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們潛伏的樣子,肯定都是老手了。視聽感覺會非常靈敏。我在這裏觀察,你慢慢摸過去,先把這個落單的長弓手送去天堂。”“瞧好你的吧。”對著這個見血就興奮的女人,很多時候安多麵對她時都有精神分裂的感覺。


    牙雀身子一晃便在一堆枯葉的遮掩下,慢慢向最邊緣的那個長弓手的位置爬去。如果不是安多一直關注著牙雀。怕是他一眼望過去也不會注意,那個借助著樹木、枝葉,西斜的光線照射出的陰影,完美遮掩了自己身體行跡的女人。她每次行進的線路都會是那些,能夠遮蔽住長弓手可能會看到的地方。多數地方連安多的視線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當她驀然出現在長弓手一尺左右的距離時。安多憑借上個一閃而過的掠影,還判斷著她應該就要靠近弓手十米左右的地方。安多甚至連替她緊張的機會也沒有。牙雀便在剛剛出現在長弓手身邊一尺距離時,一個低縱輕輕躍起地麵半尺不到的高度。身體還沒有碰到長弓手,就兩手左右插下扣起了他的頭。安多看到的隻是雙手輕輕一擰。那個長弓手的肩頭聳動了兩下。一切便都靜止了。


    牙雀退回到安多身邊時,安多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沒能在她身上見到一丁點兒的紅。她的臉上還留著幾分,像是做了什麽得意事後的興奮。“你似乎很高興?”話出了口,安多也沒想到自己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嗯!”她點著頭,倒一如既往的誠實。“我沒想到效果這麽好。”“什麽效果?”安多感覺自己的兩條腿有些輕微的抽筋。“啟靈後的功法效果啊!”“呃……”安多的心稍稍輕鬆些。他以為牙雀真得迷戀上,修行那些變態的殺人奇招呢。她的那個性子要是再迷戀上專事殺人的路子。安多那是一天也不想在她身邊呆了。


    “是不是可以進行下一個了?”牙雀還沉浸在興奮的狀態中。見到安多點頭。縱身就跳了出去。一改剛剛謹慎的做風。安多隻見她在樹幹間,穿梭跳躍,腳連地麵也沒有沾一下。身子輕盈得像是在樹林間緩緩飄落的樹葉。在慢慢貼到一棵樹幹後,就像是被樹後藏匿的風猛然吹到,又倏然地飄向另一顆樹邊。她腳不落地的便到了另一個藏身在樹叢間的長弓手身後。長弓手沒有一點懸念地,在牙雀貼在身邊後。便慢慢委頓在了地麵。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三個長弓手,隻是在安多點點頭的情形下,便很快被牙雀收拾的一幹二淨。


    兩人很快就又湊在了一起。“那家夥怕是不好對付。”安多看到那個手上拿著一把精美的金屬弩的家夥。並沒有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他不停地向四周轉動著腦袋。有時甚至會起身向四周走去。像是在找什麽東西的樣子。“他會不會發現異常了。”安多對這個家夥的舉動有些擔心。“不會吧。我這手可是才剛剛學到。”看著牙雀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安多也似乎沒有要解釋的樣子。隻是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地看著那個舉止不安的家夥。“動手吧!我看他像是等不及了。”安多看著牙雀趴在了地上,還不停活動著手腳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到底誰等不及不了?”“我也等不及了。我想試試自己到底提高了多少。”聽到牙雀如此實誠的回答,安多不得不很幼稚地做出了一個翻白眼的動作。“你怎麽了?”還被牙雀看了個正著。“你動手吧。不過一定要小心。我看這家夥的樣子一定是發現了點什麽。”“放心。保證手到擒來。”“別馬失前蹄就成。”安多心裏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牙雀似乎沒有在意,興奮的好像也沒有心思來理解,安多這句有點不吉利的話。她伸出手拍了拍安多的肩頭。比了個隻有安多和牙米米才看得懂的,囂張手勢——緊握右拳,伸出大拇指,在自己的臉頰旁用力劃過了兩次。看到牙雀並沒有像剛剛對付長弓手時的張揚。安多稍稍放了點心。隻是速度並沒有慢下來。安多也終於看到了牙雀這次的進步在那裏。她的力量明顯比上次見麵時大了一倍不止。一個三米多高的橫枝,她隻是輕輕躍起。就單手抓住,翻身而上。以前做出這樣的動作,她是要認真地助跑一段不小的距離,才能翻身上去。看她隻是在離樹枝幾米的距離才加速跑動,可是提起的速度,就已經不是以前全力以赴能比得了的。這丫頭的力量和速度都得到了大幅的提升。難怪愈加張揚起來。


