道,歡樂與悲傷共存,勝者與敗者同在。


    古天笑自然想要強大,七罪覆的妄言也直指古天笑內心最脆弱的一麵。可就算古天笑現在被古劍皇朝拋棄,就算他的父母所作所為被後人遮掩遺忘,這並不代表他的父母沒有那番作為,也不是說他古天笑再也沒有容身之地。


    古天笑在心中呐喊,我還有梧桐她們這些家人!我還有汪陳他們這些朋友!我還有天書結社內的眾多同伴!我還有一直相依為命的糀子以及不離不棄的靈寵夥伴!而且,我還有天啟號!我已經站在新時代的起點,我怎麽能在此地就此沉淪!


    修魔?修道?統統散去吧,我隻修我本意,我隻修我自在。


    古天笑的眼眸褪去鮮紅,轉而呈現出一對銀白黑瞳的妖異色彩,這抹銀色,就跟心內虛空無名心法所化的銀白火焰如出一轍。


    心魔被壓下,七罪覆引發的女鬼怨念也不再影響古天笑。古天笑可以理解這些苦命女鬼


    的怨念,可是你們的怨念與我何關?你們成了鬼陣的養料,隻能是你們的不幸,你們的悲哀,也是你們自找的罪業,與我何關?靈力就是靈力,哪怕是鬼陣轉化,哪怕參雜著你們的血肉,可靈力非黑非白,陽鬼能吸收塑形,我亦能利用破鏡。這是自我之意,古天笑不再抗拒,盡情吸收鬼陣靈力,準備迎接這股暴躁之意,將之束縛在成丹的規則之內。


    同時古天笑也向著這些女鬼之怨傳達著一種意念,“安息吧,女人們,你們的仇,本公子替你們報!”這是本我之意,古天笑同樣順著心意,不再是先前那被扭曲的憤恨之意,這是古天笑性格所在,否則他在東海書院,也不會為了鐵柱之死戴上七罪覆。


    奇怪的是,那些女鬼之怨忽然褪去,就像是解脫了一般,明明剛才女鬼們都已經消散,可古天笑好似聽到了輕微的呢喃聲。


    “天放就拜托你了,他雖然可恨,卻也是可憐之人。”


    隨著怨念的退散,暴躁的靈力逐漸趨向溫和,結丹的形勢漸漸穩定,那顆銀丹雖然依舊滿目瘡痍,可隨著靈力不斷的吸收,個頭卻是越發精簡,濃縮了很多,古天笑很清楚,這是成丹的最後關頭了。


    古天笑的變化,秘庫內的陽鬼、青麵和蛋蛋盡收眼底,雖然有些淡紅的蛋殼上並沒有眼睛......


    陽鬼有些焦慮,古天笑的結丹形勢又一次超出了他的預料,這個妖人女子突然出現,又變強了很多,可這些他並不在意,隻要古天笑結丹失敗,陽鬼就可以通過嫁接法陣,直接接收古天笑的皮囊,而且那時,那張詭異的麵具也將是他的囊中之物。可現在這古天笑的結丹勢頭越發穩定,那雙銀眸更是讓他感到心悸,剛才一個恍惚間,陽鬼似乎還聽到了曾經同床共枕的女子呢喃。


    可現在的陽鬼隻是個鬼邪,陽天放的記憶對他來說隻是種資源,陽天放的女人,更何況是女鬼,沒有理由能影響到陽鬼的心智。


    陽鬼覺得不能任由事態就這樣發展下去。


    陽鬼停下了對青麵的攻勢,半浮空中看向青麵,“妖人,你其實跟他不是一夥的吧,你也為了奪取天啟核心,你剛說那張黑色麵具是你所要之物。”


    “是又如何。”青麵冷冷回道,見陽鬼停下了攻勢,青麵也趁機平緩氣息,跟這片小領域的主宰鬥法,哪怕是身經百戰的青麵也略感吃力。


    “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陽鬼飄身到藍色珠子之前,微一抬臂,珠子飄然而起。


    “你這是何意?”青麵露出不解之色。


    “哈哈哈哈,既然是交易,本座就先略表誠意。”


    陽鬼將藍色珠子抓於手中接著說道:“你剛才說這珠子不是天啟核心,對也不對。”


    藍色珠子在陽鬼的掌心中緩緩旋轉,發出淡藍色的光芒。


    “本座就告訴你這藍色珠子的虛實,本座覺得我們不必再做無謂地爭執,最後卻是便宜了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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