    在牙雀接近到那個拿著金屬弩的家夥,足足還有二十米的距離時。安多看到他的肩頭左右輕微的晃動了一下。瞬間安多就猜到,這人已經發現了牙雀。可是這個時候顯然已經不能出聲提醒牙雀。二十米的距離足夠那人的弩發出一擊致命的攻擊。安多渾身燥熱起來。自己太大意了。這個時候自己距離牙雀有三十多米的距離。而距離那個拿弩的人更是有五十多米遠。這樣的距離讓安多做什麽,都顯得有些無力。牙雀會發現那個人已經注意到自己了嗎?這是安多最擔心的問題。二十米的距離,如果憑牙雀現在已經讓安多看到的能力。應該還有機會閃僻。可到了十米以內,那基本就是手弩指那打那的情況。這種情況安多非常清楚。就像在平坦無物的戰場,拿著狙擊槍的遠攻甲士,在五十至五百米的距離對付無所察覺的近戰機甲。除非能力差別到天上地下的程度。那基本就是狙擊槍想往近戰機甲哪兒打就往哪兒打。而近戰機甲隻能憑著自己加掛的鎧甲硬撐。近戰機甲還有加掛的鎧甲可以依憑。牙雀現在靠什麽?那身粗布裁成的長衣長褲嗎?還是那頭非常美麗的紫發?安多不敢想。在手都要攥出血時。安多發現了自己身上還背著三把長弓。這種質量的長弓可以賣上一個非常不錯的價錢。所以那怕長弓背在身讓安多顯得笨拙無比,他還是沒舍得扔下。


    摸到長弓時,安多就想到了一個很笨的辦法。這東西安多還是會用的。畢竟青色天堂是沒有槍械大炮讓安多來使。作為喜愛遠程攻擊武器的安多。怎麽能不下些功夫來研究一下。雖然這種功夫回到現實的世界,隻是比雞肋還不如的技能。可是在這裏畢竟還可以拿來保命。


    這種黃楊桷質的長弓是青色天堂世界,遠程攻擊兵種的標準配置。一般的兵是用一種他們稱為七煉金的箭頭。安多也不知道七煉金在羊角星域算哪種金屬質。但在這裏卻是一種非常普通卻又破壞力很大的東西。安多大概計算過,普通的軍配長弓射出的這種箭頭。在五十米的距離可以破開五至十標尺的一級鎧甲。比單發十標尺重粒子槍還要威力大上一些。安多找了一處能夠在第一時間避開金屬弩攻擊範圍的樹後。眼角的餘光在看到牙雀隱至一樹身邊剛剛可以僻開金屬弩的右攻擊範圍時。便放開了已經瞄準一會兒的弓弦。借著弦的反推力,箭發出一陣咻咻聲去往拿著金屬弩的人後背。這個攻擊部位,讓安多算計了好一會兒。如果攻擊頭部的話,在他已經有足夠戒備心的情況下。他隻需輕輕擺一擺腦袋就可以躲過攻擊。隻有背部是他必須要有身體動作才能改變的位置。這樣他就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完成他自己計劃中的任何攻擊動作。


    安多的計劃沒有出錯。隻是他完全錯估了弓箭和聚能槍是完全不同的兩樣東西。而羊角星域的人和青色天堂的人也是幾乎完全不同的兩種‘生物’。箭射了出去,軌跡也基本沒有逃出安多事先的計算。隻是前進的速度似乎沒有安多預想中的效果。那個人的反應完全脫離了安多的常識。他似乎就是在等待著有人來攻擊自己。箭聲響起的時候。他沒有向兩邊躲閃。而是直挺挺地向前方倒了下去。在身子和地麵成六十度角的時候,頭和腰彎了起來。安多射來的箭還沒有飛到他剛剛站立的位置。他手中的弩已經在他身體半倒立的狀態下射了出去。安多在聽到一聲‘撲通’響後,又緊接著聽到了一聲嘹亮的‘啊’的驚叫聲。


    那人隻是一個輕巧的前翻,就躲過了安多的攻擊。同時對牙雀做出了攻擊。隻是聽那聲喊,安多就知道牙雀多少應該是受了些傷。隻是這個時候安多不敢分出丁點的心,去注意那人之外的事情。這是一個身手遠超自己的人。看他流暢輕巧的前翻側滾,和遠超常人的警覺。安多就知道這是一個很不好對付的人。也不是安多剛剛判斷的隻是一個遠攻手。他的身手不下牙雀的敏捷。


    安多不敢給他近身或快速重新上弩的機會。還好剛剛把另外兩隻弓全都放下,腰間隻保留了三個箭袋。雖然知道自己隻是用弓箭怕是不會對這個家夥造成直接的傷害。安多的箭還是像阻擊槍單點一樣的速度射了出去。在安多的判斷軌跡中,幾乎貼那家夥的身子,射出了彎彎曲曲的一條行動線。那人隻有功夫喊了幾聲。憑安多對這裏土語的熟悉程度。隻斷斷續續理解了,行動,暴露,快速寥寥幾個詞的意思。


    安多在一陣狂跑後,來到了牙雀身邊。隻是連低頭細看的精力也沒有。他必須壓製那人向這個方向迂回的企圖。並讓他盡量沒機會裝弩。“怎麽了?”安多看到了牙雀身上的血。“左臂中了一箭。”“重不重?”“還行。”“還行是什麽意思?”安多有些生氣。“意思就是還可以殺人。”這差不多是牙雀受傷後的標準回答。但每次這樣說都幾乎讓安多無語。“還用手捂著幹嘛?趕快包上!”“沒東西!”“衣服上扯一塊!”“是。”“扯你自己的!”“不行!這是我阿姑送的禮物。”於是她也不管安多的反對,在他衣擺下撕出長長一條。


    聽著刺啦的撕布聲,和牙雀捂著傷口的手指間在不停地向外滲出的血。如此真實的感覺特別讓安多奇怪。雖然擬訓營裏甚至整個星網的許多擬真條件關聯性超過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真實體驗,如果不刻意感受也很難分辨虛實。但這裏的一切安多怎麽試探,都從沒有發現虛違實(虛違實,是小和尚告訴安多的一個測定擬真實的概念。基本方法是,反神經感受法。)的地方。這也是安多有些害怕來這裏的一個非常大的原因。


    “你怎麽會讓他在二十多米的地方,就射中了?”“還問我呢?你怎麽莫名其妙的突然射起箭來了?想害死我嘛!”“你剛潛過來時我就覺著有些不正常。從你開始行動,他就再也沒有亂轉腦袋四處打量。更沒動身四處走動。隻是那麽呆呆地站著,這有點反常。而且你剛剛靠近二十來米的時候。他身體紋絲不動,肩頭卻微微晃動。那一定是雙手在身前小心地準備著什麽呢。我怕你隻想著進攻沒注意到這些。要是貿然靠近了,怕是會吃虧。”“我有些大意了。不過你居然試出他也是一個好身手的家夥出來。這一箭總算沒有白挨。等會兒不要說要活口問話的事。他要為我流出的血付出應有的代價。”“嗯,能不能盡量保證那把弩的完整。我身邊連個趁手的家夥也沒有。”安多知道這時說什麽也攔不住牙雀放血的欲望。她本就是一個以暴製暴的主。牙米米在身旁時她還能收斂些。即便如此,也不包括她自己先流血的情況。這讓安多一度懷疑她是不是修了什麽嗜血大法一類的東西。一直到牙米米說起她小時候的事,安多才有些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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